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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杀机初现 ...


  •   “是……是丽贵人……是她逼着奴婢这么做的。奴婢一时糊涂,求小主原谅!奴婢对不住小主!”说着又是哭又是磕头。

      闻言,月贞手上一抖,险些将桌上的茶碗碰翻,“怎么会是她?!我从未与她有过口角,她……她为什么要狠心害我?!”

      “人心叵测,岂是我等可以猜想的?姐姐不要忘了,从前她最得圣宠,眼下恩泽日下,姐姐却独占鳌头,她心里自然不甘,欲除之而后快。”忽想到前日中秋家宴上丽贵人的神色,此刻终于豁然开朗。

      月贞用手一点一点抓紧桌布,好像她的手中握满了刺痛奇痒的芒刺,一下一下扎的她挺直了腰身。

      我低头又问青荷:“丽贵人给你多少好处?”

      “奴婢的哥哥也在这宫里当差,上个月因犯了错被押到慎刑司做苦役。半个月前,丽贵人叫了奴婢去,说她有办法将奴婢的哥哥救出来,又赏了奴婢不少金银,逼着奴婢答应为她当差。奴婢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做了对不住小主的事。”

      我木着脸问:“你说的可当真?”

      青荷忙哭着说:“奴婢不敢撒谎。丽贵人说别的事不用奴婢操心,只需在小主沐浴用的水里下药就行,还说不能与奴婢多见面,怕别人瞧见怀疑,便给了奴婢三包药粉,一包是一月的量,三月后奴婢交了差,她就放哥哥出来。”

      “其余两包药粉现在何处?”

      “那两包药藏在挨着奴婢枕头的被褥下面。”

      我使个眼色,曲露立即退下去,半刻果然搜到了两个同样用牛皮纸裹着的药包。

      我转脸问青荷:“这宫中还有什么同党没有?”

      青荷吓得“砰—砰—”磕头道:“只有奴婢一人,再没有了。”

      月贞抬头冷笑道:“你们可听听,别人已经把刀架到我的脖子上了。若不是发现的早,恐怕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这宫里果然是没人了!”

      曲露等众人齐刷刷地跪下,低着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月贞道:“我们糊涂到了什么地步,竟被人这样欺负而不自知,可不是我们太老实了!”

      “姐姐打算怎么做?”

      月贞静静的吸了一口气,拢紧手指道:“此事一定要让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

      青荷一脸惊恐,我瞥一眼道:“放心,我们不想要你的命,只是到时候你不说实话——有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转而对曲露说:“把她押下去,找两个人好好看着,若是她跑了或死了,叫看着她的人提头来见!”曲露即刻让两个内监手脚利索的把她押了下去。

      月贞看着静钏说:“现在你就去禀皇上和皇后娘娘。”又对曲露沉着声道:“去把宫门打开,我倒是要看看丽贵人如何进出永和宫!”

      如此安排妥当,见众人各自退下,月贞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渐渐向西落去的斜阳,庭院里有初开的桂花,那花本就明灿如金,在沁红的夕阳下似挂了一树星辰,无头序的夹在繁密的翠色叶间,格外刺目分明。

      风吹过满园枝叶漱然有声,带着馥郁的花香,有隐隐逼迫而来的寒意。她缓缓的吁出一声,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兰儿,要在这宫里平安度日,怎么这样难?”

      “从前我总是不解宫中为何时时祈求平安瑞祥。”

      月贞转头不解,“什么?”

      我苦笑,“平安是后宫里最最缺少的。”

      从现代穿到此不过短短四月,可每日几乎都上演着你争我斗的戏码。我开始觉得外表静谧的后宫有了异样的气味,夹杂着层出不穷、防不胜防的阴谋和诡计,在宫中每一个人的身边蠢蠢欲动、虎视眈眈,在宫中每一个角落滋生、涌动。

      在这个天朗气清的秋日,我仿佛是突然苏醒和长大了,喃喃道:“皇上没看上我,当真是我的福气。”

      “你说什么?”

      “哦,没说什么。”随即转开话题,“姐姐已然获宠,如今看来,是想不争也难了。”

      “有人想要我的命,我是断不能忍的!”

      我迟疑一下,“我忽然在想此事是否有些操之过急。若是皇上对她留有旧情就不好办了,丽贵人心思缜密,阴险狠毒……万一不能斩草除根,怕是将来遗有后患。”

      “人赃俱在,她推脱不了。”

      我扶住月贞的手,“既然姐姐心意已定,妹妹一定尽心帮助姐姐。”

      晚风一丝一丝透过梨花木窗吹拂进来,身上是凉浸浸的漫上一层薄薄的寒意,让人保持着野兽一般的清醒和警觉。天色一分分暗淡下来,出现朦胧的光亮的星子。紫禁城万籁寂静,只是这平静如常的夜里却好像潜伏了往日从没有的伺机而动的杀机。

      ※※※※※

      只听得宫墙外传来阵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转瞬间同顺堂开起两排宫灯,照得庭院里明如白昼。不仅是皇帝和皇后,僖妃、惠妃、通嫔等人也一同浩浩荡荡来了。

      皇帝玄烨居中而坐,面色很不好看。

      月贞重新见礼,眼中含泪已是哽咽:“皇上……”

      见月贞出来,玄烨面色稍霁,道:“宁贵人,身子可还好?”

      月贞忧声道:“多谢皇上关心,昨日请太医看过了,幸亏发现的早,臣妾并无大碍,可只怕心病难医。”

      “朕知道,你身边的宫人已经告诉了朕和皇后。今日起你的药饮膳食等,朕都会叫人着意留心,今番这种阴险之事再不许发生。”说到最后两句,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冰冷寒意。“后宫争宠之风阴毒如此,朕真是万万想不到!”

      皇后道:“皇上先息怒,虽然宁常在已查出了原委,不过还是要问清楚才好。”

      玄烨点头,有两名内监扭了青荷进来,被推着跪倒在众人面前。还未有人问话,她已浑身颤栗着匍匐在地上,连连叩首求命。

      皇后厌恶的看了一眼,沉声问道:“就是你在宁常在水中下毒?”

      青荷扑倒在玄烨脚下,连连磕头道:“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

      “你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皇后继续问。

      一时人人的目光都聚在青荷身上,只见她额上已经沁出豆大的汗珠,眉宇间犹豫不决。我不禁反握住了袖口,她这样胆小害怕,此时又有僖妃、通嫔等人在场,难不成她要抵赖说辞?

      “是……是丽贵人授意奴婢这样做的。”声音细小隐隐颤抖,但屋中的众人都听清了。

      众人听了她的话,俱是面面相觑。

      我暗自松了口气,自知她此时说出丽贵人,便是再无更改之理了。

      一旁坐着的僖妃有些不自然,对玄烨道:“皇上,这奴才刁滑可恶,她的话未必是真。”

      “奴婢断不敢欺骗皇上,请皇上明察!”伏在地上的青荷失声叩头。

      通嫔蹙眉疑道:“丽贵人温婉谦和,怎会做这样的事呢。为慎重还是请丽贵人过来一同问话才是。”

      玄烨脸色生硬如铁,冷冷吐出两字:“去请。”

      众人见如此,知道是动了怒,早是大气也不敢出。殿中寂静无声,空气胶凝得似乎化不开,独余庭外夜莺不时发出几阵脆鸣,平日觉得欢快悦耳的声音,此刻却只感惊心。

      过了片刻,丽贵人跟在李德全身后慢慢走了进来。她一身素锦的荔枝红襦裙,石青的宫绦系出似柳腰肢,如墨青丝上珠玉闪烁,眉目转动间楚楚可怜。我若非知道真相,断不会相信如此阴毒的法子是出自这样一个柔弱女子之手。

      皇后顿了顿,沉声问道:“丽贵人,这么晚叫你过来,你可知所为何事吗?”

      “臣妾不知。”丽贵人声音柔婉,语气镇定。

      皇后瞥了一眼青荷,“你可认得她?”

      丽贵人转面细细看了一阵,故作回想,半晌方道:“看着有些面熟,好像是宁常在身边的人,却不知叫什么名字。”

      “这奴才胆大包天,竟给宁贵人下毒。”皇后陡地厉声,“你不认识她,她却供出你是幕后指使。丽贵人,你这要如何解释?”

      听皇后这样说,丽贵人霎时身子一软几乎瘫坐在地,急向玄烨哭诉道:“臣妾冤枉!皇上,她……她,这个贼婢诬蔑臣妾!”

      玄烨面无表情,只看着她道:“人赃俱在,你还要狡辩!”

      丽贵人极力争道:“皇上,臣妾没有做这样的事!”

      玄烨面无表情,嫌恶地拂去她的手。丽贵人面如纸色,身子微微发抖,惊慌之色难以掩抑。

      她忽转过头来跪行几步来至月贞身边,一把扯住月贞的裙子,哭泣道:“妹妹从未得罪过姐姐,姐姐为何要这样害我!从前妹妹一时得皇上看重,无意间抢了姐姐的风头,可如今姐姐宠冠后宫,为何还容不下嫔妾?妹妹为人处事或许有失检点,姐姐可以打我骂我,何苦要使这种阴险的法子。妹妹从此不敢再见皇上就是,求姐姐放过我!”

      听了丽贵人的话,月贞又怒又气,“我从未觉得贵人抢了我的风头,何来忌恨加罪一说。是贵人费尽心机欲取我的性命,我却浑然不知。”

      丽贵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死拉着月贞的裙角哀哭不已。

      僖妃冷眼看月贞,道:“事情还未查清楚,宁常在怎好说这样的话?”

      惠妃轻轻一笑,出声道:“本宫看并非是没有查清,而是再清楚不过。僖妃这样说恐怕有蓄意袒护丽贵人之嫌吧?”

      僖妃脸色也不好看,倔强道:“事关重大,本宫只是不想冤枉了好人。”说着向玄烨道:“还请皇上定夺。”

      皇帝玄烨逼视向丽贵人,语气森冷如冰雪:“朕一向认为你柔顺谦畏,谁知你竟如此阴毒不堪,暗地以毒计争宠,真是可恶至极。”

      丽贵人叩头连连喊冤,极力争辩,“皇上,这奴才一定被宁常在收买了。她们,她们一心要害臣妾。”

      月贞缓缓跪下,面容平静道:“臣妾绝不会欺骗皇上。臣妾愿以自身性命担保,求皇上明察秋毫,为臣妾做主。”说罢俯首以额触碰光洁坚硬的地面。

      玄烨道:“你不必如此,朕知道你的为人。曲露,快把你家小主扶起来。”

      皇上自是相信月贞,怎奈丽贵人这般嘴硬,我本当缄默避嫌,可眼见事情僵持不下,月贞人单势孤,哪里按捺得住,于是从人群中走出,上前扶住月贞,对丽贵人道:“丽姐姐口口声声说是宁常在收买了这宫人,可真叫妹妹可发一笑。宁常在素来端庄稳重,心地纯善,怎会与某些人相提并论。纵然宁常在有心害你,自然会想万全之策,怎会蠢到以残害自己的身体而达目的的地步?只需细心一想,便不会相信这套说辞。”

      我见丽贵人仰头满脸怒气,无言以对,故意顿一顿,温和道:“姐姐既然说自己是冤枉的,只管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便是。可是眼前人证物证件件指向你,姐姐却拿不出证据,只是满嘴喊冤,实在难以叫人信服。”

      我言辞凿凿,丽贵人终于按捺不住,厉声道:“你们都是一伙的,早串通好了来害我!那杜鹃花在宫中到处都有,单凭花粉怎么能一口咬定就是我的?”

      我微笑着瞟了她一眼,冷冷道:“杜鹃花是常见,它的花粉也不足为奇。可自打姐姐进来,并未有一人提及那毒药是何物,你开口便说出杜鹃花粉,可不是不打自招?”

      丽贵人身子一怔,再也说不出话来,她蓦地看一眼僖妃,目光又转向僖妃身后的通嫔和瑞贵人,此时此刻却是没有一个人救她。

      她此时依旧不甘心,低声抽泣着爬到玄烨脚下,“皇上,皇上……不……不是这样的……”

      玄烨一声暴喝,怒目向她:“住口!”丽贵人立刻吓得噤声不敢再言。

      玄烨大怒:“好个心狠口毒的贱人!”

      众人见状慌忙跪一齐跪下请玄烨息怒。

      皇后极力劝解道:“丽贵人的确有罪,可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静嫔忽而俯首磕头,哭道:“皇上息怒。臣妾乃永和宫一宫主位,今日出了这样的事,臣妾难辞其咎,但凭皇上发落。”

      玄烨静一静气,说道:“宁常在被害尚不自知,你又怎能知晓,不必自责了。”

      静嫔叩头谢恩,惠妃随即轻声道:“皇上,出了这样的事,后宫中皆是人心惶惶,若不处置丽贵人,实在是难以安抚众人之心。后宫历来是清净之地,皇上,断不能被这阴毒之风玷污啊。”

      只见玄烨鼻翼微微张阖,目光落在丽贵人脸上。

      丽贵人浑身颤抖,再不敢争辩。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她,只等皇上一声发落,顷刻便索了她的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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