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萱歌》闲云一片

76、男人的战斗

　　夜里十点四十分，这些刚从地狱中逃得一命，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的幸存者，就开始了被狗一样狠狠操练的痛苦历程。

　　当然在训练场上，没有莫白、炭头、庞军、张季鹰等人，他们和罗湛一同离开了，在一间暗黑无光，堆满杂物的厂房中，性感迷人的莫白再也没有了平时的阴厉，而是像条死狗一样趴在一张机床上一动不动，庞军则像只狗熊似的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能站着的只有张季鹰和罗湛，张季鹰满脸青肿，左腿向前身体微弓，勉强还摆着一个防御的姿势，但那不停发颤的右腿已经出卖了他的虚弱无力，而罗湛依然只是气定神闲地站立着，右脚轻轻地向前迈了一小步……

　　“咕咚”张季鹰身体一歪侧倒了下去，满脸苦涩地说：“大哥，我服了，服了！”

　　罗湛轻蔑地摇了摇头，说：“就这种身手，还好意思说有一阶的异能。如果让我手下的战士一对一和你们战斗，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但如果同样三对三，死的一定是你们。如果可以使用枪械，一个就可以干掉你们三个。”

　　张季鹰张了张口，想说：“老子也是当过兵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实力比人家差了太多太多，没有办法挺得直腰杆。

　　罗湛像是会读心术般说：“怎么，不服气？刚才那个胖子用三角锁限制住了我的行动，你是怎么应对的？飞膝？在你左侧的扳手看到了吗？扳动它，我唯一能动但踩在绞篢上的腿肯定会绞住，但你放弃了这个机会，结果你失败了。不错我们不是生死相搏，所以你不忍心废了我这条腿。但是在扳手下方二十厘米处有个小按钮，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那是这座铣床的自动清理键，一旦开动会产生震动，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仅有单腿可用的我还能稳住下盘踹飞你的飞膝吗？”

　　“我们特种部队和普通部队的不同之处，在于更细致的观察、准确的判断、不囿于成规，一切都是为了胜利！”罗湛说。

　　张季鹰沉默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有脑子的人，罗湛这是在教他，他怎么会不明白。

　　“在门口，有三台平板电脑，上面两台是给你和胖子的，里面有各种战术的理论知识，以及军方最新的格斗技教程，先都给我学通透了。”

　　张季鹰爬了起来，踢了庞军一脚，道：“TM的，别给我哼哼了，快起来。”

　　庞军哼唧着说：“首长，俺只喜欢打架，一读书就头疼，你放过我吧。”

　　“考试通不过，在我这里永远无法升级，这意味着，没女人，没饭吃！”罗湛淡然道。他天生就是这些兵痞子的克星，没被他收拾服帖的，还没有生出来。

　　等到庞军和张季鹰离开，罗湛道：“起来吧，别装了。”

　　声音在厂房里回荡，似乎他在跟空气说话。

　　罗湛面不改色，继续道：“你的心跳和呼吸已经出卖了你，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莫白单臂一伸就从机床上跳了下来，叹了口气，似是随意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就准备离开。

　　罗湛说：“这里是我离开的必经之路，也是设计陷阱的最佳地点，你很聪明，有耐性，很适合成为一名优秀的猎人。更妙的是，你的大局观非常强，是我见到的堪称全能型的人才，我也必需承认，如果没有你，基地的那一套规章根本就无法成形。你说，像你这么优秀的，兼且还有野心的人才，我应不应该让你留下来呢？”

　　莫白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说：“你错了，我是有野心，但同时我也很懒，很多事情不愿意多操心。到了这里我还真不愿意走了，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你不应该动安清。”罗湛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

　　莫白感觉到了那丝寒意，依然散漫地道：“不动她，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那么广阔的心胸，容不容得下我这尊小佛。”

　　罗湛没有说话，莫白也同样沉默下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从莫白额际悄悄渗出的汗滴像流沙般记录了光阴流逝的痕迹。

　　“你赢了！”罗湛磁沉厚重的声音说。“以后别再去打扰她。”

　　“门后还有一台电脑是给你的，除了战术理论，还有一套最新枪体术教程，我想你目前最需要它。”罗湛说完，离开了厂房。

　　等到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莫白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胸口闷堵得恨不得把五脏六肺都挖出来捣烂，罗湛说得对，他又赢了，这原本是一石二鸟的谋算，但没想到，最后被算计进去的，竟然是自己。

　　偌大的基地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喝骂声不绝于耳，从地灯发散出的微光，映得人影幢幢，就像是万圣节里幽灵的聚会。

　　安清没想到，这所谓的体能测试会这么残酷，百多名士兵手持教鞭或棍棒，凡是速度慢的、任务完不成的，无一例外都会遭到殴打，有几个倔强的刺头，更是被打得血淋淋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女人们都被这场景镇得噤若寒蝉，安清则有些头疼，她这个“独行侠”其实根本没什么管理经验。

　　“姐妹们，请大家汇拢一下！”安清大声喊道。

　　“唉，集合了，集合了。安主任喊集合了。”一个大块头女人大着嗓门呼喝着，她说着话，还对安清谄媚地躹了躹躬。这个女人叫马桂兰，现在负责厨房。

　　“请大家分成三块，会做饭的站左边，大学生站当中，其余的站右边。”

　　不一会儿，两百多人就大致分成了三堆，站右边的大多是孩子。

　　“16岁以下的孩子向后退10米，带着未成年孩子的妈妈也向后退10米。”

　　两百多人一下少了七八十人。

　　“这里有老师吗？请站出来。”

　　走出了四五名妇女。

　　安清问了问她们任教的年级，对一名年约三十来岁，叫谭敬明的中学女老师说：“谭老师，孩子这一块，我就交给你，由你来负责管理。”

　　后面的工作安排，安清也如法炮制，分别将学医的放到卫生站，熟练掌握计算机操作的分配到人员安置与物资分配处，最后是食堂、保洁。当然由于相熟的原因，除了卫生站由一位叫吴梦秋的女医生负责，厨房原有负责人不变，其他各处全都由和她一起患难过的女人们负责。

　　首先被委以重任的是尹微晞，这个女人心思细腻，处事圆融，安清个人认为，她才是最适合管理基地后勤的人选。安清向众人介绍了尹微晞后，说：“以后尹小姐就是我的副手，我可能还会有一些其他的工作安排，我不在的时候，后勤工作都由尹小姐负责。”说完后，还交给尹微晞一块平板电脑。

　　尹微晞没想到安清会如此倚重她，在避难所的时候，她虽有心与安清交好，但她始终淡淡的，与她的关系谈不上亲近。

　　然后，安清安排了姜舒眉、丁雨嘉管理物资；郑怡慧、吴蔚负责人员接待与安置；施翠芬、许二桃负责保洁；陶茹、徐乐珊负责特殊人员服务。

　　约二十分钟后，女人们因各自负责的工作不同，划分成了数个小组。

　　“姐妹们，我们是在这场浩劫中活下来的幸存者，同时也是活下来的幸存者中最幸运的一批人。在这危机重重的世界里，我们有了一处容身之所，有保护我们的战士，我希望大家能够珍惜这种幸运，尽我们所能建设好我们的家园，服务好我们的战士……”安清作着总结性发言。

　　“嘁，服务？不就是陪那些臭男人睡觉吗？”一个容貌靓丽，眼神冰寒的女人讥讽道。

　　场中的气氛蓦然一凝，仿佛乌鸦鸦的阴霾滚滚袭来。

　　安清眼神一黯，片刻后，依然语气平和道：“的确如此，我们没得选，只有我们适应这个世界，而不是这个世界来适应我们，想得到多少，就必须付出多少，而在这个世界，想活着，就得有付出。”

　　“呸，安主任你别理这种贱货，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拿乔，” 马桂兰满脸鄙夷地说：“像安主任您这样神仙一样的美人都知道好歹，这种贱货算什么东西！现在是什么世道，哪个男人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今天没明天的？再说那事，难道就只有男人想，女人就不想？”

　　看着这些或麻木、或茫然、或冷漠的女人们，安清依然保持着微笑，不过这种微笑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冷，没有半点温度，她说：“我知道很多姐妹心里有怨气，怨这老天爷不长眼，怨这世界如此操蛋，我们女人活得本来就不容易，还要遇到这样的世道！但是……”安清提高音量，美丽的脸庞如笼寒霜：“我管你特么有多少怨气，想在这儿活着，就得服从这里的规矩，我丑话说在前面，基地里没有死刑，但有鞭刑，不想被吊着当众抽打，就收起你们心里的怨，老老实实的干活。以后我说话再有敢随便出言打断的，也别怪我不客气。”

　　身为女人，安清怎会不明白女人的痛。但在这场浩劫中能活下来就是一种幸运，能摆脱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抵达朱雀基地更是一份巨大的幸运，不去惜福，却让怨恨在心里扎下根，这样的怨，越是好声好气劝导开解，越会让她们生出世界欠了她们的想法，只有残酷的现实才能粉碎扎在心底的那根怨恨的刺。

　　女人们这才回过神来，别说安清的相貌让人嫉妒，就说首领对她那样的和颜悦色，更是让女人们心生怨恨，再加上接触下来，发现她态度软和，一口一个请字，更是让人觉得可欺。别看只有一人出言相讥，真正听安清说话的，真没几人。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安清也懒得多言，叫过几名负责人，开起了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