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独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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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现在的情形相当混乱，由于地下储存的物资现在还不能取用，这几天的重点任务又是清剿基地周边丧尸，建立防御工事，修复基地各项基本设施，人人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人手收集物资，食物倒是暂时不缺，地面就有一个日常使用的仓库。但饮水、日常生活用品等都缺得厉害。
安清到厨房去看过，脏乱无比，盛粥用的都是一次性餐具，因为根本没水洗碗。先期抵达的幸存者睡觉连床铺盖都没有，而且今天基地人数又暴增了两倍，今晚上，能有个地方坐着打个盹已经不错了。
和大家说明了情况，今天晚上，决定仅有的几十床床铺给孩子们用。基地现有的物资，晚上就要让姜舒眉和丁雨嘉清理出来，她们的任务最重，并不单单坐在基地里接收物资就行的，白天还要离开基地到开辟出来的安全区域里搜集物资。
其他像是陶茹和徐乐珊负责的特殊人员服务部，主要是为那些加班加点的科研人员和日夜不休的军人们服务的，用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开小灶，这里面尤其是孟闲，罗湛特别关照需要每六小时都要为他送餐，并且还要保证营养到位。
十几人将这几天的工作任务都明确了一遍，谭敬明带着孩子们去休息，马桂兰带人把厨房整理干净，陶茹今晚就要开始拟菜单准备宵夜，徐乐珊则要跑各部门咨询意见。剩下的近百人，全部都去清理物资，由尹微晞统筹归入物资管理系统。
任务分配完毕，大家都去忙了，做领导光动嘴皮子不动手的特权倒让安清有些不适应。
不过到了末世后，颇有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破罐子破摔的牛皮劲，她自去了七号楼，在那里，有一间属于她的房间。临近江边有两座8层高的楼房，分别就是七八号楼，原来就是这里工作人员的宿舍，现在七号楼住着军官，八号楼住着科研人员。乔麦给她钥匙的时候，就声明她是罗湛的家属，完全有权利住进七号楼。
有床不睡，睡水泥地，安清还没那么自虐，而且，她所要负责的，并不仅仅是后勤这块，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她。安清本想带李昕宇去宿舍的，但见到莫凡和那么多孩子，还是决定不让儿子跟着她享受特权。
超出安清预期的，她所在的房间在七号楼最顶层，这哪里是宿舍，而是一间豪华套房，根本不像在末世，倒像是外出旅游到五星级酒店开了间房间。更令人惊讶的是，基地的供水系统明明没有修复，但这里照样有热水。后来安清才知道，楼顶上有一个可以接收雨水，或从江里抽水的大水箱，水箱还自带有净水功能，当灾难来临时，断水根本不是问题。
除了这些，衣柜里还放着几套迷彩军装，光看放在下方那大头军鞋的尺码，安清就知道，这些军装也是为她装备的。
1个多小时后，安清将自己操练得满头大汗，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还将内衣都洗净烘干，询问了尹微晞工作进展，得知一切顺利，差不多还有半小时就可以结束了。看了看时间，正是凌晨一点半，安清倒头便睡。末世后的第三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清晨4点半，安清的腕表准时响起，迅速洗漱后，安清换上了军装，衣服很宽松，但长短正合适，值得注意的是，在左臂有一个圆形的绣章，正是那古朴的朱雀图案。
刚推门走出房间，迎面见罗湛从另一间房间出来，“早，睡得好吗？”他问，眼睛亮闪闪的，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好，你昨晚休息过吗？”安清有些疑惑，她只睡了3小时，罗湛比她回来得更晚，但看他精神奕奕，不像是没休息过的样子。
“睡了一个多小时，足够了。今早跟我训练去吧。”罗湛说。
“呃。”安清有些迟疑，她和尹微晞有约定，昨晚尹微晞值了晚班，今天她就要早起处理各项事务。
“后勤的事交给别人去做，做不好就换人，你重点要做的是协调与监督。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一方面是女人心细，另一方面是没人敢给你气受。但凡有谁不开眼，就让我去收拾他。”
安清这才觉察，昨天她们折腾了半夜，各个值勤岗位的士兵都相当配合，原来还有这尊大神在她身后坐镇。
在这之前，安清一直不想承担这种责任，她性格散淡，与人打交道处理方方面面的事务是她的短板，现在罗湛这样表态力挺，她倒不好意思推辞。
“别担心，你们昨晚送的宵夜做得非常好，士兵们都说，末世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饺子。”
“呃。”安清想到陶茹和尹微晞，都是心思灵巧的厨艺高手。“我昨晚早早就回来睡了，这都是姐妹们做得好。”
“不管谁做得好，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走吧。”罗湛拎起一个大背包说。
外面还是黑黢黢的，不同于昨晚，夜空中无星无月，暗沉得仿佛要坠下来。
罗湛走路大步流星，但安清毫不费力就可以跟上他的步伐，似乎两人之间早有默契。
“今天的任务很危险，怕不怕？”
“当然怕。”安清毫不犹豫地说，昨天收到邮件，她今天需跟队去市中心执行任务，那里可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
“呃……大家的命都一样，别人敢去冒险，我为什么不能？其实，我是怕……”安清迟疑。
“怕什么？”罗湛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温柔。
安清苦笑道：“你知道我的能力，我可以看到，看到有些人，他们被丧尸围困，而我明明看见了，却没去救他……”这是一直压在安清心里的另一块大石，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身边的这个男人，安清觉得，还是让他看清自己的自私无情来得更好些。
说到这里，安清直勾勾看着罗湛，她想知道，像她这种见死不救的冷血人渣，在这个英雄般的男人眼中，会留下怎样卑劣的印象。
罗湛同样专注地回视安清，道：“对我来说，你好好地活着，是最重要的事。而且能够不生事端，以至产生变数，从心理上来说，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士兵了。”
安清一下就心虚了，笨蛋都听得出，罗湛分明就在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介意。
安清的确有过见死不救，在与炭头他们持行任务时，一个男人距离他们不过两层楼，凭炭头、张季鹰他们的能力，救人只是举手之劳，但安清没说，因为那名保安身边，有一名被他jian杀的女人。
黎明前的浓黑酽稠地将两人紧紧地包裹在一起，罗湛将手中的狼眼手电调至省电的最低档，他喜欢这样与她在一起的感觉，童年时最大的心愿就是与她并肩而行，哪怕远远地缀在她身后，也让他愉悦，但不知何时起这种喜欢演变成了一种癖好，一种让她厌恶，亦让他不齿的癖好。
安清没有再说话，罗湛也是个话不多的人，此时却生出还想多说些什么的冲动，他说：“在末世，只有自私一些、冷漠一些，才能活得长久一些！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生命负责！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于收复基地、整集力量，以至于置你的安危而不顾吗？根本没有什么高尚的理由，我也是在为自己打算，单凭个人的力量，在这个世界，是难以长期生存下去的。”
自从在餐厅被罗湛救过一命，安清对罗湛非常感激，她从未想过罗湛应该在她身边一直保护她。而事实上，罗湛虽然没在她身边，但依然安排了人手护着她。安清清楚罗湛对她的感情，不过一直自欺欺人地希望罗湛只是念着故人的旧情对她照顾一二，但此刻这个男人如此露骨地向她表白和解释，她没有半点的欣喜，反而似有一团乱麻堵在心口。
理智在说，这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应报恩；末世强者为尊，她没有选择；末世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爱她，有能力保护她，是她的幸运。
只有感情在无力地叹息，她在想念李原山，她的丈夫，爱她疼她十多年，虽有波折，但她相信会和他共度一生的男人。她还想莫白，那两个激情的夜晚，他得到了她，她也得到了他，她不悔。所有的情感里，唯独没有罗湛，遥远的记忆里，对他不仅没有喜欢，反而有着深刻反感。是他害她过了一个孤独的童年，是他赶走了她第一个好朋友，是他的家人一直在伤害她。虽然数十年后回头再看，那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偏激行为，但与回避莫白不同，安清对罗湛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还没等安清从这些复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罗湛停住了脚步，说：“好了，就是这里，试一下，看你能不能学会用飞索。”他从大背包里取出一个近30厘米长手臂粗的银灰色圆筒。筒的两端各嵌有绑带，外壳上还有七八只按键。
“这就是飞索？”安清迟疑着问，她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单看这流线型的外型，像是从某部科幻片里带来的未来武器。
“嗯，还是刚出实验室的新产品，这小玩意在末世可能派上大用场了。”罗湛说着，拉过安清的左手，将飞索绑在了她手臂上。安清掂了掂份量，约有十几斤重。
安清仔细听罗湛讲解了飞索的使用方法，飞索具有非常高的科技含量，使用的是还在科研阶段的电磁动力，弹射装置最远可达300米，内置强力绞盘，收放自如。绳索由纳米材料制造，轻巧又坚韧，弹射头呈纺锤形，攀爪内嵌其中，亦是遥控收放的。
“使用这种飞索很简单，最重要的保持重心稳定。你练过廻风，应该很好掌握。”罗湛说，又给安清详细讲解了动作要点，随后指导安清练习起来。
安清是学过“轻功”的，可直到牵着飞索，飞到空中时，才真正体会到那种腾云驾雾般自由飞翔的感觉。果如罗湛所说，她学得很快，虽然没有蜘蛛侠那般自在逍遥，但身形灵动潇洒，倒像是早已用熟了一般。
罗湛刚毅的脸庞难得地带着自然的微笑，他的目光追随着安清轻灵的身影，飞索的使用看起来简单，但一名士兵没有三个月以上的训练是很难掌握的，能像安清使用得这么好的就更少了。可以看得出，安清对技巧的掌握没有一点生疏，可见她一如既往地在坚持练习，而师父的苦心，亦没有白费。
天没多会就亮了，两人急匆匆回了基地，安清一头热汗，很是兴奋。罗湛也带着温和的笑意，英俊得逼人眼目。
“唉，唉，快看，快看。”几名正训练幸存者的士兵互相打着眼色。
“哎哟，我眼没花吧，那是头儿吗？”
“嘿嘿，原来头儿也有这么淫jian的时候。”
“那谁说的，说变异后的男人像怀春的公狗，都他妈春情泛滥，头儿也是男人嘛。”
“嘁，那可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只要不是太监，能有不动心的吗？”
“各单位听令，集合！”一声洪亮有力的军令，像军号一般响起在偌大的操场上。
安清耳膜嗡的一声，被生生震了一把。
罗湛笑道：“他姓雷，叫雷有声，平时嗓门就大，变异后声音就更响了。”
安清在场边站定，想等士兵集结后，从后边绕去食堂。五六百人的队伍很快就集合完毕，安清留意到，昨天还穿着各色军服的士兵，今天都统一换穿上了有朱雀袖标的迷彩军装。不过在场的穿这样军服的还不足百人，比昨晚上出现的士兵少多了。
“带上来！”雷有声吼道。他身材结实矮壮，一脸络腮胡子，站在一个高约2米，有二十多平米的高台上，显得威风凛凛。
安清留意到，这个高台似乎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五根粗木桩搭成球门的样子，十来个绞索一样的绳套悬在横梁上，倒是有些像欧洲中世纪的绞刑台。
八、九个五花大绑的裸着上身的男人被押上了高台。
“这是要干什么？”安清轻声问罗湛，有些不安。
“这是刑台。凡是敢抗命，或者阳奉阴违的人，直接拉到这里执行鞭刑。末世刚开始，有些人总是看不清楚状况，我就用鞭子让他们认清现实。我，是不会用战士们的鲜血去保护一群懦夫的。”罗湛无波无澜地说，既没有枭雄的嚣张决断，更没有仁者的利弊权衡。
“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我们人类真正伟大的，是群体的力量，越是多的敢于承担责任的人汇聚在一起，所能发挥出的力量是惊天动地的。”罗湛说。
“你，你不怕有人说你独－裁吗？”安清嗫嚅，罗湛在她心中一直是英雄形象，但这样做，给他的英雄形象打上了残酷冷血的烙印。
“这的确是独－裁，我就是独－裁者。”罗湛还是很平淡地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自得和霸气，但越是这样，越是有种让人心折的威仪。
安清看着这样的罗湛，想起昨晚和乔麦巡查基地，满耳朵都是罗湛的赫赫功绩和传奇：在基地最危险之际，他孤身一人力挽狂澜。在整个军营陷入混乱近乎崩溃时，他奇兵突至反败为胜。如果没有他，这个基地根本无法收复；没有他，数百名战士早就尸骨无存；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但又不是世俗观念里的那种悲情英雄，或者，他的铁腕冷血，才是带领幸存者在末世生存下去的最大倚仗。
罗湛没有听到安清的质疑，反见她有些迷惘，缓缓解释道：“这只是紧急状态下必须采取的管理手段，时势一旦有所好转，我们的管理方法也会改变。”这似乎是给安清的一个解释和安慰。
不过在他们说话间，雷有声已经在大声宣布几个男人的“罪状”，其中有5人冒充技术人员企图不去当兵，还有2人偷油耍滑，最后两人似乎精神上受过刺激，有些胡言乱语神志不清。
这样的病人也要受刑？安清抿着嘴，蹙着眉，用眼神向罗湛表示出了不满，她向来没有与人争辩的习惯，更不是一个热血的人，相信她如此明显的不认同，罗湛应该很明白。
面对安清的质疑，罗湛目光澄澈，坦然道：“在这种危机时刻，基地绝不会成为一座善堂，这里，将会是一个狼窝！”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独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