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夭白淼

4、意外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他，心里怦怦直跳。
　　他轻佻的眼神下神色像是冰一样冷。
　　萧笑心里涌起一股寒意……还有，失落。
　　“你看上去有些失望。”他微笑着说。
　　她转身又回去看海上的美景，悄悄的吁了口气，故作镇定地回：“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啰。”
　　他半晌没说话，萧笑觉得奇怪，忍不住转头去看，这一回眸竟叫他闷笑出声。
　　她的每一个微小地反应都被他算得精准。
　　萧笑不由有些泄气。
　　到底也没弄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当日下午开会居然又在董事会上看到他。萧笑带着安妮入场，发现今日的会议室反常的安静，庄正楠所坐的那个位置在最末尾处，不是因为庄氏的股份最少，而是因为以往那个位置坐着的都是庄氏委托的律师。
　　她看向他，他也蓦然地对她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幽深莫测。今天的庄正楠穿了蓝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裤，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会议室里连带助理和秘书热热闹闹坐了一屋子，偏就他显出一丝遗世独立的味道。可见老天造人，实在不公。
　　他看到她总瞧他，唇角不免勾起一丝薄笑，眼神中也许有那么一丝别样的情绪，然而就像是水中的涟漪，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笑重新整理按照计划重提精品酒店的发展计划。她口干舌燥地讲了半天，好不容易挨到投票，八个董事里，四个反对，两个弃权，不发言的除了庄正楠还有萧笑的那位小妈，萧远山的最后一任妻子乐盈珊。
　　说起这位女子，真是个人物。她是萧远山的最后一任太太。出身贫寒，凭着几分姿色和投其所好的交谊舞功底搭上萧远山进入萧家。从最初的陪伴到默默跟着萧远山学生意，这个女人步步为营，成了萧远山最为宠爱的一任夫人。她随着萧远山商场征战多年，如今她的话在东隅集团很有分量。
　　萧笑同股东们僵持不下，目光有好几次都不由自主地落在庄正楠身上，他则只笑眯眯地跟她对视，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最后一位董事开口：“世侄女，不是我们这些做Uncle的不支持你，你这个精品酒店计划太过于冒进，而且，东隅作为品牌连锁酒店其设计形式一直都有一定的标准，何况企业发展也很稳健，我们已经有自己的设计部门，没有必要再专门为你这个所谓的精品酒店计划成立一间设计公司。”
　　“是啊，是啊……”其他人点头附和。
　　这些都是套话，萧笑心里清楚得很，只要乐盈珊一日不表态就没人肯支持她。
　　萧笑的目光在屋内绕了一圈又回到刚才发言的人身上：“关于这一点，各位手里的文件上有很清楚地陈述，精品酒店的计划不是我们一家在做，有很多有前瞻性的大的酒店集团也在试行。所谓居安思危，如果我们一直停滞不前，市场的先机就会被抢占。更何况，我的这个计划并不冒进，我们可以先在内地云南的丽江那边试行……”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乐盈珊的亲信陈德胜打断她的话说，“但做起来却不像是想象中那么简单。更何况你这上面也提了，要从酒店的设计环节开始一直到营业都要东隅管控，我们现在没有这样的专职团队。而且你这个精品酒店施行的是私人管家的服务，也就是说每一个房间的服务人员都至少要配置到四五个人以上才行，旅游景区分淡季和旺季，淡季的时候这些员工你都要照发薪水，如果酒店经营不善这就是一大笔的负担。”
　　“陈公说得对……”
　　“嗯，嗯……”立刻有人随声附和。
　　那位长辈的一番话，说的萧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很明白，董事们对父亲的遗嘱不满意，认为她资历尚浅，根本不值得被委以重任。
　　“盈珊，你也来说两句吧。”一位董事忽然说。
　　大家的目光随即都集中在乐盈珊的身上。
　　萧笑更是深吸了一口气。
　　只见她不慌不忙先是喝了一口水，接着抬手覆上文件，美目在会议的圆桌绕了一圈后才缓缓地说：“我倒是觉得笑笑的这个计划很有意思。”
　　萧笑不知该倒抽一口气，还是该松一口气。
　　但紧接着又听乐盈珊对她说，“不过笑笑，你还年轻，多听听长辈们的意见也不是什么坏事。”
　　萧笑想开口，又被人截断。
　　“珊姐说得对，况且作为主席的你现在官司缠身，公司的股价也因为你跟姚家的联姻不成反被CID带走问话而大跌，据我所知，远哥的死因被重新调查，而警方怀疑是谋杀。当然，警方很可能是危言耸听，但……不管调查的结果如何，这样下去，都肯定会影响到我们公司的形象。我们虽然尊重远哥的决定，但公司始终是大家的公司，为了广大股东的利益我想我们也不排除重新考虑找一个更加可以胜任主席位置的人来管理东隅。”
　　这番话让萧笑的心猛然一沉。
　　“这个计划很有意思，”坐在角落的庄正楠忽然开口，所有人的目光向他聚拢，他却只是风度翩翩的笑，而后大方地看着萧笑开口，“既然僵持不下，我建议计划暂时搁置，不过下次去丽江考察，我愿同萧小姐同行。”
　　庄正楠这话说的暧昧，明明是站在她这边，却又叫她坐立难安。
　　会议结束，庄正楠因为是第一次出现，被人拦住说话。
　　萧笑走到门口回头去看，他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同人寒暄，目光却又透着说不出的锐利。在她要收回目光时，他忽然越过对面人的肩膀同她对视。
　　心弦忽然就紧了一下。身后却有人拍她的肩。
　　是乐盈珊。
　　“晚上的游园会记得来。会上会拍卖一副萧容的画。”
　　这最后一句，显然是提出了萧笑必须出现的原因。
　　所有人都知道，她最疼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乐盈珊风韵犹存，细白的皮肤上找不出一丝的皱纹，妆容精致到可以用放大镜去观看，也难怪无论是时尚杂志还是财经新闻，都喜欢把她拿出来当做是榜样。
　　“一定。”萧笑点头，轻描淡写的应了。
　　再回首，庄正楠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