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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但很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摒弃了所有的无端希冀和无知幻想,开始奋力地挣扎。

      她将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挂在脸上,手脚并用地想挣脱他的钳制,看那抵抗的架势,似乎一点都不亚于溺水求生。

      在这样的对峙时刻,顾岩却很不合时宜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浅依,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躲开我吗?”他莞尔,不急不缓地这样问着她。

      浅依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个男人问出这句话时到底为什么要笑,并且还一发不可收拾,笑成了这副乐不可支的混蛋模样。

      可她无心探究,于是拔高了嗓音,言简意赅地回吼道:“是!我恨不得躲你远远的!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放开我!”

      顾岩却不介意她明显不悦的语气,反而微弯着唇角,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

      “浅依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男人最大程度地软化了声线,以一种类似撒娇的语气,呢喃着对她说,“我好像……放不开你了。”

      话音落下时,周遭寂静。

      浅依实在不敢相信,但却又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回想着、确认着。

      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重要的话?!

      是了。他分明对她说——我好像,放不开你了。

      想到这里,浅依突然觉得好像有绚烂的烟火在自己的心头绽放,最终演化成难以言说的跃动,一下又一下地,直直撞击着她的心尖。

      像是被顾岩的温柔所蛊惑,她不知所措地愣在了那里,忘记了挣扎,甚至也一并忘记了抵抗的理由和意义。

      她始终觉得自己应该在这种时候说些什么,可是薄唇张了又张,她却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事实上,谁都无需多言。

      像这般寂静相依,就是最好。

      这个夜晚美妙如许,就连月色都静谧得不太像话。

      顾岩见她软软地倚在自己的怀里,便觉得心绪柔软得无以复加。他低头,将她的皓齿明眸看在眼里,视若珍宝。

      浅依被他这样专注而细致地打量着,不出几秒钟,就觉得招架不住了。她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不去看他,然而脸颊却越来越红,越来越烫。

      下一秒,顾岩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那份疼惜,缓缓地俯身,在浅依的绯色薄唇上,小心翼翼地叠上了自己的唇。

      这是他给予她的,第二个吻。

      于是浅依很自然地回忆起他们之间的初吻。

      那天,早秋的晚风掠过心田,带起莫名的凉意。她就站在那样的风里,站在枫蓝城堡外,为另一个女人的出现而赌气不已。

      就在彼此争执将起的最后一刻,他的吻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如此猝不及防。

      那本是因愤怒而起的吻,恨恨地,并不温柔,但最后的最后,却是终结于诉不尽的蜜意柔情。

      或许就是在那一瞬间,浅依才终于不情不愿地承认了自己内心深处对他的在意。

      原来不知不觉中,情已至,而人未知。

      如今,趁着月色姣好,他又再次吻住了她。

      起初,顾岩只是轻轻触碰着她的唇,如点水蜻蜓般,若即若离。

      然而渐渐地,他再不能满足于这种浅尝辄止的厮磨与触碰,试探性地用那极不安分的舌尖,描绘起她形状美好的唇。

      一点点地勾勒,一丝丝地品尝,男人很满意地闭起眼睛,全心全意地享受着唇舌之间,那份独属于她的触感。

      他的浅依,那么甜美,那么温软。

      浅依虽是凭着最后一分理智抿紧了薄唇,但是敏感如她,哪里经得住顾岩这样无休无止的柔情。

      这个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蚀人心魄的毒药,令她贪恋,令她渴求,也令她紧张得几近窒息。

      偏偏,他不肯停歇,而她也不能拒绝。

      而后,在浅依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她已经顺应了某种隐藏得极深的心意,探出绵软的舌,生涩地回应起他的吻。

      舌尖相触的一刹那,浅依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叫嚣着沸腾起来。

      对于顾岩来说,这份得来不易的回应实在太过惊喜。他甚至已经无法思考更多,只能跟随着逐渐失控的情欲,热情而霸道地追逐舔舐着她灵巧温软且又充满诱惑的唇舌。

      男人怀抱中的她,此时早已乱了呼吸,也乱了心跳。

      她默许了顾岩的恣肆,也默许了自己的任性。

      只此一次,请让她在他所给予的温暖和温柔里,深深、深深地沉沦……

      这一吻,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

      如若不然,浅依为何会在唇畔分离的一刻,竟觉得连同灵魂深处都已被他触及。

      可她毕竟是那么冷静又倔强的女人,即便所有欲说还休的心事都已在刚刚那个吻里表达得淋漓尽致,她还是悄悄攥紧手中的歌词,下定了决心将这份突如其来的美好记忆收在心底口袋里,然后独自离开。

      然而,她的小心思还是没能逃过顾岩的警觉。

      趁浅依怔愣发呆的时刻,他明目张胆地从她的手心里抽走了那张已经被蹂躏得皱巴巴的便笺,一字不漏地将她的心事看在了眼里。

      “浅依,趁着你还没有真的与我背道而驰,我要你好好地听我说几句话。”

      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出这类似命令的话语时,顾岩的声音里还是禁不住沾染了轻描淡写的苦涩。

      浅依的坚定和冷静总是在他的苦涩面前轻易败下阵来。

      她低低地回应着:“嗯,你说……”

      “三年,那并不是很短暂的时光。”他开口,却是诉说着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而我,等了三年才终于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所以呢?”她淡淡地反问。

      他很认真地回答说:“所以你凭什么认定,即使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你不肯说出口的那些脆弱和无助,我依然不懂。”

      “……”浅依不知如何作答,沉默半晌,依然只能在心里愤恨地质问着——这个混蛋,究竟为什么要说这些牵扯到心痛的话呢?

      她忽然很后悔自己竟真的乖乖地听他讲话。

      她竟然忘了,若是谈及心理层面,她一个寻常的流浪妹怎么能敌得过眼前这位心理师。

      顾岩忽略她渐渐冷凝的神色,转而学着她的语气,说道:“你我毕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三个月,所以你今天可不可以……”

      “你又想说什么。”浅依并没有因为他擅自转移话题而觉得轻松,恰恰相反,她很担心顾岩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自以为坚固的心灵防线。

      并且直觉告诉她,如果顾岩愿意,他随时可以轻而易举地令她溃不成军。

      然而,顾岩的聪明就在于他懂得何谓适可而止。

      他并没有再去触碰她筑起的城墙,恰恰相反的是,他选择了以退为进。他就是要给她足够稳妥、足够从容的机会,去触碰他的心意。

      “其实我想说的是……”顾岩的停顿看起来更像是故意卖关子,而非整理思绪。

      他默默地将便笺折好,妥帖地收在上衣口袋里,然后将浅依有些冰凉的指尖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继而放低了声音对她说:“浅依,你可不可以转过头来,勇敢地看一看我曾为你付出的心疼,心酸,还有……那份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心动。”

      这大概是浅依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顾岩,我……”我什么呢?其实就连浅依自己,也想不清楚。

      她只是忽然间明白了一个很浅显的道理——勇气这东西,从来都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就像坚强一样。

      比如说,她总是可以勇敢地面对独自一人的伶仃孤苦,总是可以坚强地接受连续很多年的温饱不足。但在这一刻,她却不敢抬起头去看他的眼眸,只能满心委屈得像是突然找到了依赖的孩子。

      顾岩看着浅依强忍住眼泪的模样,只觉得心疼不已。

      已经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地就习惯了冷静,习惯了优雅,习惯了即使面对形形色色的闹剧,依然处变不惊。

      但是现在,苏浅依就这样出现在他不起波澜的生活里,然后不经意间,流露出那些令他梦绕魂牵、难以淡忘的神情。

      于是他静默地感知着胸腔里太过强烈的情绪起伏,并且在接受这份陌生感受的同时,自觉这也算是一种幸运。

      想到这些,顾岩放开牵在一起的手,转而无比爱怜地捧起浅依的脸颊,轻轻地吻上了她泛着泪光的眼角。

      “我虽然不知道别的男人在接吻之后会说些怎样的话,但却觉得那些直白露骨的情话并不适合你我。”

      他深深地汲取着她发丝的隐隐清香,低低地对她说:“浅依,说到底,我只是想陪着你,或许是在你脆弱得想逃开的时候,又或许,是在你忍住眼泪故作坚强的时候。而我……只是想像现在这样,陪着你而已。”

      不等男人话音落下,那种名为幸福的感触已经霸道地袭上了浅依的心头。

      她忽然再也止不住眼泪,转身伏在顾岩的肩头,哭得不成样子。

      “可是……顾岩,我不懂……”她哽咽着开口,抬头望向他,泪眼婆娑,“我这样的人,究竟有什么值得……值得你,这样为我……”

      “傻瓜,因为你是苏浅依。”他温柔地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满心宠溺地对她微笑着说,“只凭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顾岩总是习惯简洁的回答,总是不经意地就将真正动人的答案埋藏在心底。

      所以他没能告诉她——因为你,是唯一可以牵动我心绪的人,是我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是我想要好好守护的人。

      可是对苏浅依来说,那些都不再重要了。此情至此,便已足够。

      是眼前这个男人,将她引以为傲的心墙彻底击溃。

      从此以后,她只能和他一起,亲眼看着自己内心的坚硬冰霜破碎成为断壁残垣,然后,默默地期待他能用一份温暖,细致修补、小心呵护。

      顾岩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依然停留在浅依的面颊上,不时地轻抹着因感动而生的泪痕。

      终于,她破涕而笑,略微颤抖地将自己的手掌叠在男人的手背上,亲自导演了那最是珍贵的十指交错。

      而她,附在他的耳边,柔声说:“那么……顾岩,我信你一次。”

      这个夜晚,浅依睡得很不安稳,她似乎始终徘徊在一个又一个的梦中。

      梦里,她又看到了父亲,又看到了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甚至连梦的场景都没有变,依然是在一辆正在转弯的车里。

      然而稍有不同的是,这一次,车里还有卓子旭和顾岩。

      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浅依将自己窝在绵软的被子里思量了很久,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为什么那两个人也会出现在这样的梦里。

      有些无奈地起身,浅依一边劝自己不要多想,一边披上外套想去客厅看看顾岩是不是还在。

      她正准备拧开卧室的金属门把手,却忽然发现左手的中指上竟然多了一枚精致的戒指!

      这银闪闪的小东西,像在偷偷地诉说着一份难以触摸的甜蜜。

      浅依本来觉得昨晚和顾岩的相处美得有些不真实,此刻,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手指上的精美牵挂,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走出卧室的一刻,她其实很期盼能在客厅看到他的身影。

      但很可惜,此时已经是上午九点钟,顾岩早已坐在心理咨询事务所的宽敞办公室里,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所以浅依只看到了他留下来的一张字条。

      便笺上,他用俊逸的字迹写着——浅依,早餐在冰箱里,记得热过再吃。

      她乖乖地把南瓜粥放在微波炉里,开了快速加热,然后在等待早餐出炉的一分钟里继续着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从遇到这个男人开始,就已经悄悄地起了变化。在她看得到以及看不到的地方,这种微妙的变化似乎从未停歇。

      他总是若无其事,总是毫不张扬,但从头至尾,却始终实实在在地关心着她。

      直到三个月后的今天,顾岩好像突然之间成为了她的家人,或者,至少是与“类似家人”的关系。

      不知怎的,这样的认知让浅依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卓子旭。

      “叮——叮——”

      微波炉适时地叫了起来。

      “现在太饿,没办法专心聊天……”

      浅依一边嘀咕着,一边带上厚厚的棉手套,捧出那碗热腾腾的南瓜粥,继续自言自语道:“等会儿喝掉了这碗粥,我就有力气打电话给卓子了。”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禁不住扯出了一个非常具有自我鄙视意义的笑容。

      “现在太饿,没法专心聊天”?这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么呢?

      浅依心里其实再清楚不过,自从那天卓子突然对自己表白之后,她就再没主动联系过他。

      即使偶尔在烈火年华相遇,浅依也只是与他说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话。

      甚至于昨天她第一次过了乐评稿,如此值得分享的喜悦事情,她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卓子。

      这样想想,其实是她不对。

      毕竟,只有卓子知道她每次吃川菜的必备菜品。又或者换句话来讲,毕竟,卓子确实是她那么多年的孤寂生活里,最相熟的朋友。

      想到这些,浅依很自觉地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她忽然多了些莫名的勇气,想去面对那份得来不易却出现了动摇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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