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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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杨春晓是被外面的声响吵醒的。不知道俞兆在干什么，叮叮咣咣好像在翻找什么东西，杨春晓翻了两个身发现无法继续睡，只好开门出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俞兆之前乱得不明显的房间这次真的乱了，他衣柜里的衣服都被他翻出来了，这会儿还一头扎在他衣柜里翻个没完。
杨春晓打了个哈欠：“你干什么呢，不过了？”
“嗯？”俞兆头也不抬的说，“我今天打算回家，我妈上次让我把那个穿旧了的毛衣给她带回去给猫做衣裳，我怎么找不着了？”
杨春晓听见之后没说什么，又打了个哈欠打算去洗漱，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折回来问道：“我怎么觉得这话你说过一遍了。过年那两天你不是带走一件？”
俞兆动作一停，半晌把头从衣柜里伸出来：“……我带走那件什么色（shǎi）儿的？”
杨春晓无语的看着他：“你问我？”
俞兆又楞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那我是已经带家去了是吧……”
杨春晓翻了个白眼，走去洗漱了。
出来的时候俞兆已经穿好衣服，左看看右看看打算出门了，杨春晓拿着毛巾从他身边走过去，问道：“这两天不回来了？”
俞兆说：“对。”回答完之后忽然发现这对话是有点熟，想想貌似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每次他回家差不多都是这两句话。
俞兆扭头要走，突然觉得挺奇怪，为什么杨春晓就从来没回过家，包括春节也是，他好像从来没说过要去看谁，顶多出去见朋友。
这么想着他就伸头问了一句：“哎，我怎么没见过你回家啊？”
杨春晓背对着他，放毛巾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但是却没有说话，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
俞兆心说难道他和家里人关系太烂？他当初是离家出走的？
杨春晓回答到：“我没有。”
俞兆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一秒，没有？没有什么？没有家？什么意思，难道连爸妈也没有？
俞兆觉得难以置信，忍不住想问：“那……”说半截又卡住了，要怎么问呢，说那你也没爸妈吗？
杨春晓转过身来，面上很平静，好像知道俞兆想问什么，回答道：“都没有。”
俞兆的震惊都写在脸上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沉默让俞兆尴尬起来，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挠挠头：“我……那个……”
杨春晓似乎并不介意，他安抚的朝俞兆笑了笑：“没事，你去吧，路上小心。”说着就从卫生间走出去。
他从俞兆身边擦过去的时候俞兆一直盯着他看，昨天晚上那种感觉又来了，杨春晓就像身上有着一层冰凉的膜，经常让他觉得冰冷落寞，以前他以为是杨春晓装逼惯了，现在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动作先于大脑，俞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扯住了杨春晓，杨春晓扭头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
俞兆忽然有点说不清楚话：“……那什么，你跟我回家吧。”
杨春晓觉得有什么东西撞了他心口一下，如果他现在不走开就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惜他不能走开。
杨春晓问：“什么？”
俞兆挠挠头：“反正你在家里也没事儿干……就当出去玩，我以前也带我朋友回家住来着……”
杨春晓无言的看着他，俞兆的确是个好人，所以对谁都这么好。
俞兆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想去？”
可是自己喜欢的不就是这么个烂好人么？
杨春晓挣开了俞兆，应道：“你等我换下衣服。”
走的时候杨春晓带上了一瓶路家兴上次送他的红酒，路家兴那货是个富二代，他手里的东西应该不会太次，杨春晓是一杯倒的体质，搁在那两个多月也没喝，这次正好带去，好歹要讲点礼貌。
回家路上的俞兆心情很不错，杨春晓心里也很理解他，假如一个善良的人把兜里一些钱给了一个乞丐，大概心情也会同样的愉快吧。
俞兆家境很不错，从房子就能看出来，二环内的一个复式公寓，不打电话都进不了小区的门。
进门的时候是俞兆家的保姆给开的门，俞兆妈妈从里面走出来叫了一声：“健健来啦？”
杨春晓一愣，然后嘴角开始抽搐。
俞兆咳了一声：“妈，你别老叫我小名。那什么，我带了个朋友回来，他跟我住两天，我们一起租房子的，杨春晓。”
杨春晓笑道：“阿姨您好，打扰您了。”
俞妈妈一见杨春晓先惊了一下，然后就笑眯眯的夸道：“哎哟小伙子长得真帅，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快来来来，进屋坐！”
杨春晓把红酒搁在门厅的桌子上，俞妈妈又说：“你跟健健是朋友啊不用这么客气，来住就住了还带什么东西啊！”
俞家人早在里头听见声音了，俞爸爸在里头问：“谁来了啊？”
杨春晓跟着俞兆往客厅里面走，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带花镜的五十多岁的大叔，旁白还坐着个年轻男人，看面貌和俞兆有五六分相似。
俞兆：“哎，俞京你回来了？”
俞京脸上有个酒窝，一笑显喜庆：“哥。我回来住两天。”
俞兆笑：“你女朋友没跟你一块啊。”
俞京比俞兆小好几岁，脸皮薄，话没出口脸倒是红了一层：“她在学校呢。”
俞妈妈在后头拍了俞兆一下：“少贫嘴，你倒是带个女朋友回来呀，快三十了，还不如你弟！”
杨春晓跟俞家人打过了招呼，就坐在沙发里陪着一起看电视吃水果聊天，俞兆在自己家又是全然不同的样子了，俞京性格比较腼腆，两个老人自然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俞兆一个人就好像猴子上身一样，没事还总喜欢开两个不好笑的玩笑，对比下来让人觉得好像他才是弟弟。
吃过了中饭俞家人去睡午觉了，俞兆一个人坐在电视机那看脑残偶像剧，客厅里只剩下他和杨春晓。
俞兆问：“你困么？困上我那屋睡会儿去。”
杨春晓摇头：“你中午不睡觉？”
俞兆：“单位呆惯了中午哪有时间睡觉，没这个习惯。”
杨春晓看了两眼电视，女主义正辞严的指着富二代男主的鼻子骂，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问：“你小名叫什么东西……健健？”
俞兆鼻子里哼了一声，听杨春晓在那笑，又忍不住解释道：“俞兆这名字是后来改的，小名是原先名字起的。”
杨春晓还笑：“那你原来叫什么，叫俞健健？”
“俞你妹呀，”俞兆不服气，“你什么语文老师，起名水平这么洼，你怎么不叫杨健健啊。”
杨春晓一看到他说不过自己就这样更想笑：“那到底叫什么。”
“叫俞子健！”
“叫鱼子酱？”
俞兆一个靠枕就飞过来了，杨春晓接住之后笑着说：“行行行，不闹了，子建挺好的，貌比潘安，才比子建么。”
俞兆犹自不服气，愣了一会儿开始找茬：“我还想问你呢，你那名字是个女孩名吧。”
“哦，”杨春晓回答道，“我妈怀我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辣的，都说酸儿辣女，就一直以为是个女孩，结果生下来是男孩，懒得再起名了。”
“哼，我当初联系租房子的还以为是个姑娘。”
杨春晓笑道：“见着我特失望是吗。”
俞兆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这样的跟姑娘也没差了，比姑娘还省点心。”
杨春晓摇头道：“我要真是个姑娘长到一米八，恐怕你要伤心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俞兆“切”了一声不说话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忽然发现了点状况，俞兆本来以为俞京不回来的，打算让杨春晓睡自己屋，他去睡俞京那屋，现在俞京回来了，他家别的屋子都没收拾也没有床，现在的天气又不能出去打地铺。
俞兆问杨春晓：“……你有洁癖吗？”
杨春晓真正介意的其实不是洁癖的问题，他觉得如果跟俞兆在一张床上睡，那是没可能会睡着了。
俞兆又说：“我平时不在家住，床单被套都是新洗过的。”
杨春晓犹豫一下说：“没事……就这么睡吧。”
洗过澡之后杨春晓把自己擦干了想穿衣服，但是全穿上又太傻了，想了想朝外头喊了一句：“俞兆你有睡衣吗？”
“啊？你等等啊，我找找。”俞兆声音在外面响了一阵，过来敲门，“有条棉布裤子，我以前在家里穿的，你凑合着穿吧。”
杨春晓拿到那条裤子看了看，跟睡裤没差，一套就穿上了，左看右看，又把浴巾披在身上，这才出去。
所幸俞兆根本没注意这些，杨春晓出去的时候他连头也没抬，一门心思看电视，杨春晓估计自己就是裸着出去俞兆也不会注意的。
杨春晓坐在床的一侧擦头发，看了看床上紧挨着的俩枕头，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今天晚上是甭睡了。
电视剧播到一半开始放广告，俞兆放下遥控器开始脱衣服打算洗澡。
杨春晓眼观鼻鼻观心，拿着手机专注的划拉。
俞兆趿拉着鞋冲澡去了，没过了十分钟就从里面出来了，杨春晓余光一瞥，丫果然光着就出来了，就穿条内裤。
住一起久了杨春晓对于这种程度的刺激已经习惯，继续划拉手机没理他。
俞兆一屁股坐在床上，歪着头朝杨春晓凑过去：“你干嘛呢这么专心？”
杨春晓在玩神庙逃亡，俞兆凑过来没过5秒，杨春晓就game over了。杨春晓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干什么，俞兆又不走开，只好侧头看了他一眼。
杨春晓正低头，那一眼斜飞看过去，俞兆就在心里啧了一声，心说这眼睛长的真好。
杨春晓摸摸鼻子：“你要睡觉？”
“哦，”俞兆转头看了下表，“十一点了，睡就睡吧。”
于是两人关灯钻进被窝，都以为对方困了。
所以结果就是俩人趴在被窝里，都睡不着。俞兆平躺着，杨春晓背对着他，躺了有十多分钟，觉得浑身像在有虫子爬似的，脑子里更是一团糟。他要忽略他旁边躺着的是俞兆，所以就要不停的想别的事，往往想到一半又会折回来，脑子里乱的活像一副抽象画，没一会儿身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俞兆则是平时睡得没这么早，今天又没工作，现在躺下他也睡不着。而且头一次跟杨春晓在一块睡觉觉得很新奇，因为杨春晓平时是个距离感很重的人，乍一离这么近，觉得挺好玩的。
他侧头看了看杨春晓，背对着他，裹得很严实，连点呼吸声也听不见。
钟表在墙上规律的响着，一下一下的，杨春晓的呼吸却做不到这么平稳。他简直不能更后悔答应俞兆来他家，脑子一定是抽风了才这么干，不是自己找罪受？一直用一个姿势躺着还睡不着就要翻身，杨春晓喘了口气，偷偷翻了个身。
他一翻身俞兆就侧过头来看他，两人对视的时候杨春晓十分庆幸现在光线很暗，俞兆看不清他的脸色——他的血一定都涌到脸上去了。
屋外暗淡的光线透过窗纱映在杨春晓眼里，他的眼珠亮得像一颗寒星，俞兆看着他，他却走神了。
杨春晓在想，他干脆什么时候搬家算了。好比一只老鼠看着一块吃不到的奶酪，那何苦要守在这块奶酪旁白让自己干看着流口水呢？
他距离这块奶酪太近了，他现在就能扑倒俞兆身上，告诉他我喜欢你，他甚至可以按住他狠狠的吻他，做些更过分的。可这一切结束了呢？俞兆是会给他一拳，还是干脆连一眼都不看，就从这屋子里走出去？
言不尽则意不诚，他们俩注定做不了恋人，却也连朋友都算不上。
俞兆一开始觉得杨春晓这么定定的看着挺奇怪的，看着看着就觉得杨春晓那双眼睛好像要说话似的，然而等了许久，杨春晓却没有说话，反而把眼睛闭上了。
俞兆忍不住凑过来：“你睡不着是吗？”
杨春晓睁开眼但是没看他：“我有点认床。”
“哦，”俞兆动了动，又侧头回来，“我问你个事儿啊。”
“什么事。”
“你是不是有对象了啊最近。”
杨春晓眼睫一抬：“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你最近又是学做饭的，又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还特地告诉我你喜欢年龄大的——所以你是不是看上哪个比你大的了？”
杨春晓不说话。
“年纪大一点会照顾人嘛，早点成家也好。”俞兆知道杨春晓没有爸妈之后忽然就理解了他为什么喜欢“老女人”，可能是缺乏母爱。
杨春晓想，原来我忍了这么久还是会被看出来。嘴上却说：“你猜错了，我那句话是随便说的，你还当真了。你先忙你自己再来操心我吧。”
俞兆八卦的心被打击了，指他道：“我肯定比你先找着女朋友你信么？”
杨春晓点头道：“信。”
如此诚恳的回答在俞兆看来简直是反讽，俞兆切了一声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杨春晓自然没有开口的道理，只是还要感谢俞兆，说了两句话之后杨春晓心情平静了很多，他无言的看着天花板，黑夜像浓雾一样填满了这房间，渐渐的，他听见俞兆打起了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