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公主》路然

4、第 4 章

　　夜幕已经悄悄降临，侍女服侍风韵安沐浴过后，把她抱回床上。侍女如往常一样给风韵安垫上折叠了好几层的厚锦布。

　　正在此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黎渊在外头喊着：“开门。”倒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侍女听到是陛下的声音，只好慌张地小跑过去开门。黎渊走进来的时候，风韵安正拉扯着一旁的被子给自己盖上。自己现在可是衣衫不整呢，总不能便宜了那小子吧。待得黎渊走到床边，风韵安恰好把自己的身体盖严实了。

　　风韵安转头，看向黎渊，淡淡雅雅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挂在脸上：“黎王怎么这么晚了还来造访？”

　　黎渊满脸通红，眼神也有些迷雾，想必是喝了不少酒，黎渊并没有回答风韵安的问题，只霸道地要求道：“走，陪我到荷花亭上坐坐。”

　　说着就要把风韵安横抱起来，风韵安惊得赶紧制止了他，哭笑不得地说道：“黎王，您先出去等着，我先整理整理再出去行吗？”

　　黎渊听罢，只点点头，走出了门外。

　　风韵安看门已关好，才吩咐一旁的侍女为自己整理妥当。侍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意，现在正一脸的歉意。利落地为风韵安穿戴整齐，再为她披上一件厚些的外衣，才出去通报。

　　黎渊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贴身的侍卫，侍卫把房中的软椅抬了出去，黎渊则把风韵安横抱起来走了出去。期间不忍抱怨道：“韵安，你又轻了许多。”醉意之中，竟是唤了风韵安的名字。

　　风韵安则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吗？若是黎王能尽早放我回国，韵安便能受到更好的服侍，自然会胖回来的。”

　　“哦，如此说来，倒是我宫里的人服侍得不好了。既然如此，那便都该受罚。”黎渊一本正经地说道。

　　风韵安看不出来他是说笑，还是认真的，只怕他是认真的那便糟糕了。虽说如今伺候她的人并不十分恰当，但也毕竟是尽了力的了，况且他们伺候她比不上照顾了她十几年的宫人也是不可厚非的。风韵安只能说道：“罢了罢了，跟你玩笑而已，他们伺候得很好。”

　　黎渊倒是不说话了，只抱着她慢慢地往荷花亭方向走。

　　这处别宫毕竟是在后山，后山林密，到了夜间总要清冷一些，于是风韵安不由自主地往黎渊怀里缩了一下。

　　黎渊低头看了看往他怀里拱了拱的风韵安，心里有些小骚动，但并没有表现什么，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荷花亭在这处别宫的湖中央，湖中种满了莲花，此时正开得灿烂，通往荷花亭的走廊早就掌上了灯，灯光倒映在湖面上，荡起一波又一波的水光。

　　软椅早就在荷花亭中安放妥当。黎渊抱着风韵安走过那道亮堂的走廊，让风韵安有着些微的迷幻。

　　黎渊轻柔地把风韵安放下，让她在软椅上躺好，然后蹲下身子又为她摆放好纤长而不能活动的双腿。

　　风韵安看着黎渊为她做的这一切，心底有股莫名的悸动。她从不觉得他是如此心细的一个男人。即便是，也不是一个能对她也心细的男人。

　　“云太医说，你的心疾是天生的？”黎渊随意地开口问道。

　　风韵安清清淡淡地微笑，并不避讳这个问题：“是啊，天生便是如此。”

　　“那你的腿……”黎渊继续问道。

　　风韵安毫不思索地答：“也是天生的，一出生它们便动不了，但是却也没停止生长，若是我的腿能站立，恐怕我个子也算是高的。”她说得云淡风轻，似乎讲的是别人的事情。

　　他听着，心里有些疼惜：“没有治吗？”

　　“哪能没有治呢？为了我，父皇把全国的能人异士都请进宫里来了，全皇宫里的御医仿佛都是来伺候我的，老太医在我出生的时候说过我活不过半年的，可父皇母后偏不肯信，每天吩咐着人如珠如宝地伺候着，所以，我活到了现在了。”说到这里，风韵安倒真的笑了起来。那笑容，有如午夜昙花绽放，炫目夺人。不过，那笑，也如昙花般短暂，转眼间，风韵安的笑容便被淡淡的落寞代替。

　　她幽幽地说：“即便他们如此努力挽留，我迟早都会离开的，不会太久了。”

　　黎渊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烦闷得很，他皱着眉有些急躁地说：“不是好好地活着吗？说什么胡话？”

　　风韵安看着他，笑容里带着苦涩：“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以往我还能自己坐得住，如今却是只能倚着东西才能坐稳，身体更是经常乏力。我的手臂已经没有力气了，连提起个酒壶都不能。如此差的状况，我还是能够预感到一些事情的。”

　　黎渊坐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

　　“黎渊，其实，这一次，我很感谢你把我掳了过来。我自小生活在深宫之中，父皇母后唯恐我受到伤害，什么也不让做，别人都知道我是最受宠的人，皇弟皇妹都羡慕我，甚至嫉妒我，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我更加羡慕他们能跑能跳，能在一起玩耍。再大一点，我终于央求父亲让太傅教我读书写字，我的日子才不那么难过起来。我到荷花宫里修养，也是争取了好久才获得父皇批准的。如今被你掳来，却又多了一些经历，其实我的心里很欢喜。”风韵安看着黎渊，眼中有些晶亮。不似平日里平平淡淡仿若仙人一般的风韵安，竟是多了那么一丝活力和灵动。

　　黎渊看着这么一双眼睛，微微有些发愣。然后他微笑道：“放心吧，只要我弟弟安全回来，我保住你能安全回国，到达交换地点之前，我会让你多看一些沿途的风景的物事的。”

　　风韵安听罢，眼中如昙花绽放般的笑意，再次溢满了眸。黎渊看着，微笑着，心里竟觉得踏实又温暖。心中不觉念想，如此美好的夜里，如此安宁的交谈，若是以后的日日夜夜都能如此，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