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谁不想门当户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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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末，火车票疯抢。
顾可站在人群熙攘的火车站，肩膀上只背了个旅行包。
排队买票的人很多，曲曲折折好几个弯。顾可从早上站到现在，中午都是随身饼干充饥。马上轮到她了，顾可赶紧把钱包掏出来。
“卖完了，卖光了啊！今天去北京的票都光了！”
车票站卖票大姐对着队伍喊，“明天的还剩几张，硬座！”
顾可一听，立马急了。
她往前冲，边从人群堆里挤，边喊：“阿姨阿姨，今天去北京的都卖没了吗？”
“售罄了。”
卖票大姐看都没看一眼顾可。
顾可心急如焚。
队伍外有一个穿黑色夹克衫的大哥，他瞧着顾可，看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朝顾可摆手，“小姑娘，我这有，要么？”
“我不要。”顾可果断地说。
“就剩几张了，不赶紧要一会儿就没了！”
顾可抿紧唇，狠狠心，对着玻璃另一边的工作人员说：“阿姨，我要一张明天去北京的票！”
确切地来说，这张票是明天晚上的，到北京也得深夜。
第二天傍晚，顾可和室友们合计好，就先跑出来了。
车不是直达，一路颠簸，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刚出车站，就看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雪花。
“哟，下雪啦！”
“好大的雪花啊！”
身边一同从车站出来的旅客都兴奋地大喊。
有几个年轻人高声尖叫，大家脸上都充满了喜悦。
顾可戴紧帽子，背着书包吸了下鼻子。
橘色路灯下，雪花翩翩起舞，从天空飘落得到处都是。
眼前一片白，白色的马路和房子，白色的枯枝树木，还有玩雪玩得尖叫不断的小朋友。
风一吹，雪花贴在脸上，冰冰凉。
顾可怕滑倒，走得很慢，她去车站附近的公交站牌处，来回确认几次，确定还有车并且没找错车站，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人群后面排队。
顾可在车上给王奕娇发短信，告诉她，她来北京找陈默川了。
王奕娇还没睡，马上回复了消息。
【这个世界傻子太多，你绝对是其中一个。】
中午没怎么吃饭，一晚上晃晃荡荡，顾可不光脑袋晕，胃口也不舒服。冬天车窗不透风，车里人挤人，车厢里又一阵酸臭味，顾可感觉那一阵恶心更严重了。
好不容易挨到她那一站，等她下车吸入一口凉气时，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个哆嗦。
晚上接近十二点，学校大门早就关了，顾可在大门前来回徘徊。
这么晚，她不愿打扰陈默川，想着明天一大早再来找他，于是就走了很久找到一家小旅馆，买了一碗泡面，凑合一宿。
小旅店隔音不好，顾可躺在充满发霉味道的床上，被子都没盖。
她随便吃了两口泡面，脑仁一阵阵连带太阳穴都疼。
迷迷糊糊差点睡着时，忽然隔壁传来一阵阵隐晦的声音，把顾可吵醒。
“轻点啊。”
女孩隐忍的声音，还有男人的粗犷声，顾可不愿听，就用羽绒服蒙住脑袋。
她忍不住想起上一回，陈默川带她去的那家酒店，环境比这里好，房间还没有味道。
想起上次在屋里，两个人差点擦枪走火，顾可一阵脸热。
那个时候，他俩还很甜蜜。
睡睡醒醒，迷迷糊糊，终于熬到第二天早上。
顾可睁眼打开手机，早上五点半。
心急得想知道陈默川的情况，顾可再无睡意，简单洗漱完，她就退了房去找陈默川。
天还没完全亮的北京早上寒风凛凛，深黑色的天空还有一半月光洒在雪地上，顾可张嘴呵一口气，感觉白雾都能瞬间冻成冰。
寥寥的环卫工人正在作业，整个空气都散发一种冰冷潮湿的味道，连路灯下橘色的光都照不暖这个寒冬的早上。
顾可出来没一会儿就感觉耳朵都快冻掉了，她又使劲拉了拉帽子，出门的时候忘记穿一双厚袜子，等走到学校门口，脚都冻得没知觉。
校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环卫工人拿着扫帚在打扫。
想着时间还早，顾可就上去打听环卫阿姨附近有没有早餐店，阿姨好心地给她指路，顾可一路小跑过去。
喝了豆汁，又吃了三根油条，她这才感觉浑身有了温度。
又打包了一杯豆汁和四根油条，顾可把食物放在羽绒服里，小心翼翼地回到学校门口。
大门口站着一位拿着笤帚的大爷，顾可小跑上去，脆生生喊了一声，“爷爷早！”
大爷回头打量顾可，顾可笑眯眯问：“爷爷吃早餐了吗？”
大爷以为是本校的学生，也热情地回：“一会儿去食堂吃！”
“记得多吃点啊！”顾可边和大爷唠嗑边往校门口跑。
见小丫头蹦蹦跳跳的，大爷问：“你是哪个专业的啊，这么早就出来了？”
“我去买好吃的了！”
说完，顾可赶紧溜，生怕大爷把她抓出来。
跑了好远，大爷忽然喊：“慢点，地上滑！”
顾可气喘吁吁地跑进校园，打听了好几个人才找到男生寝室。
她不好意思冒然进去，遇见从里面出来的男同学，就问：“你好，能帮我找下陈默川吗？”
男生脸上立马现出好奇，“你谁啊？”
“我是他朋友。”
“哦，他还没出院呢！”
“还没出院？”
“是啊，昨天忽然发烧，被送去医院了...”
“郑奇！你在啊，巧了，我正好要去找你呢！”
有人打断顾可和男同学的聊天，顾可回头，看见穿着一件粉色羽绒服，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的杜瑶。
“呀，顾可？你怎么来了！”
看见顾可，杜瑶也很惊讶，她热络地上来几步，“老陈知道你来吗？”
“你们认识啊？”叫郑奇的男同学指着顾可问杜瑶。
杜瑶点头，“认识啊，这是我朋友啊！”
杜瑶看一眼顾可，见顾可没说话，她又对郑奇说：“你帮老陈拿几本书，那家伙在医院嚷着要看书，我还准备一会儿送去呢。”
说完，杜瑶看向顾可，“老陈生病了，你知道吗？”
顾可点头，“刚知道。”
郑奇打量眼前的两个女生，心里嘀咕一阵，然后往宿舍跑，“我去拿书，你们先聊。”
郑奇跑了，就剩下顾可和杜瑶。
杜瑶问顾可，“你要不要去看看老陈啊，他这几天心情不太好。”
顾可犹豫，杜瑶又说：“你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吗？听说你俩吵架了？”
“你知道的还挺多。”顾可淡淡道。
杜瑶笑了，“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这次的比赛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顾可感觉怀里的豆汁好像凉了，她感觉有风从领口往胸口灌。
杜瑶双手拎着保温桶，朝顾可举起，“你要是想去，我就不去了，这汤你帮我带过去就行。”
顾可盯着保温桶没接。
杜瑶笑道：“这是我从家拿的，我妈熬得，我妈说，我得和老陈搞好关系，等将来出国了，我还指望老陈在国外能照顾着我呢。”
顾可没接话，杜瑶继续说：“老陈爸妈准备把老陈送去国外留学，这事你听说了没？”
怀里的豆汁彻底凉透，顾可心窝都被冻住。
“哦，是吗？”顾可问。
“你不知道吗，现在出国镀金再回来，成了海龟，将来那得多有前途啊，虽然得花不少钱，但老陈家也不差钱，哎，有时候我都羡慕陈默川，他爸妈对他真好。”
“你爸妈对你也挺好，还能为了你给别人熬汤。”
杜瑶啊一声，一时没接上来。
站得久了，顾可感觉凉意从脚底蔓延。
她问杜瑶，“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杜瑶看着她，笑着露出小虎牙。
“你傻啊，我要是有这么个男朋友得多高兴啊，他能出国，我肯定支持啊，万一将来有出息了，说不定我还能嫁个高富帅呢。哦不对，出国得好几年，万一不幸分手了，那我估计得挺伤心的...诶顾可，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杜瑶的话顾可早就听不下去了，她感觉站在那就像被人屈辱一样，此时满脑子只有几个字。
出国。
留学。
路过垃圾桶，顾可拿出怀里的豆汁和油条，全都扔掉。
油条的油渍沾在羽绒服上，她装作没看见一样。
“哟，丫头这么快就出来了？”
大爷拿着饭盒正好和顾可迎面碰见，顾可觉得眼前晶莹模糊，她伸手抹一把淌了满脸的眼泪，终于让她遇到一个比较亲切的人。
“大爷，这学校的学生怎么都那么坏啊！”
“啊？”大爷有点蒙。
顾可哭哭啼啼地往前跑，“大爷，你赶紧走吧，这里的人都太坏了！”
大爷彻底愣了，拿着饭盒又啊一声。
“孩子，你没事吧？”
顾可嗓子憋得生疼，她快速跑出学校。
什么破学校！
她再也不来了！
当天下午，顾可踏上返回祈海的火车。
短暂的北京之旅又换来一场重感冒。
病来如山倒。
这一次，顾可差点又住院。
不过好在，久违出现的王奕娇居然抱着一大袋娃娃大礼包来看她了。
顾可躺在床上咳得快要吐血，王奕娇坐在离她八百米的距离张大嘴啃着手里的苹果。
阿黄老实地坐在她身边摇尾巴，眼巴巴盯着苹果。
“阿黄，出息！”
顾可恨铁不成钢，指着背叛主人的狗，王奕娇笑着又咬一大口苹果喂阿黄。
“出息，阿黄你就应该学着你们家主人，没事跑北京，还可以看个雪，再挨个冻，把自己冻成雪人玩玩。”
阿黄嚼着苹果嘎巴嘎巴响，顾可瞥一眼王奕娇，用被子蒙住脑袋。
“一个两个都是...咳咳...叛徒...”
或许看她真的太可怜，王奕娇终于站起来，端起水杯，“喏，光荣的病人。”
顾可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你喂我。”
“切，我怕传染。”
“真没良心。”
顾可从床上坐起来，最后还是自己拿着水杯喝了一大口。
王奕娇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依旧离顾可很远。
她坐在地毯上，倚着柜子，手一边摸阿黄一边问：“所以这段时间你和陈默川一直没联系？”
“嗯。”
“呵，没看出来，老陈那家伙还挺高傲啊。”
喝了水，顾可感觉喉咙终于有了湿润感。
她重新躺回到被窝，双眼直愣愣盯着天花板。
“他要出国，你打算怎么办？”王奕娇问她。
顾可没回答。
王奕娇又问：“你舍得吗？”
顾可还是没说话。
过了好久，王奕娇才听见顾可因为感冒而变得粗哑的声音。
“其实我挺累的。我想让他变得更好，我特别害怕他会被我拖累。我也想让自己变得更好。”一阵咳嗽，顾可缓了缓，继续道：“但现在，我俩好像都没有能力让彼此过得更好。”
“我为啥听不懂你说的话。”
王奕娇拍拍趴在地毯上的阿黄，“你能听懂吗？”
顾可终于不看天花板了，看向王奕娇。
“可能还是年纪吧，都太年轻了，只有精力照顾好自己。”
“所以你说这些跟我刚刚问你的事，有什么关系吗？你到底想说啥啊？”
“没事。”
顾可翻了个身，背对王奕娇，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我要好好休息，好好睡觉。”
王奕娇叹了口气，“你要真为自己着想，就别躲，什么事都去面对，顾可，你老像乌龟一样遇事就躲，有什么意思。你就是傻子一个，走了，我不管你俩了，怎么决定，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王奕娇从地上起来，临走前把从日本带的礼物放到顾可书桌上。
顾可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
她何尝舍得放手。
可又能怎么办。
一个生在富贵家庭，一个普通人。
谁不想门当户对。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谁不想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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