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入梦来》小小式

17、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之后才在官家的带领下绕过了庭院荷塘，在最里面的一处院落见到了还靠在卧榻上的云舒，和被云舒抱在怀里的，自己的长子。
　　“回来啦！”云舒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脸色十分苍白，说话也中气不足，这次生产，流血太多，身体亏空得十分厉害。其实坐起来都已十分勉强了。
　　霍去病站在门外没有跟进来，他已经是十多岁的少年人了，有的时候他也知道不该打搅舅舅和舅妈。他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已经抽条的身形隐没在了夜色里。
　　卫青跪坐在床榻边，将手里的剑放下，他伸手想要抱一抱这个孩子，可是又怕自己手上沾染了太多血腥杀戮，会伤害到这个小小的生命，故而犹疑，复又放下手来。
　　云舒只是带笑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抬起眼，只见云舒着一身月白色亵衣，垂发，原本有些圆的脸颊竟然瘦削了不少，下巴显得有些尖削。
　　“你瘦了许多”
　　卫青沉声道。
　　回来事前，他也曾想过回家之后必要多多关心云舒，可是，如今人就在眼前，千言万语却也说不出口。
　　“哪里比得了将军，塞外苦寒，征战辛苦，可曾受伤？”
　　也许是精力不济，云舒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轻柔了许多，似乎，说这些话也会耗掉许多力气。
　　卫青摇了摇头，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伸手抱过了那个小小的襁褓。
　　之前的女儿也是这样软软小小的身体，可是终究还是
　　孩子在卫青的怀抱有些不太安分，父亲还着甲胄，寒凉之意透骨而来，这个怀抱太陌生，他不太喜欢，因而不安分的扭动着身体。
　　“瞧，他还不习惯你这个爹爹呢！”云舒笑道，卫青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的模样是难见的温情，她很喜欢。
　　卫青将额头抵在儿子的额头上，轻轻的蹭了蹭。
　　“你就叫伉儿吧！”
　　小小的卫伉却瘪着小嘴，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卫青有些无措，忙将孩子交给了云舒。
　　“我现下还起不了身，让铃子她们侍候沐浴将军沐浴吧。”
　　卫青回家，沐浴更衣这样的事向来都是云舒伺候的，可此时云舒身体条件不允许，便早早吩咐了铃子热好浴汤，等着卫青回家沐浴。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卫青冲跪坐在一边，准备起身伺候的铃子微微笑了笑，示意她不必去忙。“你今天怎么让去病去宫里接我啊？你是没瞧见，陛下面前他有多无礼。”说话间卫青脱了头盔，神情松弛下来。
　　“我不让他去能行吗？你今天入京的消息，人家早就从宫里打听到了，天天在我更前说，要我准他去城外接你。我想着啊，你这一回来，宫中必然少不了迎接的仪仗，筵席更不必说，去病若是去城外接你，不是去添乱么？”卫伉在云舒的怀里安分了许多，伸着小手揪着云舒的一缕头发把玩。“可是不让他去成吗？你这关内侯府还想不想过安生日子？我这是不得不妥协啊，才答应他让他晚些时候去宫门口接你。”
　　“去病这孩子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学好”卫青叹了口气，心中有隐隐的担忧。霍去病现在也算是侯门子弟了，又是天子门生，身边围绕着不少京城里的纨绔少年。他回京的路上收到云舒寄来的唯一一封家书，告诉他卫伉降生的消息，他顺道向送信的信使打听了霍去病在家中的表现，甚觉担忧。
　　云舒自然知道他心中忧思，便道“你别瞧着去病骄狂的时候，这孩子心中自有估量的。前些时候他那些狐朋狗友去西城瓦舍里养着些唱的，来家中邀去病去寻欢，去病可没去，老实在家中练你教他的剑法呢。这孩子不是个孬的。”
　　卫青沉默着瞧着云舒，不知想些什么，云舒又道“你不在这些日子，那孩子不知是长大了还是怎的，越加沉默寡言了些，我到担心以后这样下去，心中怕是憋闷。”
　　卫青原是低头沉默，此时抬起头来脸上却是带笑，道“你多虑了，去病哪里是会憋屈自个儿的人，莫要忧思这些。”
　　他安慰云舒，又寻了些见闻讲来，云舒和颜听着，只觉得心中满足。
　　之后卫青便自去沐浴更衣不提。
　　此番大战返回，刘彻给了卫青十天的假期在家中休整，头三天他主要是花了些时间陪伴妻儿，还有检查霍去病的读书和习武情况，原以为这十天都能这般陪伴家人度过，却没想到第四天的时候就有访客登门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中郎主父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