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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飞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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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的叶。
风雪尤胜,此刻却有人心有绿叶。
男人皱眉道:“树叶的叶?”
男孩毫不在乎,他道:“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原来,他叫叶开!
男人道:“你是一个人来的?”
叶开道:“马车在等我,我要走了。”
男人冷冷的瞧着他,道:“你走,刀留下。”
叶开却笑咪咪盯着他,道:“若我喜欢这把刀,你可不可以送给我?”他这样笑的样子可爱极了,任何人都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
男人竟也没有拒绝。
他道:“可以,我不仅可以把刀送给你,还可以送你一样东西。”
叶开却道:“我只要这一样就好。”
男人却笑道:“不,另一样,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一刹间,竟有无数冷星倾出,直打叶开而来。
他的身上仿佛有一道机关,在他说话间,便已经将那夺命暗器皆发出,毫不容情!
那是无数透骨钉,沾上就会死,碰上便丢命。
男人要送他去死!
他竟向这样一个孩子下手了!
即使是一个成年人,一个武功不错的成年人,也躲不开这样的暗器,更何况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徐老酒闭上了眼。
等到他睁开眼时,却发现,这个屋里已根本没有孩子。
男人的脸色已经很阴沉。
徐老酒不可置信道:“叶开呢?”
男人道:“他已经走了。”
徐老酒走出门去,却见白雪皑皑之中,一个年幼的身影,跳上了一辆马车,他的手里竟还拿着那坛酒!
徐老酒惊讶道:“怎么可能,他这样小,轻功竟这么好?他竟躲得开那么急的暗器?”
男人没有追。
马车已经行走起来。不算慢,却也不算快。
徐老酒又道:“他方才竟没有中毒,他明明已经舔上了那刀!”
男人皱着眉,终于道:“因为在你夺刀的时候,他手里的刀已经不是那把刀了。”
徐老酒一惊,他忍不住道:“不可能!”
他顿了顿,又道:“……除非……”
男人道:“他手里一定有另一把刀。”
他道:“小李飞刀!”
他脸上仿佛挂着一层寒霜。
叶开方才拿的并不是那把淬了毒的飞刀,而是一把真正的小李飞刀!
徐老酒惊道:“他怎么会有小李飞刀?难道……他同李寻欢……这孩子究竟是谁?”
男人冷冷道:“不管他是谁,我只知道,我已经等到我要找的人。”
徐老酒道:“原来你要找李寻欢!”
没有人回答他。
男人已经离开那间屋子,他人已在风雪之中。
徐老酒叹了口气,他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只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这样的天气,还有什么事比喝酒更让人舒心?
叶开手里拿着酒。
他才十几岁,并不是懂酒的年纪。
等到懂酒又懂得喝酒的时候,他便已经成长为一个大人。
如今,他依旧是个孩子。
他的酒当然也不会自己喝。
风灌进马车里,一阵寒凉。
车里的人咳嗽了几声,他咳的并不重,但听起来已是陈年顽疾。
叶开斜倚在马车中,将车窗处那布帘紧了紧。
车中人将手轻轻放在叶开手上,叶开的手很凉,或许是因为他刚刚才从风雪中回来。
他道:“冷吗?”他的声音很轻,但却有种让人心中动荡的温暖力量。他握住了叶开的手。
叶开摇摇头。
他的眼睛还是带着一种快乐,他道:“我喜欢雪。”
他带着这种快乐,看着那人的眼睛。
那人的眼睛很明亮,但又并非如繁星般璀璨夺目,却如同一汪海水,里面既有无数温情,有无限广阔,又有旁人不会了解亦无法形容的深邃,那深邃中,或许有坚决,有强大,又或许多几分伤怀。
除了大海,又有什么可以形容他的眼睛?
而这一切,竟会出现在一个人的眼睛里。
叶开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睛会是这样。
他虽然小,但他喜欢看着他的眼睛。
那人却道:“雪虽然美,但若要同冷风而至,你也喜欢?”
叶开道:“我若喜欢,便根本不知道哪里有冷风,我眼中只有这雪,风多大,我也要去雪地里翻几个跟头。”
那人笑了。
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人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任何一个曾在这种天气中艰难生存过的人,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天气。
可偏偏那人同叶开一样,无论是何种性格,都是他发自内心喜爱的人。
他忽然很想喝酒,当他想起那人时,他总是想喝酒。
豪情与君饮罢,江湖酒中知己。
他已经喝了一口酒。
酒入喉,暖入心。
叶开道:“师父,你一定想起了什么人。”
那人原是他的师父。
那人道:“开儿知道是什么人?”
叶开点头,他忽然道:“师父,为什么我不能喝酒?”
那人笑了。
他道:“你太小,若你再长几岁,我们师徒俩便从天黑喝到天明。”
叶开的眼睛里忽然也露出光芒,他点头,道:“只希望我能赶快长大。”
那人道:“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叶开道:“想喝酒。”
那人道:“除了喝酒呢?”
叶开道:“只想喝酒。”
那人笑起来,他道:“想不到我李寻欢的徒儿长大了就只想喝酒。的确是我的徒儿。”
那人竟是名闻天下绝世无双的小李飞刀李寻欢!
叶开瞧着他,轻声问道:“师父不责怪我?”
李寻欢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他道:“若你以后是个懂酒的人,为师一定很开心。”
叶开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李寻欢看着窗外,天地一片皑皑,仿佛将世界皆覆盖。
这个时候,谁又能知道他心中所想究竟是欢乐,还是伤心的过往?
叶开将一把飞刀拿出,他终于递给李寻欢。
他道:“师父,这把飞刀……”
他手里是一把飞刀,淬了毒的小李飞刀!
李寻欢接过飞刀,他的脸色竟有些改变,谁能想到,经历过无数刀光剑影、机关暗算的小李探花,竟也会变了脸色。
叶开见他如此,忍不住道:“师父……”
李寻欢叹口气,终于道:“开儿,若师父不在你身边,你万不可独自一人去取任何东西,即便是我的飞刀。”
他原来是担心叶开。
叶开道:“他们偷了师父的飞刀,又在上面淬了毒。”
他虽然是一个孩子,却也知道,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或许是有人要存心陷害,又或许这其中藏着什么不能言说的阴谋。
叶开却又道:“天底下,又有什么人能偷走师父的飞刀呢?”
李寻欢看着飞刀,摇摇头,道:“这并不是别人偷走的飞刀。”
叶开看着他,却见他的脸上竟有了几分悲伤之色。
李寻欢道:“这是师父曾经送人的一把飞刀。”
叶开瞪大了眼睛,他想不通。
若要李寻欢送人飞刀,那人一定是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又怎么会让这把飞刀落到别人手上?
李寻欢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那把飞刀。
他终于道:“开儿,以后无论有任何事,你都不可冒险,若非他们不知你我关系,恐怕你便不会回来。”
叶开见他不关心自身安危,却只关怀自己,更觉心中暖热,只顺着他点头。
李寻欢将那飞刀收起来。
他竟再没有多说什么。
叶开想再问,李寻欢却将车上那貂皮毡子铺实,道:“开儿,休息一会儿,再赶一天的路,我们就到了。”
叶开是个听话的徒弟。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缩在羊皮大裘里,如同睡在温暖的火炕上。虽然这样的天气,本就不会像火炕一样暖。
李寻欢喝了几口酒,忽然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他并不想打扰叶开,已尽力抑住咳嗽,但他无法停止,心肺如同烧着了一团崩裂的火。
叶开似乎并没有被打扰,他躺在李寻欢身侧,看起来舒服又开心。
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李寻欢看着他,若有所思。
有些事便是如此,一旦开头,便总要走到终点。
即便并非你想要,即便并非你所期待,终点便是终点。
始终要来,却又无法改变。
李寻欢的手里握着一把飞刀,小李飞刀。刀刃上有剧毒,那既是他的飞刀,也不是他的飞刀。
马车已经行了数里,天色也渐暗了。
一声巨响,将宁静打碎。
马儿一阵嘶鸣,停了下来。
该来的,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