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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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人像是活了起来，放在高树脸上的手收了回去，同时发出一声笑。
“你是谁？”高树问。
高树这时才察觉，之前围困住他的那些腿不知何时消失了。
“你是谁？”那人复述着高树的话。是一道男声。声音清泠泠，仿佛冷冰。
高树愣住，他没想到是男人。
那么长的头发，怎么是男人？
高树一伸手，摸到对方的脖子上。很明显的凸起，之前怎么没想过摸摸对方有没有喉结呢。他的手无意识地滑落下去，落到了对方的胸膛上。
那么平，毫无起伏，确确实实的男人。
高树轻轻在那胸膛上一按，想要将人推远些。那人却靠上来，手也来按高树的胸膛。
高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按住。心脏砰砰跳，似要摆脱束缚，可是被那只手稳稳地扣着。
“弟弟，是你吗？”
高树感觉那人更凑近一些，按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挪开了，转而换成耳朵贴上，似在听高树的心跳。
心跳震颤着，震动穿透空气与皮肉，钻进那只靠近的耳朵。心跳顺着耳朵，潜进头颅，跳进胸腔，在躯壳中撞出一阵阵回响。
多么动听的声音。真怀念。
他迷醉地睁大眼睛，仿佛看到了声音的舞蹈。
高树的心迟疑了一瞬，他在犹豫——要不要冒充怀中人的弟弟。
白捡个哥的好处还用说吗？他的口粮不就有着落了吗？
“哥。”高树厚脸皮地开了口。
“不对。”
高树心一紧，暗想，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吗？然而他并没有乱，只是冷静地问：“哪里不对？”
“你该叫我哥哥。”那人说。
“哥哥。”高树立刻从善如流。
那人又是笑了一声。
然而声息转瞬即逝，要不是怀中的触感，高树几乎以为人已走了。
高树搂住怀中人，小狗一样叫道：“哥哥，我饿了。”
怀中人不做反应。
“哥哥，你饿不饿？”高树抚摸着对方的背，他感觉对方的背很长，很长很长。过了一阵，他反应过来，长，是因为他摸不到对方衣服的下摆。对方似乎穿着袍子，布料滑溜溜，上面不时出现刺绣一样的粗糙触感。高树在那纹路上摸来摸去，指腹却迟钝得很，完全摸不出到底绣了什么。
高树正一心一意地抚摸着刺绣，怀中人忽然起身，从他怀中脱离了。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可高树就是感觉对方在盯着自己。
“好黑，”高树轻声说，“什么也看不见。”
“是啊。”那人终于搭话了。
“哥哥。”
“嗯？”
“我想吃饭。”
对方又不说话了。
就在高树以为“吃饭”这两个字眼是不是有什么忌讳时，对方忽然开口了，所说的话却让高树有些意外。
“高树，两年未见，你想对我说的话，就只有吃吗？”那人语带笑意。
竟被叫出名字。
这回换高树沉默了。
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两年未见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叫我弟弟？
两年前我在哪？
我什么时候有了哥哥？
我妈背着我偷着给我生了个哥？我又背着我偷着跟我哥在两年前偷偷碰了面？
“你是谁？”高树再次询问。
“你把我忘了吗？”那人语声幽幽，“我是你小哥哥呀。”
小哥哥一词敲开了高树的记忆之门。
高树的思绪瞬间回到过去。
那是几岁时候的事了呢？九岁？七岁？还是五岁？
那时高树的妈高敏还很年轻。
一天，住他家楼下一楼的秀梅敲开高敏的门，她拜托高敏帮她看下孩子。那天是周六，没法送幼儿园，放孩子自己在家又实在不放心，正好高敏家也有个孩子不是吗？就让两个孩子做个伴，好不好？
高敏说好呀，太好啦，她家高树太能作了，她快被他烦死了，来个小孩跟他玩，她就能歇会儿了。
秀梅一错身，露出藏在她身后的小男孩。她将儿子往人家门里推，去玩吧，乖乖听话，去吧。
屋里的高树听到动静，猴子一样跳出来，直勾勾盯着门口的陌生小孩看。
小孩却不看他，长长的睫毛低垂，掩住漆黑的目光。
看到高树的秀梅很高兴，她冲高树招手，再次推销自家小孩：“这是葛弋，比你大两岁，是你的小哥哥呀。”
高敏也笑着说：“高树你过来，叫小哥哥。”
“哥哥。”高树甜甜一笑，露出单只酒窝和单只虎牙，复制粘贴一样，跟高敏的酒窝与虎牙一模一样。
五岁的高树牵住了七岁的葛弋的手，作保证一样仰头望着秀梅。
秀梅对上高树仰望的明亮视线，神色中的感伤一闪而逝。她抹过脸，匆匆离开了。
“不着急啊，孩子在我这你就放心吧……”高敏的声音远远地传出去，秀梅却没有回头，她下了楼，进入敞着门的房屋，将门在自己身后带上。
高敏也将门阖上，眉头却不知不觉蹙了起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