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两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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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回廊上的阳光安静地反射出暖橘的色彩，将印于室内天花板上溪流流淌的光影衬得更加朦胧。亥今坐在堆满了各种卷轴与药品的桌边，不急不缓地研磨着什么，硬物互相碰撞磨砂的声音传播在不大的室内。
泉奈是在次日清晨醒来的。
一睁眼就看到了满室的光明蜂拥挤进自己的眼瞳，令泉奈不适应地半眯起眼，驳杂的思绪像是一盘散乱的沙，怎么也聚不成一个明了的形状。
“醒了，泉奈少爷？”
熟悉的沙哑声音蓦地在耳畔响起，就像是在沉默中忽然被唤醒，转头望见亥今的背影时泉奈一下子想起了昏迷前的事。他是被青烨和斑一路马不停蹄地送回来的，接着就被送到了亥今的家。
“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第N次光临亥今家的泉奈无比苍凉地叹了口气。自从接受训练以来，光临宇智波的医忍家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件比喝开水还要平常的事情。
他的身体并不好，最开始几乎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就连亥今的孙女花铃也因此戏称他为“药罐”。
但受这种伤似乎还是第一次。
泉奈伸手抚摸着左肩上的伤口，仿佛仍旧能够闻到自己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味，这就跟斑每次任务完成后回到家时所带的气息一样。
离这个时代更近了一点，也离斑更近了一点。
他是宇智波泉奈。
这是个战火连绵的时代。
之前都只能隐约从斑的身上每次带回的伤口小小窥见一个世界，只能在驻地上仰望圈起的一片蔚蓝色明净天空，尽力去想象外界的美丽和痛苦、人们的期待和不安，接着继续低头投注到辛苦的训练中去。
而斑与他不同，已经可以独自离开驻地以行动去回应父亲的期待。每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都可以想象他在外的经历，是一处日暮的彩霞，亦或是一处纷落的白雪。
尽管他们至今的相处方式几乎满盖了互相挖苦甚至掐架，也依旧不可否认它的色彩。也许以后会有更加成熟的方式，但他仍然只能先追逐斑的背影。
只有当直面了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场面，只有当耳边充斥过悲伤绝望生命逝去时的嘶吼，脑内才最终形成了一个模糊而又明晰的概念。
这就是…斑所经历的世界么？
然后逐渐懂得。
——“泉奈，你可以长得慢一点，这样你就可以永远比我矮永远做我的手下败将了～！”
“泉奈少爷，请不要自责了，这次意料之外出现千手的人，就算是退回来了，我想也并不能怪你。”察觉到泉奈醒来后就陷入沉默，亥今面无表情地边说边帮他处理伤势。
“不…其实……”
“好了。建议最近还是少做过于多的训练，不然伤口很容易裂开。”亥今最后确认了一下绷带绑得是否得当，就拍拍泉奈的脑袋默然地对上他疼得龇牙咧嘴的脸，“需要将斑少爷暂时隔绝么？”
泉奈感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不…不必……”
可以说亥今是看着他们兄弟长大的，已经万分熟悉斑和泉奈几乎每见必吵，每吵必打，每打必要弄得鸡飞狗跳不得善终才作罢的名曰“兄弟和睦友爱”的掐架运动。
亥今只是…=△=怕泉奈刚包好的伤口就这么裂开。
斑站在卧房的门口，伸出的手停留在暗黑色雕花的门把上，不进不退。身后的走廊倏地响起门框与地面摩擦出的微弱的音阶以及一只脚的踏入的声音，使斑一瞬间僵直了脊骨。
“——宇智波斑…你果然在这里。”
那是一个此刻阴狠着声音细听却又有几丝清甜的女声。斑抬头望向他身后的女孩，从被阳光模糊的视角依稀勾勒出一个漂亮的轮廓。
“……宇智波花铃。”斑叹息一声，转身看向女孩半眯的眸，“我只是来看泉奈的。不要再用那些奇怪的理由把我堵在门口了好吗？”
“…斑，我不是说过了，让你改天再来的嘛。”对面的女孩不满地看向连鞋子也未曾换过便匆匆忙忙跑进来却又在此刻停留门口的斑，“你这样会打扰到病人的修养，那只药罐的身体本来就差得要死。”
“可……”
“嗯？”对面的女孩挑挑眉，将目光瞥向了斑握着的门把，不自觉地让毒舌不经思考地发作于唇齿之间，“…没有在任务中保护好他，现在又要来加重他的伤势吗？”
一瞬间的静默。
空气仿佛蓦然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呼吸间都有深入肺部的冰凉痛感。花铃觉得斑的身体似乎在那一刻猛然僵硬了一瞬。握紧的拳头有些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啊，我的错。”良久后斑忽然低声回答。
他不该留下泉奈独自一人，他不该天真地以为只要铲除了最大祸根弟弟便可以毫无危险。那时青烨哥在最前方跟随，归结到底是他自己没有谨慎地考虑。
“喂……”意识到气氛逐渐变得诡异的花铃向前挪了一步，察觉到斑情绪的变化终于觉得自己似乎说过了头，“不必如此的，斑，那伤还不至于伤及性命。”
“都是我的错。”斑松开了按在门把上的手。
记忆中的泉奈从来都是安静地翻看卷轴，安静地在驻地中等待或者训练，每一天每一天都呆在驻地的结界里，被护得很好。
这样很好，可以不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可以不懂生存的残忍，可以不用到处去跑为了某个累死人的任务，甚至可以不用面对战场不用挥刀夺取别人的生命，可以…不用像他一样。
没有人能拥有永远纯粹的阳光。等到他终于要匆忙着长大。
父亲让自己去保护泉奈，斑以为这次也一定可以像以往一样完美地完成，他相信他可以保护自己的弟弟，结果还是出了差错。
没错，都是他的错。
所以泉奈才会险些丧命。
但——
面前横亘的仿佛打不破壁障的门突然在猝不及防里被人拉开，斑来不及后退，错愕地抬眸看到突显在视野里泉奈的面孔：
“……嗯？哥？为什么是你来接我？”
“诶？”斑尴尬地后退一步，在看清自家弟弟眼眸里明显的不信任后，遂顺手抓住孩子未受伤的右肩直接将他往外推，“对！有什么不满么？！不要慢吞吞的快点走！”
——或许他应该庆幸。
“喂！等等——哥我受伤了哎慢点会死吗！”
“没事，在家慢慢养，胖死都没关系。我代替你去出任务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两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