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无可退》川渠

17、第 17 章

　　最后也没叫计程车，费云帆也有事，用的费云舟的司机。到咖啡馆时候，楚漪已经占好桌子，绿萍惊讶于陶建波竟然也在场。
　　“绿萍姐，”楚漪叫了一声，然后发觉对方的目光罩在自己的男伴身上，下意识的就把两人牵在咖啡桌下的手摆到了上面。
　　“小漪，我们的事绿萍早知道了。”陶建波跟女友解释道。
　　绿萍朝楚漪点了点头，“我只是有点诧异，建波说楚伯父楚伯母对你另有期许。这里也算闹市，很有可能被人瞧见，你们？”
　　“我爸妈已经知道了。从小到大我事事顺他们的心，只有建波是我不愿放弃的。”楚漪叹了口气，然后招呼服务生点单。
　　两杯拿铁，一杯榛果口味，一杯香草口味，是楚漪跟陶建波的。就见两人拿着自己点的喝了一小半，然后把剩下的跟对方互换，很甜蜜小情侣的样子。看着两人，绿萍吮了口蜜桃乌龙，心里笑意满满。说也奇怪，在台北时候，总喜欢冲咖啡，而到了美国，反而更多的喝起茶来。“楚漪，你是怎么知道我跟费云帆的事的？”
　　楚漪一惊，“这么说，那事是真的了？”
　　“真真假假吧。”瞥见上午的情形，绿萍不敢把话说死。
　　“其实这事跟建波也有点关系，”楚漪望了男友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有天我跟建波约会，我意外发现了我哥跟紫菱在一起，我哥也看见了我，本来是当场就想过去的，建波说最好私下问会比较清楚一点。回家后我就问了我哥，他说你有新生活了，我一直以为我哥喜欢的绿萍姐你，所以就质问他就算你们俩断了怎么可以跟紫菱在一起，结果紫菱就在我家，听我那样说就跑出来问维护我哥，她说我哥喜欢的一直是她他从来没喜欢过绿萍姐你。然后吵的热闹的时候，我爸妈也回家了，你知道他们一直以为你会是他们儿媳妇的，我哥就只说他爱的是紫菱然后也不抗争默默的挨他们的骂，紫菱然后不高兴了说你已经跟费云帆结了婚根本不可能再做他们媳妇。”
　　楚漪跟陶建波掺杂的那部分她不清楚，但事情是谁透露的绿萍一早就猜到了，楚濂爱紫菱他会伤害自己但对上紫菱却绝对是百般呵护千般疼惜。“我知道了怎么回事了。”
　　楚漪看了看绿萍，开口问道，“绿萍姐，你跟？”
　　不是太想解释，但刚问了对方话也不好就闭口不言，绿萍有选择的挑了几句说，“美国法律跟我们这不同，宣过誓再把资料一提交，它就认可你这关系了。那天我们只是去参加邻居一个婚礼，后来喝了点可能掺了兴奋剂的酒精饮品，当时神父碰巧也在。”

　　跟楚漪他们道了别，绿萍也想不到别的事要做，就坐了车回了费宅。去琴房想活动一下手指放松放松心情的时候，舜涓也来了，于是顾不得那些以往非常喜欢的乐器，转动着轮椅朝母亲而去，两个人相对无语泪凝噎。
　　“妈我好想你。”到之前休息的房间里，绿萍转身就抱住了母亲。
　　“妈也想你啊。”舜涓拍着女儿的背，“怎么感觉你都瘦了，肯定费云帆没照顾好你。”
　　绿萍急忙帮那个不在场的人辩护，“就是功课忙了点，理疗训练重了点，费云帆对我很好，你肯定是很久没见我才有这种错觉。”
　　舜涓捧着女儿的脸看了又看，“你呀，这会儿就这样维护他。”
　　这语气话音不太对呀，绿萍不由皱眉，“妈，这是怎么回事？”
　　“费云帆还没跟你说么？”瞧见女儿疑惑的神色，舜涓先是一阵叹息而后是莞尔一笑，“他喜欢你，请求我把你嫁给他，我应允了。”
　　绿萍急了，“妈，你怎么能这样做？他是费云帆啊，是爸爸的朋友费云舟费叔叔的弟弟。我们差着辈份又差着年龄，我还瘫着残了半身。”
　　舜涓满意女儿的反应，她所提出的反对的意见都是世俗的观念，她并没有从自己切身的立场去反对这件事。“绿萍，我是应允了他，但前提是你会甘心情愿的点头，你如果不愿意，他说再好都是百搭。”
　　“妈！”绿萍不知该怎么回应，她不能否认自己的内心，可是她的道德观价值取向舆论亲朋的看法世俗的观念她都得考虑。
　　“你就是想太多，太为他人考虑，人生在世总要率性而为几次。你不必在意其它，只需想想云帆为你做了什么又做到了何种程度，你又能回报他什么愿意回报他什么。”舜涓又说了两句，言辞里全是在为费云帆做说客。
　　绿萍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怔怔的看着母亲，然后注意到舜涓的妆容比之一年前要精致许多，却不能完全掩盖她脸上的沧桑。
　　“绿萍，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操控你的人生。可是做为一个母亲，我希望你人生顺遂如意安乐，可能太过古板传统的想法，但我总觉得女人就是要成婚生子不然就算不完整，尤其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更希望你可以找个人相伴你一生，而费云帆就是那个可以包容呵护你一世的人。”舜涓说着就眼角涵了盈光，用指尖轻轻抹去。
　　“妈，你的想法我理解，但为什么你认为那个人是费云帆呢？”绿萍是真不解，在台北时候她与费云帆接触其实很少，母亲更是不知情，在波士顿那会儿他们两人接触也是就少少几天。
　　“那次机场送机，你去了洗手间，我不放心就嘱托他好好照顾你，他忽然表白说他爱你自会照顾好你叫我不必担心。”舜涓眼角还带着泪，忽然就笑了，“他这么说我更是不可能放心了，他一个离了婚的情史混乱太保一样的老男人竟然对你起了觊觎之心，我怎么可能还敢安心回来。然后他就在我面前赌咒发誓，说对你没一丝一毫玩弄的想法，只想爱护你照顾你，会坚守一个朋友的身份与界限。当时鬼使神差就被他哄骗住了，回来后我怎么也不放心的，几次定了机票想去看你，他的电话是日日不落还顾着这边的时差，你在剑桥的每件事情绪上一点点的变化他都有告诉我，然后我想你真的被照顾得很好就取消掉了机票，你呢电话里说起他也是句句都好话。”
　　母亲其实也没说什么，绿萍却偏偏红透了双颊。
　　“你既然对他并非无意，那么我为什么不帮你抓到他呢。”舜涓沿着绿萍的轮廓描画着女儿的面容，“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父母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可他们总有要长大的一天，总有个人会侵占他们的生活夺走他们的身夺取他们的心，既然总会有这样一天这么个人，为什么不去信任这个人呢。”
　　“妈！”母亲的话令绿萍神色激荡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你已经离开这个小天地，外面的世界那么宽广，学习生活工作，到处走一走看一看，不必回来这里承受那些不需你担负的东西。”舜涓继续煽动女儿，“在作为母亲的我来看，费云帆当然还是只劣迹斑斑觊觎你这白天鹅的癞蛤蟆，可撇开偏见来说，他也真的很好很好，经济独立、风度翩翩、多才多艺、对你一心。你们相遇相知在最坏境况之下，别扭的性情脾气、糟糕的身体状态，这样他都能对你情窦暗生然后此情不改，对他来说你就只会越来越好。”
　　舜涓讲得极透彻，这些绿萍不是不明白，为了抗拒自己的内心，她早已将两人的各种情况掰开来揉碎了分析过数次，她在意父亲的感受在意紫菱的想法再有亲友故交的看法她也无法忽略，但是母亲跟她说那些都不必在意，她让自己活得好好的才是最重要。一直以来她出类她拔萃，但总是漠视她的父亲敏感的紫菱自卑又自傲的楚濂还有总希望阖家美满的母亲，令她不由自主就是小心翼翼极在意他人的感受。
　　本来还要再说下去，汪展鹏打了电话过来说他已经到了问舜涓在哪。绿萍看着母亲补了点妆离开，她则因为哭多了眼睛微有些肿只能再休息会儿。

　　喝了点茶吃了些点心，费云帆就过来了。“你流泪了。怎么了？”
　　绿萍注意到他眼底不掩饰的担忧，决定开门见山，“你跟我妈私下都说了什么？”
　　男人立马无措了，“也没说什么，就是你吃了什么看了什么书住的习不习惯课业忙不忙交了新朋友……”
　　费云帆一长串不带停顿的句子几乎把她听得头晕，绿萍决定换种问法，“之前你大嫂说我叫她费婶婶不太合适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那个我们晚一点再说。”费云帆顿了顿，咽了咽口水，“晚上的餐会已经来了很多客人，也有你不少旧友，不如出去跟他们聊聊。”
　　绿萍恼了，这个人平时情商那么过人以前还一副痞子样这会儿却做出个痴呆儿童模样，她是个未婚姑娘又连正经恋爱都没谈过叫她怎么好意思说那些。“你不说就算了，以后也别跟我提，回波士顿时候你别跟我一起，我……”今天的刺激太多，绿萍一是词穷，羞恼的她只想到快快离开这令她尴尬的房间，转动着轮椅正要出门，然后就被费云帆连同轮椅一把搂住。他半蹲下身，一手固定住轮椅一手环过她的肩背固定住她的脖颈，将唇映上。
　　“费，费云帆，”绿萍只能发出破碎的低呼，这是她的初体验是种完全新奇的感受。两个人面孔相贴，费云帆调动着他的唇、舌、齿轻咬吸吮只吻得她脸红耳赤气喘吁吁几不能呼吸才放开她。房间里静谧得近乎诡异，好半晌绿萍才平复呼吸才敢偷眼觑了费云帆一眼，才发觉他依旧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凝视着自己眼眸里璀璨生辉，然后她就忘了之前自己准备说什么，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要不要换个姿势？”
　　“好！”费云帆笑着应了一声，然后俯身将她公主抱，再小心翼翼的把坐姿的她放到了床边上。
　　“费云帆？”绿萍知道自己心率一时升到好高胸腔里如擂战鼓，她很紧张又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
　　“我在，”费云帆安抚着，再次吻了上去，这一次小心而从容，从唇到齿到舌每一处都小心摩挲尽力给予对方美好感受，间或着离开他巡视已久的领地给彼此呼吸换气的间隙，直吻到绿萍面色发烫唇色嫣红双目微睁水光盈盈。
　　绿萍没有过这样亲密的体验，她不知该抗拒还是顺从，身体里又有奇怪反应。于是费云帆主动时候她就双臂横在胸前微微推拒，费云帆理清思绪要退后时候又被她抓住衣襟，完全本能青涩纯天然的反应，心上之人，他也根本就抗拒不了。
　　“你，答应了？！”费云帆抓起绿萍左手在她无名指处落下种种一个吻。
　　“嗯。”呢喃了一声，好久之后脸上红潮退散，绿萍才明白自己应了什么，不过看眼前这情形应不应其实无差。“你这个坏人。”
　　“我知道，我是个坏人，你一个人的坏人。”费云帆轻笑，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不敢看费云帆脸上的笑容，绿萍闭上了眼，她知道她已经抗拒不了眼前这个男人。他爱她，够尊重她，她从身到心其实都无法推拒他，但此刻自己除了发红微肿的嘴唇，全身完好衣衫整齐。
　　“你说会一直是朋友的。”这时候质问已经太晚，绿萍只想要个答案，想知道他的转变因何而来。
　　“是啊，我承诺过。”费云帆坦然道，“只是你不该给我看那本书。那个时候的心路历程我已记不清。我可以接受你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接受我，但我不能接受你因为一本书一个虚假的世界而舍弃我的真心。”
　　“你相信那本书吗？”
　　“书是书，我们的世界是我们的世界。我们可能陌路不相遇，我们可能擦肩而过，我也可能会对汪紫菱产生一丝好感，但我不相信遇上了你我还会爱上别人。”费云帆正色道。
　　面对这样的表白怎么可能不感动，但绿萍还是把费云帆赶出了房间，离晚上的餐会也没多久了，这个男人呆在身边，她可平复不了心跳恢复不了面色，而且唇上的红肿也得消掉。
　　等一切恢复，绿萍的心情才放松下来，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与费云帆的事这样就算是定下来了，总有一种如梦似幻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