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往事一首凉凉》岳泳希

57、送往事一首凉凉

　　期末考试转眼在即。
　　顾可每天学到下半夜两点，寝室特别冷，晚上她都要穿着袜子睡觉。

　　□□一直隐身挂着，陈默川上过几次，也找过她，告诉她这几天他生病了。
　　顾可拼命克制住自己想回信息的冲动。
　　其实她可以不上线，但又控制不住，想随时能看到他的信息。

　　她知道，这样很矛盾。

　　考试前一天，陈默川还是往顾可寝室打了电话。
　　电话是顾可亲自接的。
　　“你好，我找下顾可。”
　　“我就是。”
　　陌生的感觉。
　　陈默川：“这几天你都没上线？”
　　顾可：“忙着考试呢。”

　　两个人都沉默。
　　有些东西真的在悄悄改变。

　　顾可问：“你怎么样，身体好了吗？”
　　陈默川答：“好多了。”
　　又是尴尬地沉默。

　　顾可犹豫一番，慢慢道：“那个，我决定要往上考，考本科了。”
　　陈默川：“挺好的，选好学校了吗？”
　　“暂时没有，没地方就还考我们学院。”
　　“嗯，挺好的。”
　　电话那头有他轻轻的呼吸声，顾可还能听见窗外同学的呼喊声。

　　以前两个人打电话也有没话题的时候，但那时顾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即使不说话，能听到他的呼吸也是甜的。

　　“那个...”
　　“那个...”
　　默契来得莫名其妙。
　　顾可：“你先说吧。”
　　陈默川：“我没啥事，你说吧。”
　　过分客气也会变得疏离。

　　顾可：“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陈默川没立马回答，顾可紧张地手心都抠出指甲印。

　　陈默川：“你那边是不是要忙了？”
　　果然，他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
　　顾可：“嗯，还行吧。”
　　陈默川：“好，那我挂了，你先忙。”
　　顾可：“好，再见。”
　　陈默川：“再见。”
　　电话挂断的声音。

　　直到期末考试考完，陈默川都没有再打电话来。
　　期末考试成绩放出的那一天，顾可坐在寝室，最后一个才知道成绩。

　　“顾可，你行啊，生病了还能考得这么好！”
　　“对呀，不亏是好学生，没白学！一会儿咱们是不是得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啊！”
　　邢璐璐兴奋地抱着龚爽提议，孙莉坐在床上用手机聊天，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咱们快放假了，这个建议通过！”

　　顾可把刚晒干的衣服叠好，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手机上瞟。

　　晚上几个女孩一起出去吃饭。
　　饭店选在离宿舍不远的一家川菜馆。
　　顾可喜欢吃辣，恰巧几个室友都爱吃，为了庆祝这次考试都考得不错，她们还特意点了啤酒。
　　顾可感觉自己的酒量在退化，一瓶啤酒下去，整个人居然晕乎乎的，眼神都飘了。

　　龚爽半抱着她，几个人都醉了，大家乖乖地坐在那听孙莉吹牛逼。
　　孙莉说她高中的时候跟几个小混混打架，还说怎么把小伙堵在厕所里，把人看光。
　　邢璐璐兴奋地捂脸大喊，顾可和其他女孩都哈哈笑。

　　“顾可，说说你那个初恋呗，听说现在在北京上学啊？”孙莉讲得口干舌燥，喝了半杯啤酒问。
　　龚爽拍顾可肩膀，“听说是个大帅哥啊！”
　　顾可嘴角噙着笑，眼神黯然。“快分了。”
　　“为啥啊！”孙莉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说，是不是看上别人了，妈的，我削了他！”
　　她脾气火爆的撸着袖子就要走人，被邢璐璐一把抓住，“你去哪啊，给我回来！”
　　几个人都醉了，孙莉被拽回来，女孩们都笑了。
　　顾可撑着下巴，“他要去美国了，去留学，我留不住他。”

　　几个人面面相觑。

　　顾可微笑，笑着给自己的酒杯填满。
　　她仰头猛灌一杯。
　　放下酒杯，吸了口气，看着孙莉，悠悠道：“他不属于我啊，高贵的像一个王子。”
　　龚爽觉得委屈，抱住顾可。
　　顾可反而笑，嗓子堵得生疼。

　　“是你要分手？”孙莉眼神不明地看着顾可。
　　顾可没有回应，只是微微垂下眼，孙莉看着她，喝光眼前的那杯啤酒。
　　“我觉得你该多经历一些。”
　　孙莉是这几个人里面家境条件最不好，从高中就开始混社会的人。
　　她看得多见得多，身上的社会气也比顾可他们重。

　　其他几个女孩听不懂孙莉的话。
　　孙莉拿着筷子夹菜，一边吃一边说：“你们都是小孩，现在说啥都不懂。啥是爱情啊，哪有那么多你爱我我爱你的，就那么回事吧。”
　　几个经验不足的姑娘们都不说话了，一个个憋着笑不太认同孙莉这话。
　　她们觉得爱情是美丽的，是憧憬的。

　　顾可垂着脑袋没说话，酒精上头，她低着头，觉得像坐船一样晕。

　　喝光最后一瓶，赶在查寝之前，几个女孩牵着手扶着背，摇摇晃晃从校园小道回宿舍。
　　记不得是谁起的头，说曾经喝多了干的事，每个人都要说。
　　孙莉说，自己喝多了把一个男的给强了，不过最后没睡成。
　　人一旦喝多了，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

　　第一次这么坦白谈到这方面，几个小丫头瞬间蠢蠢欲动。
　　现在唯一有对象的就是顾可，于是，大家都问她，她和陈默川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顾可脸红的像一只煮熟的虾，支支吾吾，最后，终于扛不住几个人的逼问，才坦白，只是亲过，没有睡。

　　“你俩谈了多久啊？”孙莉问。
　　“没多久。”
　　看她害羞的样，孙莉切一声，“不趁着年轻多睡几个男人，将来结婚岂不是亏了自己。”
　　“你睡了几个呀？”顾可下巴一抬。
　　孙莉嘿嘿笑，其余女孩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聚精会神地盯着她。

　　“我啊......”孙莉扯了个大嗓门，脑袋连着身子一转，伸出手，比了一个一二三四五，“老娘还一个都没睡呢！”
　　“切~！”
　　几个女孩整齐划一地鄙视。
　　孙莉立着脖颈，“怎么，想让老娘睡得人还没出现呢！不行啊！”
　　女孩们哈哈笑，龚爽说：“你们想做什么，就应该趁着酒劲大胆地去做，省的清醒的时候就该装怂了！”
　　“我想去表白！”邢璐璐举手大喊。
　　“跟谁啊？”孙莉问。
　　“我高中学长啊！”
　　孙莉哼一声，说：“我想挣钱，挣很多钱！”
　　龚爽说：“我想谈恋爱！找一个喜欢我的人！”
　　“你那个不行，现在都实现不了。”
　　龚爽指着孙莉，“孙莉，我讨厌你！”
　　说罢，就追着孙莉打。

　　邢璐璐笑看她俩，扭头问顾可，“可儿，你呢，借着酒劲想干嘛呀？”
　　顾可看向远处路灯下摇摇欲坠的灯泡，微微地笑了，笑得很好看。

　　宿醉的一宿。
　　第二天一大早，龚爽喊头疼，想喝粥，嚷嚷着把其他女孩都吵醒了。
　　“走走走，吃饭去！”
　　“你们去吧，我一会儿再去。”
　　“那你快点啊！”
　　除了顾可，其余几人都匆匆去了食堂。

　　顾可迟迟没走。

　　她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晨曦，沉思许久，直到阳光直射窗户，在玻璃上射出光晕，映出窗外的朝阳。
　　刺眼的光线晃得她如梦初醒。

　　早上七点多，陈默川那边好像刚起床，嗓音沙哑。
　　“顾可？”他带了点惊讶。
　　“是我。”
　　他俩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电话一通，顾可紧张地差点把手机掉地上。

　　“这么早，你是不是有事啊？”
　　“没事，就是想告诉你，我决定考本科了。”
　　陈默川嗯了一声，“我知道，上次你就说了。”
　　“嗯。”
　　心里的石头终于抛了出去，心底虽然平静，但原来的伤口早已塌陷，不再完整。
　　顾可对着电话问：“听说你准备去国外留学了？”

　　陈默川不说话了，久到顾可以为信号不好，那边挂了电话一样。
　　良久，他才开口，“我没想好。”
　　“是不想去吗？”
　　“说不上来。”
　　“现在很流行出国，都说出去了，回来就能镀一层金。”
　　“你很希望我去吗？”陈默川问她。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通过电话聊如此严肃的话题。

　　“我希望你去，去了对你发展好。”
　　“也不一定非得出国，在国内也能混得挺好。”
　　“出去见识见识，多学点东西挺好的。”
　　“再说吧，没想好。”陈默川不愿多谈。
　　顾可小心地问：“没想好，是因为我吗？”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顾可犹豫着要怎么开口，陈默川忽然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听你同学说得。”
　　“谁？”
　　“杜瑶。”

　　寝室外的走廊上有嬉笑的声音。
　　有人在高喊，还有饭盒噼里啪啦的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

　　顾可坐在床边，另一只手扣住床沿。
　　“前段时间我去北京看过你，你当时在医院，我在你寝室楼下看见她的。”
　　“她都跟你说啥了？”
　　“没什么，就说你准备要出国了。”
　　“老子还没定呢！”

　　陈默川有些急，顾可没再说话。

　　陈默川问顾可，“为啥你不联系我？”
　　“什么？”
　　“我说你来北京，来看我，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怕打扰你。”
　　“操！”

　　这是顾可第一次听见陈默川说脏字。
　　她拿着电话没动静，只听见陈默川在电话那头问：“咱俩变这么客气了？”

　　他嘲弄的口气让顾可心酸。
　　是啊，明明是热恋中的情侣，说的话办的事，却是如此生分。

　　“顾可。”
　　陈默川再次开口，“上一次在电话里你问我有没有事要说，就是这事吧？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顾可低着眼，心里面难受。
　　“当时没想好该怎么问，我也以为你能说的。”
　　“不相信我吗？”
　　“没什么相不相信。”

　　她的回答，让陈默川无声叹了口气。

　　也许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陈默川耐心地试图安慰顾可。
　　“我还没想好去不去，做好决定，我肯定会告诉你.....”
　　“是被通知吗？”顾可打断他。
　　陈默川愣住，“什么意思？”

　　“等你做好决定之后，直接通知我就行，是这个意思吗？”
　　陈默川显然没明白顾可要说什么。

　　顾可压下哽在嗓子的疼，深吸了口气。
　　“陈默川，你这样累不累？徘徊在我和你父母之间，你不累吗？”
　　“我爸妈没有反对我们。”
　　“是没有，但你爸妈想让你出国。”

　　顾可一直在等他给她答案，可这次，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迟疑。
　　与其纠结，不如痛快了断。

　　“分手吧。”她说。
　　顾可对着电话，劝慰那头的陈默川，也像在劝自己。
　　“还是分了吧。”

　　原来说出这几个字，并没有那么困难。

　　一秒，两秒...
　　似乎只是过了两秒，又似乎过了很久。

　　终于再开口，声音透着冷和失望。
　　陈默川问她，“为什么？”
　　顾可绷不住，眼前雾蒙蒙一片。
　　“不想继续了。”

　　‘嘭’的一声！
　　电话那头像是摔门的动静。
　　“咋了，吵架了？”顾可听到有人在那头问。
　　“不关你事！”
　　陈默川呵斥一声。

　　顾可：“你有火跟我发，你牵连别人干嘛！”
　　陈默川：“我他妈敢吗？你都要跟我分手了，我还敢跟你发火！”
　　陈默川在电话里压着嗓子呼了两口气。
　　分手两字，像一把剑深深刺进他的心口。

　　良久，他才说：“我不懂你要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
　　电话这头，顾可哭成了泪人。

　　她紧紧咬住牙关，颤抖的声音还是让陈默川听出来，她在哭。
　　“我觉得我们生活在不同的环境，彼此也不了解。”顾可不想表现得太难过，只能对着电话轻轻地说：“对不起。”
　　“就因为我家里条件好？”
　　“就当是吧。”
　　陈默川轻笑，“顾可，你看我，是不是就像看一只寄生虫啊，依附在我爸妈身上，一辈子都没法独立？”
　　“没有，我没那么想。”
　　“我说过，我养你不靠任何人，只靠我自己。”

　　顾可不想再说了，不管陈默川有没有误会她。

　　她用手背擦掉眼泪，扭头望向窗外的朝阳，声音努力平稳。
　　“你不觉得你很幼稚吗？我们在一起多久，我不用你养，我也不靠别人。”
　　“那你到底在自卑什么，你怕什么？为什么就觉得咱俩不合适？”
　　“你不会懂。”
　　“我当然不懂！”
　　陈默川踢倒身边的椅子，砰的一声响，整个寝室的人都惊诧地看向他。

　　陈默川：“每次你都说我不懂你，我不理解你，可你什么都不说，你让我怎么懂你！顾可，为什么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好好的，为什么就只能分手？就因为我让杜瑶给你打五百块钱吗？行，你要是嫌弃，给我，我不给你还不行吗！”
　　顾可说：“我对你失望了。我以为你会懂我，但你永远都成为不了我，所以你没办法体会我的感受。你永远都是生活在父母羽翼下的孩子。”

　　她知道，她必须得伤透他的心。

　　“你打过工吗，你受过别人歧视的眼神吗？你知道被客人骂，往身上泼咖啡的感受吗？陈默川，你妈妈没跟你说她见过我吗？你知道我俩是在什么情况下见面的吗？我一身污渍，整个羽绒服都被人泼了咖啡，我像个没有教养的泼妇找人家理论的时候，你妈妈就站在身边。她看到了我。”

　　死一般的安静。

　　顾可拿着电话咬住手指，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偏偏，一点声音都没露出。

　　良久，陈默川轻轻呢喃，像在说一个结论。
　　“说到底，你就根本不相信我，觉得我是个二世祖，根本靠不住。”

　　他叹了口气，“也对，你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分手，一点都没有留恋。”
　　陈默川像在自言自语。
　　顾可不再说话，只是在电话这头痛哭流涕，还不敢让他听见。

　　“你想好了吗？”
　　他问她。
　　顾可抓紧手下的床沿，差点没忍住，哭出声。
　　她知道，她这一点头，两个人就是结局。

　　“嗯。”

　　感觉有人狠狠握住她的心，她窒息地快要死了。

　　“听你的决定。”
　　电话挂掉。

　　当哭泣终于能从咽喉里爆发出来，顾可整个人跌落到地上。
　　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她快要疼死了。

　　她以为她能一直像刚刚说分手时那般潇洒。
　　可惜...
　　她只是个女孩子，只能抱着膝盖痛哭，还担心声音太大会被门外路过的同学听到。
　　咬牙，她死死忍住哭声，整个人抽噎起来。

　　寝室里，时不时能听到隐忍的啜泣声。
　　原来分手真的会疼死人。

　　关于第一次的失恋，十年后的顾可依然记得。
　　那种伤心欲绝的痛，真的像被人用刀挖了心一样。

　　她像个死人，挨过最难熬的第一个星期。

　　顾可躲在学校，用各种理由搪塞母亲。
　　其余室友都放假回家，整个寝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白天，她躲在被窝里，一遍一遍地听悲伤情歌。
　　她以为，只要都哭出来就会好。
　　晚上，她坐在床上看电影。
　　各种搞笑电影，周星驰的，国内国外的，只要是搞笑的，她都看。
　　看完周星驰的，看赵本山，看潘长江，只要是喜剧搞笑的，她都看，看完一个接一个，连续看了好几个通宵。

　　后来顾可发现即使看再多小品，她依旧能哭得死去活来。
　　于是又改成看韩剧，看蓝色生死恋，看金喜善所有得癌症的电视。
　　看来看去，哭到整个人眼前发黑。

　　不知道度过了几个没日没夜。
　　终于还是熬不住，怕自己死在寝室都没人发现，顾可还是给王奕娇打了电话。

　　王奕娇一路狂奔，奔到顾可寝室楼下，最后又装疯卖傻扮可怜，搞定寝室阿姨，到了顾可寝室门口。

　　第一眼看到顾可，王奕娇吓得哇哇大哭。
　　“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啊？”她坐在床边看着顾可快要死的样子，吓得不知所措，“走，我带你去医院，顾可你别吓我啊！”
　　“我没事，死不了。”
　　顾可挤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

　　“你个蠢蛋！大蠢蛋！你他妈就是个全亚洲大彪子！大白痴！”王奕娇哭得更大声，“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顾可躺在床上，气若悬丝地笑了一下。
　　“饿不饿？”王奕娇说：“你快起来，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这么多天你都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一点。”
　　“吃啥了？”
　　顾可虚弱地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她指着不远处的桌子，“那个。”
　　一袋饼干。
　　王奕娇不可置信，“你一个星期只吃一袋饼干啊？”
　　“喝了好多水呢，估计是哭得太多，太渴了。”顾可自嘲。
　　“你个死丫头，你怎么不干脆为了陈默川去死啊！不就分个手吗，至于这样吗！”
　　一听到陈默川三个字，顾可的眼泪又开始淌。
　　她使劲闭眼，不想再哭，再哭她怕真的会失明。

　　王奕娇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塑料袋，她扶着顾可，把还热乎的鸡汤拿出来，又拿出一碗粥。
　　“我家阿姨做的，她说肠胃不好不能吃硬的。”
　　乌鸡汤里放的大枣和枸杞子。
　　“为我做的？”顾可被她扶着起床。
　　“当然不是，你命好，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出锅。”

　　顾可端着碗喝汤，喝了半碗，感觉暖汤顺着食道往胃里流。

　　窗外阳光明媚，光线洒满寝室。
　　王奕娇坐在她旁边，看她吃饭。

　　“你瘦脱相了。”她摸顾可的脸。
　　顾可瘪嘴，眼里又有了湿气。
　　“我昨晚又梦见他了。”后来，哭醒了，心脏疼得快死了。
　　王奕娇难受的也想哭。

　　顾可说：“我梦见他回来了，我俩没有分手，一直在一起。”
　　王奕娇哭了，“可儿。”
　　“你说，是不是只有初恋，才会爱他超过了爱自己啊？”
　　她望着窗外，不想让王奕娇看见已经发红的眼。

　　“娇娇，我太想他了。”
　　想得心都疼。
　　顾可还是没忍住，憋着嘴哭。

　　王奕娇哭着搂她，“可儿，我们去找他吧，我帮你，去把他找回来。”
　　“不要。”顾可一手抹眼泪，一手继续喝汤。“我不想让他再为了我影响他的未来，他已经放弃了一次，我不能再连累他。”

　　顾可用勺子舀汤。
　　碗里的热气蒸发，有白雾缓缓散开。
　　“你不要再跟我提他了，再提，我怕我会后悔。”
　　缓了缓，顾可端着碗，看汤底，还是没忍住。
　　“娇娇，你说我要是没放手，现在是不是就不能这么疼？”

　　王奕娇看着顾可，淡淡的连一声叹息都没有。

　　“你甘心吗？”她问她。
　　“甘心。”
　　顾可看着王奕娇，眼神肯定，“只要他能做他想做的事，我就为他开心。”
　　“你怎么知道老陈就愿意出国？万一对他来说，你比出国更重要呢？”

　　顾可垂着眼。
　　她没法回答王奕娇。
　　没有那种万一。

　　整个房间都很安静，安静地只剩下一抹失去温度的阳光。

　　“你会后悔吗？”
　　“我不知道。”

　　次年，陈默川申请到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留学资格。
　　一年后，顾可顺利考到外国语大学本科英语系。

　　有些事，或许只有时间才会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