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高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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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天气已经隐隐有些灼热的感觉，以致每一步跃起都可以感到迎面而来的舒适凉爽的风，轻拂过面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中有清脆的鸟鸣声静谧在倏然看不真切的叶隙里，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还身处于夏日里某个悠闲懒散的午后。
琼树上散落的阳光里因跳跃的动作惊起几只鸟雀，振翅的声音凌乱地四散在渐浓的光影中，树枝扶摇间又惊落一地鸿影。
斑在落地的一刻又一个纵身跳上远处的枝干，半眯起眼遥望层层叠叠的树影后半遮半掩隐约在深处的城镇。
“你确定就是这里？”有风随着斑的声音从身后而来擦过他的衣摆，随风飘摇出一个疏懒的弧度，斑望向刚刚抵达半蹲在自己身侧的筌，指着远处的城镇面无表情，“可是这附近根本没有一点大部队走过的痕迹。”
“别急。我们大概是最早的，族里的人也许还在来的路上，最晚今天晚上到达……”筌侧过头仔细确认了一下地点，末了视线偏转过一个角度对上斑面瘫着的脸，“喂，斑，不要一脸不爽地看着我啦，我也很难过为什么刚做完任务不能快点回家看望我亲爱的弟弟还非得赶到这种地方来，但是……”
“不…”筌无言地看着斑的脸从面瘫转向狰狞，然后猛然握紧了拳头嘎吱嘎吱得响，“其实我只是因为很久没有揍那臭小子一顿，这次错过了有点不爽！而已！”
特地将“而已”加重变了调地自唇齿而出，斑表示自己才不会承认生气什么的——其实是因为看到母亲在信上说自家弟弟代替他接手了一份寿司呢！嗯嗯！绝对不是！
“……”筌忽然觉得了然了。
“…啊，看吧，斑，我早就说过了，欺压太久小心造反哟～弟弟可不是这么养的。”最后筌在斑越发怨念的眼神中如此幸灾乐祸地总结道。
穿过遮挡了视线的一层密林后继续前行，离渐次清晰起来的目的地便更进了一步。四周有连绵的群山环绕着中心一座像是总部的高塔，阳光倾斜着一个角度打落，充塞入细小的罅隙，灰色的砖瓦后依稀晃过人影斑驳。
斑不急不缓地维持着中档的速度前行，耳侧有衣料与风交错而过的细微声响，跟在身后的族人陆续越过他奔向城内。
斑默然地跟在后面，忽然有种想要调转身回去的冲动。
一个月前跟着泉奈随便过过日子的悠闲生活被那时深恶痛嫉的任务生生打断，无奈，斑爷就算再不乐意也只得接受田岛爸爸又一脚毫不留情地把他踹出去的现实。
而令斑爷心寒的是…唯一表现出不舍的竟然只有在他临走时死命拉住他的衣摆求蹭蹭的绯都妈妈！
“今天的辛苦饿肚子是为了明天更好地回家吃寿司！”
斑爷勒紧了裤腰带英勇地挺直了小身板做任务去了。
于是好不容易这边弄弄那边搞搞，忍痛割爱地牺牲自己大把大把吃寿司的时间秉持着长痛不如短痛的赴死决心，把对于他来说无聊至极的任务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速度完成。
当斑爷感动地泣不成声直想快快回去和自家弟弟掐架时…= =结果那一天族里的前辈满脸笑容地找上了正摩拳擦掌准备撒丫子跑的斑爷——啊，斑，我们现在需要马上赶到族长那里去参战。
前辈一语击碎了斑爷的幼小的心灵。
So～斑爷和筌又被赶鸭子上架般地赶去了战场。
站在有数十层楼那么高的城门口，斑仰头望向被高远的线条分割成一明一暗的苍穹，飘忽不定的云层或聚或散，从看不透彻的中心折射出更加耀眼的阳光。
迈步。城门后是早就预料到的一片繁华景象，耳畔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喧嚣于氤氲的空气。斑想，这大概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
战争的影响不会在几个月里销声匿迹。
目光停留了几秒后，斑和筌向着田岛的所在地疾行而去。
从半开的窗户中倾泻而下的光芒铺陈在桌面的地图上，边角处泛着点点岁月留下的赭石色调，淡淡地蔓延出自然的轨迹。
地图上有用笔特意标记出的区域，在原地划出一个圆圈又将箭头延伸指向某个方向。
泉奈站在桌边，被地图吸引了视线努力地向桌面看去，但是过高的桌子就像是圈定出一个视野的界限，无论脚尖踮地多高都只能看见模糊在阳光里的红色笔迹匍匐在地图的平面，看不清再进一步标注出的字体和细小的路径。
泉奈双手抓着桌面的边沿，试着撑起自己的整个身子，感到房间里众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或不解或好笑的情绪掩在眼底，泉奈终于觉得有点丢脸了。
但是这丝毫不能阻止他强烈的已经超越脸皮的求知欲，披着四岁小孩外皮的泉奈秉持着“我是小孩我怕谁”的优良厚脸皮思想，顶着令人莫名感觉压力很大的视线，再次抓上了桌角，却忽然感觉后颈一凉，视野一变——呆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田岛爸爸一伸手把自家儿子拎上了桌子。
已经懒得吐槽为毛又是用拎的泉奈无言地低下头，开始研究他早就想亲眼看看的战时地图。
指尖触碰到毛糙却柔软的纸质表面，鲜红的标记像是就要熊熊燃烈，泉奈注意到桌子边角甚至有一些干涸的血色痕迹，在岁月中酝酿出一个染血的指纹。
也许是负伤时仍旧坚持要指挥军队的官员，在战争频繁时固执而坚定地想要守护他身后的人民。泉奈莫名得生出一种敬意，眸光沿着地图的指向找到了先前所听到的敌人的所在。
看着自家儿子沉静下的脸，手指像是一个有理有据争取着辩证胜利的人般迅速找到了几个据点。
田岛忽而有一种奇异的预感，这促使着他将手放到了泉奈的头顶，手下孩童短发柔软的触感使他的思绪变得清晰：“泉奈，能够看懂？”
“啊，是的。”他抬眸对上父亲看不真切的墨瞳，以一种不屑的眼神直接否定了这个问题的价值。对于这类关系到尊严【？】以及智商被侮辱的问题，自认乃一届天才的泉奈表示不爽。
“那……”田岛张口欲再说什么，漏出唇角的话音却被门外突然传来的声响打断。
以为是本城领导光临的田岛转身盯着自家趴在地图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不碍眼的儿子许久，果断再次抓起泉奈的后衣领不顾他既嫌弃又不满，想挣扎又懒得挣扎的矛盾神情，将他一把提起放在身后。
室内传来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入的嘎吱声响，泉奈转头看到传说中的领导逆光的身影颇为霸气地一站……嗯，似乎，缩水了？
斑在族中前辈的引领下进入中央的高塔，推开一扇略显陈旧的大门，刚想问候一下坐在桌面一侧自他出现起就一直捧着没水的茶杯左喝右喝喝个不停的田岛，斑意外地看见了父亲身后的泉奈。
斑差点条件反射般直接挥起拳头——才不是因为寿司被吃掉的事情呢！！
“哥？你们真慢。”目光落在赶来的斑身上，泉奈抱胸站在原地，直到斑爷不知是激动还是愤怒地颤抖着走近了几步，才伸手朝他递去一袋东西，“嗯…辛苦了。”
“这是…？”被袋子中飘散而出的香味吸引，斑接过袋子满心期待地打开，在果不其然见到N只正任人宰割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寿司后，感动地抬头把泉奈的黑历史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豆皮寿司的猛烈攻击下，斑毫不犹豫地缴械投降，伸出双臂不顾泉奈面无表情的脸一把抱住了自家弟弟：“呜…泉奈…我第一次觉得，有弟弟真是一件好幸福的事情……”
“滚。”泉奈慷慨大方地在快要窒息的情况下送出一字。
而筌惊悚地表示——他亲眼目睹了斑被寿司轻易捕获整个过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高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