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长]猫说》砂糖半暖

2、chapter 2

　　再一次和那个人见面已经是几年之后。这几年间好像发生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什么墙被打破了，什么巨人来了……园丁们抱怨的语气里会不知觉带上恐慌，远处的风也经常带来奇怪的声响。但猫没记得太明白，她的生活并没有受这些事情的影响。
　　然而有一件事猫还是记得很清楚的——那一年是大旱。石龙苪没有开出黄色的小花，只剩杆子垂头搭脑地趴在地上。喷泉却仍旧运作着，阳光下水雾挥洒，照出一道彩虹，但不知为何一点都不美。
　　“这些贵族还真是一点都不收敛……明明外面有那么多渴死的人……”这个声音响起，然后走廊上迎面来了两个人。
　　她抬头就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已经长大的少年穿过了那繁华的大街，走到了房子里面。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黄头发的男人，长得不算特别好看，肩膀却很宽阔。两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还披着绿色的披风。猫看向他们背后的时候发现那披风上头画了一双奇怪的翅膀，正在热风中翻飞。
　　“这些话私下里说就行了，利威尔。”那个黄头发的男人回话，“以你现在的立场，得罪这些人会很麻烦的。”
　　于是猫就知道了那个少年的名字——利威尔。

　　第三次相见，中间又不知隔去了多少年。猫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她只知道太阳升太阳落，然后那一天的石龙苪开的格外好。金灿灿的，一片又一片，像洒满了星星。
　　改变发生在一个夜里。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爬到栗子树上去睡觉，庄园里的人也像往常一样陷入最后的忙碌。随着天色变暗，园丁开始慢慢地把灯火点亮。先是主屋的灯，然后是草坪上的地灯，最后是大铁门前的两盏门灯。喷泉逐渐停止了喷水，然后慢慢地，整个庄园安静了下来。
　　猫摇摇尾巴，闭上眼睛睡觉。空气里传来陌生的焦土味，还有若隐若现的奇怪声音，但她没有在意——那大多是人类的烦琐事务，与她无关的。
　　可是睁开眼的时候，猫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天下着蒙蒙细雨，不知何时沾湿了她美丽的毛。嫩绿的新叶卷曲着，上头凝着露珠，剔透清凉。但是周围没有了往日的喧闹——一个人都没了。
　　园丁没了。喷泉停了。庄园里的主人也没了。后来猫明白过来，就在那个晚上，他们全走了，慌乱而匆忙，猫记得她看到了泥地上混乱的车辙印。
　　但那个早晨她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首先涌来的是一种茫然无措。因为食盆里没有像往常一样放入新鲜的肉和饼干，牛奶盆也不见了。没有人跑来将她抱去烘干长毛，她现在有些饿。
　　猫的第一反应是去大铁门旁边的房子里把园丁叫醒——在她的认知里，他们一定是睡着了还没起来。通常，只要喵两声园丁就会给她好吃的食物。于是慢慢踱着步子，猫来到了大铁门前。但大铁门和以往有些不一样——那门是开着的。更另猫疑惑的是，门外的景色也变了。原本门外应该是繁华的大街和熙熙攘攘的人流，还应该有太阳光照进小巷里面。
　　可是她眼前展现的却是从未有过的寂静与空荡。没有人类，没有车，没有那千篇一律的喧哗。风吹着，远处隐隐可见有什么高大而陌生的东西朝这里移动过来——原来昨晚听到的奇怪声音是他们的脚步声。
　　焦土的味道越发浓厚了。猫明白过来，那是死亡的气味。
　　于是她知道，这个庄园里的人，应该已经不在。自然地，她的心头泛上一丝失望，因为没新鲜的肉吃了。
　　可是刚这样想着，下一秒，就突然有一块肉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猫的面前。很新鲜，块头挺大，还是热乎乎的，冒着白气。
　　猫惊讶地抬头。入目所见，前方不知何时已经靠近的一个巨大生物正在轰然倒塌。逆光，她眯起眼，看到了随风翻飞的绿色衣角。
　　——是那个男人。手持着刀，腰上挂着奇怪的装置，在楼宇间潇洒地旋转飞翔。
　　“喵……”她是一只有礼貌的猫，对于送上来的新鲜食物，她真挚地大声道谢。然而那个男人明显没听到。他甚至都没朝地上看一眼，而是利落地甩出钢索，一个翻身就消失在起伏的房屋中了。
　　猫说不出滋味地又叫了一声，然后把那块肉吞进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