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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平静地杀人(三) ...

  •   许衡默默地念着:“上帝会感谢我们,因为会有很多好人免受伤害;魔鬼会感谢我们,因为他会得到罪恶的灵魂。”他给冯琛蒋天二人处理了一下伤势,也没有再治疗其他的伤员,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对待那些“伤员”,让他们活着已经是仁慈了,坚持不坚持得下来,只能靠他们自己。

      走出房间的许衡步伐沉重,不是受了安清的影响而变得残忍,而是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仁慈也可以是一把刀,比残忍更能伤人。他如果治疗了那些男人身体上的伤,那些女人心灵上的伤又靠什么去治愈?

      一条人命结束在安清和李昕宇手中。两人都异常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李昕宇深知,当时他可以射杀这个男人,但他没有这样做,人毕竟不是丧尸,他下不了那个手。可是在看到那些女人们的凄惨遭遇时,他又觉得,那些人简直比禽兽还不如,在自然界里,雄性向雌性求爱,那里会有这样的暴力和血腥。少年正是一生中可塑性最强的年纪,也是一生中隐藏着热血和冷酷的年纪,父亲临走前的嘱托还在耳边,他要勇敢地成长起来,要保护自己的妈妈。

      而安清,也没有意料到自己会如此平静,看来,自己天生就是一个冷酷的人。她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成长于市井凡间,见过大家族里浮华下的悲辛,经历过数次大起大落,更是亲身体会过人间的冷暖爱恨,让她成为一个无比现实,却又异常坚持底线的矛盾体。是的,生活教会了她妥协,但她为这个妥协制定了底线。所以,她妥协,但她从来都不被动。

      安清的平和淡然震摄住了所有人,如果说莫白身上还能看得出冷厉阴狠,那么这个女人,杀掉一个和她没什么相干的人,就像喝了杯白开水一般淡然,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她的内心会有多么的冷硬和无情?

      没人再敢对她有什么意见,当然也没人再敢同她说话,包括姜舒眉、阮澄澄这些稍微熟悉了一点的人,她们也不自觉地离她远远的。

      “你们五个,把这两具尸体收殓好,用塑料布扎好,并且将地上的血液都清理干净,擦布不许乱扔,全部密封处理,总之,不要让气味外泄。”安清说。

      她所指的是丁雨嘉、徐乐珊、李璇、阮澄澄、水蓝这5个幸运躲过一劫的女孩。有时候幸与不幸从来都不是绝对的。

      听完安清的命令,她们全都脸色煞白,王建文的尸体伏在一摊血泊中,而另一具尸体,窒息而死的脸青灰一片,扭曲狰狞,像是随时都可能活过来撕咬人的丧尸。

      阮澄澄翻了几次白眼,都没能成功地昏过去。李璇和徐乐珊全身颤抖,像是丢在北极的鹌鹑。大方爽朗的丁雨嘉连咽了几次口水,却发觉口中干涩得没有一点水分。只有水蓝,那个看起来最孱弱的女人,捡起地上的破衣服,浸入血泊中,一点一点地浸吸,擦试,那双葱白玉手,转眼就染满了鲜血。

      “发什么呆,干活!”安清厉声喝道。从她们认识起,她一直都比较客气委婉,像这样的喝斥,是头一回。丁雨嘉立即就动了,阮澄澄、李璇、徐乐珊三人也连忙跟上。

      “李昕宇,莫凡,在813还有两个人死了,那个房间就由你们和洛云裳一起整理干净。纪巧芙,你乖乖坐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我来照顾我的女儿。”刘美珍说。

      “你最好去干活,因为你还有个女儿要你养。”安清环视众女说:“希望我们的工作能够给我们换来食物,去不去做事,都随你们的便!”

      想到这个女人有分配食物的权利,刘美珍恨恨地咬了咬牙。纪巧芙却一下子跳了起来,跟着李昕宇他们走。

      “纪巧芙,我说,你坐这儿!”安清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句话,语气满是不耐烦,还有隐约的威胁。除了自己的孩子,安清可不是一个对其他孩子有耐心的人。尤其是纪巧芙表现出的娇纵,早已让她不喜。

      “我要跟着莫哥哥、李哥哥。”纪巧芙不知死活地说。

      “你听着,从现在起,你就乖乖坐在沙发上,不许说话,更不许乱跑,如果想上厕所,也要向我来报告,我同意后才能去。”安清说。这个女孩现在需要的不是跟人学做事,而是要学习服从命令,并且还要学会自己呆着。

      “不,我要……”纪巧芙哭喊。

      “啪”的一声,像是锯子锯断了哭声,安清在纪巧芙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呜呜”哭声暂停了一晌,又以更加猛烈的势头倾泻下来。

      “你,你,凭什么……”刘美珍想出言喝斥,但想起这个女人连人都敢杀,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安清转过身,众人看得清楚,她是去捡警棍,刚刚杀过人的那根警棍。

      哭声在安清捡起警棍的瞬间停歇了下来,只余下一缕强制压抑下来的抽噎声。

      持着警棍的安清再也没去看纪巧芙,而是连珠炮似地发布命令。女人们也迅速动了起来。受伤的男人被集中到一角,任其自生自灭。所有女人的睡铺都搬去了另一头的一间办公室,男女共居一室,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

      “韩净雪!韩净雪!”安清像是包工婆般连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也就不再管缩在角落里默默发呆的韩净雪。再一转眼,发现陈瑾容早已经不在房间里,不知道跑那儿去了。

      姜舒眉看着昏迷多时,比蒋天伤势沉重得多的冯琛,轻轻叹了口气,他拼了命保护的女人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在末世到来之际,人与人表现的差异还不太明显,现在很轻易地能看得出区别,曾经所处的社会地位越低,面色越平静淡然,越能够配合安清的安排;曾经所处的社会地位越高,越迷茫无措,难以面对现实。

      收殓尸体、整理房间、搬运物品,女人们的工作并不轻松,在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后,还要在饥饿的状态下工作,没人能够心情好。

      “你这女人,还真当自己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了,我们都在抬桌子扛板凳,跑了几个来回了,你抱床被子才慢悠悠地走到这儿。”说话的人不出意外的是张玲,先前得罪了安清,她又难得地安静了一会儿。

      被她抱怨的是谢韵诗,哪怕抱着被子,还是一副天生风流的慵懒样,在这些劳动妇女之间,怎么看怎么违和。

      “哦,我会走快点。”她懒洋洋地答,看起来很顺从,但脚下的步子可没快上一分半点。

      “你……”张玲气得脸都绿了,如果这个女人和她吵,她有千百句等着。但是这样明晃晃的敷衍,让她感觉一拳打在一坨白花花的口香糖上,没使上力不说,还粘乎乎地沾了一手胶。

      看见张玲咬牙切齿的模样,旁边有女人在劝:“算了,算了,大家能活下来都不容易,以后还要搭伙过日子呢。”

      张玲恨恨地说:“算什么算?你还和男人睡过,都一样干活,她凭什么偷懒,难道脸蛋漂亮点就得让这些人把她当娘娘一样供着。有本事她真当个娘娘,勾引了几只阿猫阿狗,还真把自己当朵花了。”

      张玲这张嘴,是一张在弄堂中身经百战,扒拉过无数私隐,洞察过形形色色各式奸情所练就的。

      无论谢韵诗多么超然狡黠,她都狠狠地踩中了谢韵诗的痛脚。没有一个有份量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暗自咬了咬牙,恨恨地想:“你等着!”脑海中浮现起莫白性感魅惑却晦莫如深的面容、匀称健壮且充满力感的身体,一片潮红涌上脸颊,不是她像思春少女般还会害羞,而是欲求不满,那个男人真真是个极品,没把他睡了,岂不是白活了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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