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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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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来的时候,我正好输了第一场比赛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从来没有这么挫败的感觉.不过还好,输了也拿到100美元,付车费正好.赢的据说有1000以上不等.
这里每晚都有一场这样的比赛,大小不等,轮到自己下次出赛,如果没人点名的话,最少也需要一周的时间.
这场比赛和森所料的相差不多,全是拼命的选手,能挤进前20就不错了.这也让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对生命的留恋,数不清倒下多少次,身体摔在地上痛得几乎昏迷.可每回汗水迷蒙了眼睛,就能看到徐北狠狠地捏着我的鼻子说,没有下次.然后又奇迹般的恢复力气,再次能站起来,嘴角也止不住的弯成一抹弧度.
很久,没有想到他了.那些被克制压制的,在这时排山倒海,也将在比赛结束的时候,再次压制得不点也不剩.
到最后,靠着意志咬牙强撑着,才没有输得太丢脸.
如果,排名再低一点,我就永远失去了在这比赛的资格.
结束的时候,威尔走过来,冰冷的视线在我脸上停顿了三秒,意味不明,还带些许的嘲弄,这是我没料到的.
早听说卫明会住在我另一边,可没想到他一搬进来就乒乒乓乓的不知道捣鼓些什么,耳朵里嗡嗡地响,吵得心浮气燥.
有脚步声停在床前,我懒得睁眼,翻过身将头埋进枕头里.卡尔的声音在头顶,带着笑意, “输了?”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一只手掌在过长的头发里翻腾,将我的头发大部份往脑后聚拢.
我连抬手打掉它的力气都觉得浪费,继续保持沉默.
“这样多乖.”这人还得寸进尺了,手指滑到左耳侧, “森说你进步很快.想进前10?”前10?我倒没想过.
我从枕头下面抽出钱,翻过身面朝他,将钱递到他面前. “还清了.反正你也没零钱找.”
“你这么久没见我,就没别的话说?”卡尔看着我,没接. “这次我送卫明,准备在这待上一个星期,这段时间我教你一些实战技巧,对付这些力量型的比森教的更实用,现在,给我起来.”
“我散架了.”将钱塞进他的口袋,我无力的承认.
“哦?那我是不是应该趁人之危上下其手?”他伸出手来将我扶起来,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能让他笑得这么开心.
顺着他的手,站直了身体,回头对他笑,“成语用得不错.”将双手抬至头顶伸直,将身体拉伸舒展一身的酸痛.骨头都疲劳过度.有什么将自己环住,挣脱不开.我无奈的开口,“这是你要教我的新招?”看着从背后环住自己腰交叉的双手,感觉他的温度,我垂下手将它们掰开.
使力间他却越圈越紧,贴紧他的胸膛,脑袋也挂在我的肩膀上,在耳后恶作剧般得意的笑. “对,新招,你要是用这招对付你的对手,铁汉也成绕指柔…”呼吸就在耳侧,温热的,痒痒的,我不习惯的别开头.
门被踢开,一个大呼小叫的声音, “阿,儿童不宜.”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很阳光的正用手遮住另一个的眼.
被遮的那个是小吉,那么遮人的这个就是卫明.小吉将他的手拿下来,笑得勉强, “西子,你回来了?”
我不动声色的将那双手拿开, 对卫明伸手,“你好,西竞.”
“卫明.”他握住我的手,瞪大眼, “阿,你和我一个朋友好像.”
“是吗?很荣幸.”我事不关己淡淡的回.
卡尔将我们两握着的手分开, “好了,认识了之后就出去吧,他累了.小吉,你把我带来的药拿过来.”
“好.”小吉神色暗然的转身,我拉住他的手臂, “吃了饭再说吧,我饿了.”
“不行.你才比完赛,先休息再吃东西.”卡尔将我的手拿开.
小吉扯出一抹笑,进了左边卡尔的房间.
卫明双手抱胸,啧啧的打量, “你有参加这里的比赛?听说很残酷的,还经常有人断手断脚的,你个子小小的,还真看不出来…”
“有什么?他可是排在最后一名.”卡尔将卫明推出房门, “先回去整理东西,有事明天再说.”
卫明不甘心的挥手, “哎,哎,让我好好认识认识阿,哎,哎,林大叔,你不能这样…”声音越来越远,最后被关门声打断.
小吉抱着一个大纸包进来,一件一件拿出来, “这是他专门为你买的…”这么多…不是把我当药罐吧?
“以后的战事会更辛苦…”卡尔走进来打断他的话, “周信说不管怎样,你最少得进前三.”
“前三?会不会要求太高?”小吉差点失手将手里的玻璃瓶摔下来.森也不过排名第五,那意思就是说我要打赢森.
我微微吐了一口气, “前三就前三…”有了目标总比漫无目的好.
“怕了?”卡尔将我额前的头发拂开,盯着我的眼睛,“雷炎暂时排名第一,我说过,照我的方法,他不是你的对手.你有克他的天赋,其它人…”
小吉插话,声音发抖,“那就是说,最少要打赢威尔?”
“威尔第三?”我抬头看小吉,他艰难的点头.
“你认识威尔?”卡尔皱眉.
“谁第二?”我没回答他的问题,认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小吉笑着指了指卡尔.
“那没问题,你们都老了.”我对卡尔眨眼, “老人家记得要多补钙,不然到时被我踢断了腿就不好了…”
“等你打赢森再说.”卡尔笑得自信. “好了,先休息休息吧.”
我将黑色背心脱下来伏在床上,小吉走过来帮我上药.面对卡尔的视线,我脸皮已经厚到毫无所谓了.房间的电话响,我伸手捞过来.听着对方用英语通知我比赛时间,我微微皱眉挂上电话.
“怎么?”卡尔问.
我用手撑着下巴,“今天是三号吧?我五号有一场比赛,不知被谁指定的.好像很看好我的样子,说了一大堆废话.”
“哦?”卡尔也有些不悦, “这安排太快了,不合常理,我去问问.”说完转身出去.我陷入沉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威尔了,我得罪他了吗?是因为小吉还是因为卡尔?
“你在想谁?” 小吉小小的声音将我思绪拉回.
我摇了摇头, “等他的消息.”
“你喜欢他?”他的声音都颤抖了.
“什么阿?”手指下意识地环上脖子上的尾戒,顺着凹凸不平得纹路摸索.小吉在背后轻笑.
“明天是入学欢迎会,有准备礼服吗?”卡尔走进来拉开衣柜,惋惜的看着被收在角落的其它衣服,“你很喜欢穿紧身的深色背心?会让人浮想连翩的.”
“因为这是我自己的衣服.”
“为什么全是深色的衣服?深色并不适合你.”
“我喜欢.”
“真是别扭的小东西.”说完手拂上眼角沉思,随后走去,我莫名其妙的看着.片刻后提着一个巨型的银色箱子走进来,颇有黑市交易的风范,卫明也一脸兴奋的跟在后面. “我姐说的果然没错…”
“卫明的身型和你比较相近.” 卡尔打开箱子,一件一件往外丢,顺便解释,“卫清设计的衣服还算入眼…”什么叫还算入眼?那可都是徐北的最爱,是我穿不起,可望不可求的.
上好了药,我走出卧室,瞪大眼看着铺了满地的衬衫,T恤,领带还有内裤…“我说,这样不太好吧?”
卫明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还有四箱衣服呢.要不是我不肯带,我姐就差没把仓库搬来了…”我无语.不过是住上半年,至于吗?还是衣服多得没地方放?
小吉被他逗得呵呵笑.
最后也不知道他们选了什么衣服,因为我甩了甩头就走回卧室,倒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看来这次他带来的药有很重的安眠成份.
我直接把它判断为善意.因为我没什么可失去的.
迷糊间好像被冰凉的东西覆在脸上,湿淋淋的,呼吸变得困难.我睁开眼一把扯下,原来是毛巾.晨光中看到卡尔一身简单的运动背心短裤,双手抱胸站在床头,悠闲的开口,“呼吸频率过快,你体力不行.”
“这么早有事?”将手中的毛巾胡乱在脸上摸了一把,爬下床进洗手间.
“你没有晨运的习惯.”
“打工累死了,起床就要上课,谁还有这闲功夫.”猛往脸上泼水,好久没有这种昏沉的感觉.这一次睡得还不错.
“你一天只睡五个小时,还有很多不良的习惯,这样下去,你达不到你应有的颠峰.”
我刷着牙,发出模糊的音符响应他.他一个人在那说得起劲, “这两天我会针对你的对手进行训练,森这人讲究实力,而我将究方法,找到缺点,就可以事半功倍.不管你这次是输是赢,威尔都不会罢休,所以趁这段时间你要做充足的准备,关于排在你前面的人我会给你他们的资料,你要学会自己找出他们的弱点…”
我换好背心短裤走出来,穿上运动鞋, “现在开始要做什么?”
他指了指我裸露的腿,“恩,换上长裤.”
我懒得理他,打开门,张开双手深呼吸,早上的空气真的很不错,新鲜而微凉,正适合提神醒脑.
卡尔也没再废话,率先跑在前面,我随他后面围着这巨大的院子小跑.他不开口,我自然没有开口的必要.
跑了近一个小时,和一条条队伍交错而过,三三两两早起的学生也开始进行晨练.卡尔往左转到一个小门,跨出去,我诧异的跟着他跑出去,很快就停下了步子.
望着这熟悉的山坡,说不出话来.上次是从下往上,现在是从坡上往下,不同的视角,完全不同的感觉.向日葵已经都没有了,只剩有些凄凉杂乱的枝梗胡乱的立着.
卡尔跑回来,一把揽过我的腰,得意洋洋,“这片山坡还不错吧?有没有约会的感觉?”
我望着他的笑脸,瞬间失神.
那一年,同样安静清凉的早晨,也有一个人站到我身边,揽过我的腰,向着满山坡的绿色微笑着问,这算不算约会?我大笑着勾上他的脖子,在他唇角落下重重的一吻.他拽紧我的手,认真的说,从今天开始,我陪在我身边.
而现在,眼前这个人,他对我的调查有多深?是不是连我和徐北的点滴都一清二楚?不管怎样,我都不想和别人分享那些记忆.
我挑眉,趁他望着远处,双手使力一推,看着他狼狈的滚下山坡,忍不住咧开嘴哈哈大笑.等了一会,没见人影站起来,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我穿过半人高的野草,摸索着找到他,没想到他躺在半山坡,睁着眼睛悠闲地望着天空,目光平静,没有任何不悦.
我躺到他的身边,和他并肩,看着头顶上的白云,凉风拂面.“花都谢光了…”
“有草就够了...”难得温和的声音,他侧过头来,“你喜欢向日葵?因为阳光还是因为色彩?”
“都不是.”我闭上眼睛,呼吸青草的香味.不是喜欢,而是羡慕.
他低笑,“我刚才听到了你的笑声,平时摆着个小老头一样的脸,偶尔放松一下,这样的你更有魅力…”感觉他的视线暧昧不明,我没有睁眼,他的声音贴近,“小孩就应该有小孩的样子…”
温热的呼吸在脸颊上,“是吗?”我推开他的头.
“只有过度自负和过度自卑的人才浑身带刺,而你,属于后者.”
听到这样一句话,我却做不出任何反应.“是吗?”
声音远了一些,轻轻的,带着叹息,“我呢,也学过很多东西,也和你差不多,自小接受能力比人强,很多都一学就通,再学就精,不过都是被生活所逼,所以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想要在美国立足,不容易…当初林家就因为这样选择牺牲了我大哥,也就是周信的亲生父亲,你看,人一死连儿子都是别人的,这是他的命运…”
“向日葵为太阳而生…”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接上这么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你呢?为什么而生?你不知道吧?因为你把一些东西看得太重.”
这人为什么总想要我承认些讨厌的东西?我沉默.不是看得太重,我只想有人在某些时候,能站在我身边,能看到我,实体的我,而不是无视,或者,穿过我去看别的东西…求不得,自然会格外的在意.
“比如,你有很多玩具,玩腻了,你会把它们都收在一个箱子里,放在角落,在上面堆上其它的东西,可等一天,你的朋友来你家玩,你把它们翻出来,对朋友来说,它们新奇而又有趣,你往后还将会用它们来招待其它的朋友…就像那些陪在你身边的人…”
“你的意思,小吉只是你招待朋友的玩腻的玩具?”
“不是,他是特殊的存在,我的意思是,属于你的,也将有可能在某一时段属于别人…或者,最后它会是你亲手送给别人的,即使它现在是你的,所以受你支配,你自己也无法保证将来你不会腻了它,将它给别人带去快乐…”
他究竟想告诉我什么?我打断他的话.“你透过我,看到什么?”
“你,我只看到你,满山坡不同的你…”
我睁开眼睛,看着带着微微笑意的他,我仿佛亲眼看着一个挖坑的猎人,挖好坑再摆上兽夹…而我,居然有往下跳的心.
我无法判断他这些话的真假,我觉得浑身发凉,这人,他看透了我,不允许我隐藏自己.可我不喜欢诚实,尤其讨厌对别人诚实.我明确的知道自己内心的阴暗面,而我不准备去面对它们.
我站起来,往回走“回去练习吧,今晚还有宴会,明晚还有比赛…”
“狡猾的小鬼…”他的声音轻松愉悦.
属于你的,也将有可能在某一时段属于别人…或者,最后它会是你亲手送给别人的,即使它现在是你的,所以受你支配,你自己也无法保证将来你不会腻了它,将它给别人带去快乐…
这是在说徐北吗?不是,我绝不会想将他亲手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