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丧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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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却恰巧在此时传来，传话的小兵附在卫青耳边说了一句，当即卫青便愣住了，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卫府派来的人还等在宫外，大人要不要”
那小兵见他半晌没有答话，便提醒道。
“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么？”苏建见卫青震惊的表情，有些疑惑，便先支走那小兵，转而又问卫青。
“怎么会呢？怎么会！”卫青喃喃自语，仿佛没有听见苏建说话。
“大人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张次公也觉得有些不对，刚刚还笑声朗朗的卫青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传我命令，我不在的时候，营中大小事务听凭苏大人和公孙大人号令！”卫青突然抬起头，吩咐军士暂时听从苏建和公孙敖的命令，自己则来不及多加解释立刻吩咐卫兵牵马。
从宫里到家中，卫青从未觉得这么漫长，狮子聪一骑绝尘，踏破了沿街许多人的梦乡。卫青从不曾在街道上纵马，觉得有失礼法，此时却再顾不得。那小兵的话，字字都像是割在他的心上
“府里传话，小姐怕是不好了”
“大人！大人你可回来了！！”赵伯远远的就瞧见一匹高头大马绝尘而来，慌忙上前去迎，他是卫府的门房马夫，最是能一眼认出卫青。
“小姐情况如何？”卫青急急下马，猩红的披风裹挟着初春的寒凉，赵伯此时只觉得凉到了心里。卫府的小小姐，年纪那样小，那样招人喜爱，可为什么就
“小姐不好啊！”
卫青这话刚刚问出口，年老的仆人便泪如雨下。
卫梦两天前有些发热，云舒吩咐让去请大夫来瞧，瞧的结果是说有点着凉，开了些汤药先喝着。药喝了两天还不见好，云舒立刻觉得有些不对，女儿发热开始严重，并伴有抽筋和呕吐。
“夫人立刻就差人去叫大夫到府里来，可什么法子都试了，就是没有用”
卫青快步走在前面，仆人捧着他铠甲的头盔，也急急得跟在他身后。边走边告诉他卫梦的情况。
可此时的卫青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两人很快穿过了前院，绕过后院便是他与云舒的居所，远远的，卫青就瞧见有一个人影坐在院前的石阶上，低着头。快步走上前才发现，居然是小小的霍去病。
“表少爷？怎么坐在这儿？着凉了可怎么好！”赵伯立刻上前将霍去病扶了起来，霍去病抬起头，竟然是满脸的泪痕。
“舅舅！你怎么才回来啊！！”他瞧见卫青，再也压抑不住，哇地哭了起来。
卫青瞧他这样，心中更加觉得不好，竟然没有理会霍去病直接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点歌声。
这个小院子是仿照当初平阳公主为他们家购置的小院的模样装扮的，云舒喜欢以前院子里的藤萝，卫青颇费了些周折才将那株藤萝移了过来。此时月光下的藤萝架更加承托得夜那样静谧。
【月儿明，
风儿静，
树影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声声,
好比那琴弦儿声
琴声儿轻，
调儿动听，
摇蓝轻摆动啊。
娘的宝宝，
闭上眼睛，
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每向前走一步，歌声都清晰一些，是云舒往日哄卫梦睡觉时喜欢唱的那首歌。卫青心中其实早已清明，从看见霍去病哭泣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可是可是那毕竟是自己宝贝了三年的骨肉，他不愿相信。还是上前推开了门。
【月儿那个明,
风儿那个静,
摇篮轻摆动
娘的宝宝
睡在梦中,
微微露了笑容】
云舒抱着卫梦，就像往常一样慢慢的在屋子走，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背，歌声徐徐。
若不是卫少儿在一边抽泣，若不是屋子里药味和酒味那么浓烈，若不是放在床榻边的水盆巾帕，几乎就和三年之中的任何一天一样。
云舒丝毫没有察觉卫青的到来，任就抱着卫梦轻轻的哼唱，卫少儿一见卫青，几乎和霍去病一样再也压抑不住泪水，“你怎么现在回会来！！”
卫青瞧着云舒，又环视了屋里，半晌才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了梦儿那样小的身子，高烧烧得浑身滚烫，弟妹取酒来给她擦身，说是能降些温度可是可是那么小的孩子，她怎么受得住这样的病啊！！抽筋呕吐你瞧瞧着榻上的布条，全是大夫拿来捆她的。弟妹弟妹怎么受得了”
卫少儿越说悦激动，泣不成声。
卫青沉默的听着，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缓步走向云舒，云舒还在哼唱，怀里的卫梦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卫青咬着后槽牙，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伸手轻轻的抚上了卫梦的脸颊，可是，触手而生的寒凉，几乎要寒到他的心里。
孩子早就没了气息，从卫府到建章宫，路那样远，层层托人，层层关卡，却不知是消息传到哪里的时候，这个小生命就已经呼出了她短短三年的最后一口气。
当即，卫青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可他不能倒下去，他是这一家老小最后的支柱了。
“云舒把梦儿给我吧”短短几个字，此时说来却觉得有千斤重。
云舒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他，“梦儿睡着了，你别抱了，要不该把她搅醒了。”
“我我会轻轻的，不会搅醒她。”
“可是”
“梦儿最喜欢爹爹哄睡了，你放心吧”
从云舒手里接过孩子的时候，卫青突然落下泪来，似乎自从自己离了郑家就再没落泪过，此时看见滴落在卫梦脸颊上的泪珠，是那样陌生。
剜心之痛，摸过如此。
消息传到未央宫的时候，连刘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个月前自己才知道有卫梦这么个小生命的存在，现在突然又报说，孩子没了。
卫子夫当场就落了泪，她曾几次让宫里的嬷嬷去接卫梦和霍去病到她寝殿里玩耍，卫梦是那样可爱，软软糯糯的童音会娇声唤她三姨。
“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刘彻沉着声音，跪在下首的侍从却含糊其辞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卫府的人说怕是染了时疫，只只是说这病来的凶猛，不过三三日卫家小姐就就夭折了”
刘彻没有见过这个孩子，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是他心里却清楚这对卫青来说是多大的伤痛，他也为人之父，膝下已有两位公主。心中替卫青觉得有些哀伤和遗憾。
“传令下去，长安城内要仔细监察相似病患，若发现多人感染，立刻戒严隔离。”
“诺！”
“还有，传令，建章监卫统领丧女，准假十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丧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