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往事一首凉凉》岳泳希

18、暗恋也是一种美

　　只看了一遍，那串数字就深深埋藏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猛然跳出。

　　熟练地输入了那串号码。
　　顾可舒了口气。
　　剩下的，就是等待。
　　她的手都在抖，手脚冰凉，脸却因为激动而发热。

　　不确定才会有未知。
　　未知让人诚惶诚恐。
　　她不确定陈默川能不能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似乎是过了漫长的等待。
　　可一切又来得太快，让她反应不及。
　　‘咳咳’
　　好友通过！

　　时针刚好指向十二点。
　　他居然还在线，而且这么快就通过了她的申请。

　　顾可有些紧张。
　　她咬紧嘴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把鼠标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最后，点在聊天的对话框上。

　　她是不是该主动说些什么，可又该说什么？
　　‘你好，我是…’
　　不对，不能这么说。
　　顾可把打得字都删了。

　　‘你在干什么，吃饭了吗…’
　　明明是朋友间才有的对话，顾可摇摇头，再次按下删除键。

　　反反复复，没有一句是她满意的开场白。

　　她紧张地有些坐立不安。
　　每一秒都拉长成一分钟。

　　犹犹豫豫间，时钟走向十二点半。
　　和两年前相比，她变得更胆小，更谨慎，盯着对话框，没敢做任何一步。
　　陈默川的头像是一个天空。
　　光看他的头像，她都已经紧张到不行，仿佛透过屏幕已经见到了陈默川碎发下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

　　顾可侥幸地想，陈默川，会不会先跟她打招呼？

　　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
　　顾可的心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陈默川真要主动和她说话了？

　　可是，等了半天，没下文。

　　顾可有些着急。
　　再一看，头像变灰色，他下线了。

　　——————

　　“这是作业，明天课代表记得把作业本收上来。好了，下课！”

　　一上午的地理课程，让顾可的脑子成了浆糊。
　　浆糊里面，还掺杂着陈默川那让人心烦意乱的□□头像。

　　顾可连续好几天都差点没忍住点进他的□□空间看动态，可想了想，又怕会留下足迹被发现。
　　中午吃饭，邻桌的几个女孩凑在一起不知玩什么，神神秘秘。

　　顾可坐在自己座位上看着窗外发呆。
　　她非常想知道这几年陈默川的生活都发生过什么，想知道他的空间会有什么照片，动态都会写些什么内容。

　　几个女生忽然发出一阵笑声，顾可的思绪被打破，侧头看见其中一个女生脸上露出羞涩的笑。
　　顾可好奇，说：“琪琪，你的脸好红啊。”
　　名叫琪琪的女同学摸摸脸，对顾可说：“顾可，你有喜欢的人吗？”
　　顾可诧异。
　　女孩朝她招招手，“你过来。”
　　顾可过去，女孩笑着看她。
　　“我们在玩笔仙呢，可以算出来你和男生会不会在一起。”
　　“真的？”
　　顾可从不信这些，可女同学的话很应景地点燃了她的期待。

　　心豁然被打开。
　　顾可照着大家说的那样，一步一步。
　　带了一点神秘和探险的意思。
　　最后，笔仙走向了那个肯定的答案。

　　能。

　　————

　　顾城强和刘凤离婚以后，刘凤每晚都睡得很早，连电视都不愿看。
　　姥姥和家人曾经劝她，“人家都再婚了，你年纪不大，趁着年轻就再找一个。”
　　但都被刘凤断然拒绝。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每次谈及这个话题，刘凤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有时候连同顾可，刘凤都会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以后看男人找对象，一定得给我睁大眼睛看明白了！”

　　每次听妈妈这么说，顾可脑子里就不自觉想起那张白皙的少年颜。

　　吃了晚饭，刷完碗回到自己屋里。
　　做作业之前，她还是忍不住上了□□。

　　陈默川不在线，头像是灰色的，算一算，他也是好几天都没上了。
　　这段时间没看到父亲，顾可有些不开心，心里难过。
　　爸爸会不会因为有了新的家庭，就不疼自己了？
　　越是不开心，她越想知道陈默川在干嘛。
　　她想知道，此时此刻，他的世界都发生了什么。

　　顾可直接点开了陈默川的□□空间。

　　整个空间的装扮以蓝色为主，顾可最先看的就是相册。可惜，陈默川不像其他同学那样，会传一些生活照，他的空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可能是网络的问题，顾可进空间好久，才听到里面的歌曲。

　　灌篮高手的插曲。

　　紧接，顾可又点开了动态。

　　【备战良久的比赛，功夫不负有心人，拿下了第一。】

　　寥寥几个字，顾可看见下面有许多留言，几乎都是恭喜、真棒类似的话。
　　再往下翻，依旧和学习有关。

　　【美国的秋天会是什么样？会看到科比吗？】

　　美国...原来他真的要去美国。

　　陈默川的生活像一剂强行针，能把顾可心里的雾霾赶走。
　　就这样一条一条浏览，刚刚还存在的不开心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换来的，是顾可对学习的一股冲劲。

　　顾可觉得陈默川的生活似乎处处充满了阳光。
　　因为心里的倾慕，他成了她的另一种精神支柱。
　　这种支柱，存在于她的心里，陪伴她每一天，直到那份感情淡化。

　　顾可想要靠近陈默川的生活，用他的温暖驱逐自己身上的冰冷。

　　————

　　高二下学期的生活在忙碌和压力中结束，期末考试，顾可的成绩排在全班前十。
　　因为是私立高中，想要考到好的大学，就必须要更加努力。

　　她和陈默川虽然已经是□□好友，但一直没有机会聊天。
　　顾可不敢冒然主动，陈默川也许久不曾上线。
　　偶尔实在想念，她就偷偷跑去他的空间看动态，小心翼翼捕捉他字里行间透露的每一点信息。

　　【斯坦福大学。】

　　陈默川的空间依然充斥着浓浓的学习味道。
　　顾可微笑，笑着看屏幕上那几个字，然后轻轻关了电脑。

　　——————

　　高三上学期开学，学校开始不定期地会考，一次商讨之后，顾可开始住校。

　　住校，不仅代表着每周只有周末才能回家，还表示，顾可将过上没有网的日子。
　　住校的前一天晚上，顾可最后一次上了□□。

　　也不知道是隐身，还是真的不在，大多时候陈默川的头像一直是灰色，不在线。

　　顾可有些矛盾，去空间寻他的及时动态，是唯一能让彼此靠近的方法，可去得太频繁，又担心会被发现。
　　每次到最后，感性都会打败理性。
　　她总像一个偷窥者，忍不住偷偷打探他的生活。

　　【暗恋是一种孤独的美，会开成花朵，滋生在角落，绽放于心间。】
　　顾可在日记本上写道。

　　————

　　住校的第一个星期，顾可很不习惯。
　　有一天晚上，顾城强和孙美玲买了些吃的来看她，带她去了校外的一家小饭馆。

　　“来，多吃点。”
　　孙美玲给顾可的碗里夹了许多菜，顾可轻轻说了声谢谢。
　　视线往下，她的眼睛落在了孙美玲高挺的大肚子上。

　　“你小时候不是一直想要妹妹吗，爸爸告诉你啊，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当姐姐了！”
　　顾城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笑容真切，发自内心。

　　顾可印象里，她很久没见过父亲这么笑了。
　　一旁的孙阿姨也在笑，笑得很好看，顾可想，她肚子里的妹妹，一定很漂亮吧。

　　这几年顾可变得自卑，沉默寡言。
　　文理科分班，同学们都迅速找到了相处融洽的好朋友，只有顾可，喜欢独来独往。
　　除了同桌，和前后座能多讲几句，和其他同学她都很少说话。

　　人就是这样。
　　特别像现在，每个人都有玩得好的同学，没有必要的需求，顾可又不是班长或学习委，她不主动说话，别人自然也不会主动。

　　一个星期一晃而过。
　　周五晚上回到家，顾可第一时间打开了电脑。

　　□□的消息提醒接连不断，顾可用最快的速度看完所有信息，可惜，没有那个人。

　　不能说是没有沮丧，但顾可总觉得，加上□□，已经让她感到意外，她并不奢望通过□□两个人会有更多联系，毕竟，在陈默川那，顾可只是一个没有见过面的网友而已。

　　———

　　新的一周，马上就要会考，整个班级都陷入到了一种高度压抑之中。
　　这个周末顾可没回家。

　　周六那天，顾可早上洗漱完就跑去食堂吃了早饭。
　　整个一天，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总像有心事似的。

　　晚上下了自习，顾可回到寝室换了一身衣服，偷偷去了网吧。
　　怕被同学发现，她换了一套不起眼的运动服，选了一个离学校隔了足足两条街，一家叫“星光”的网吧。

　　老板娘坐在柜台后边嗑瓜子，面无表情地拿出一个厚厚的登记本，指了指上边，语气冰冷。
　　“登记。”

　　这个网吧位置偏僻，不像别的网吧挤满了人。
　　顾可环视了一圈，整个屋里大概二十几张桌子，除了连续不断的键盘声，就是不知哪个玩游戏的家伙偶尔会爆出的一两句粗口。
　　“操！往哪打呢！”
　　“这这！跟着他们往里面跑！”

　　顾可低头在本上匆匆签了字，交了十元的押金。

　　烟雾缭绕的有限空间里，她找了一个犄角旮旯的位置，低着头急匆匆走过去坐下。

　　顾可刚登陆上小号，就看到了消息抖动的窗口。
　　那一刻，她有些蒙。

　　是他，居然是他！
　　陈默川主动给顾可发信息了！

　　手都在抖，顾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点开了那个一直在晃动的头像。
　　这个小号只加了两个好友，一个是闺蜜王奕娇，一个就是他。

　　他的开场白。
　　【你好。】
　　后面跟着一个笑脸。

　　顾可急忙回复。
　　【你好。】
　　回完之后，又感觉，这样回答会不会显得太生涩。

　　刚才她太紧张，忘了看他发信息的时间。
　　是在半小时之前。
　　此时他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顾可直觉地认为，他肯定还会上线。

　　就这样，等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一直等到学校快到查寝的时间了，那个头像都没有再亮过。

　　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
　　顾可看了一眼表，下了Q.Q，离开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