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萱歌》闲云一片

33、融合（一）

　　偌大的食堂里，聚集了约六七十人，莫白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人太多了。

　　杨峰向先到的幸存者作了简单的介绍，当人们听到他们的队伍中来了两名特种部队成员，并且不久之后还会有部队来援，都感到振奋不已。

　　“这位莫白先生，将是我们等待救援期间的领队。”杨峰介绍道。

　　顿时，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柔弱女：“就是他，就是他杀的人！”冷情女：“杀得好！我喜欢！”花痴女：“哇，超级美男！”理性男：“为什么不是军人担任领队？”愤青男：“凭什么这个小白脸当领队，难道因为他长得帅？”懦弱男：“他杀了蝰蛇！”

　　声音很快消散了，人们的视线投注在蔡杰与呆三身上，虽然接触的时间短，他们都知道这三人不好惹，面对他们的挑衅，绝大多数人都敢怒不敢言。

　　蔡杰对其他人的眼光浑不在意，偏偏有一道目光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是莫白，他心里暗骂：“靠，老子今天成了给猴看的鸡！”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二十多年，蔡杰早已将“能屈能伸”这四个字玩得炉火纯青。

　　就见他笑道：“蝰蛇的命是他该赔的，莫先生不过是秉公办事而已。”他说得轻描淡写，其他人可不这样想，敢于动手杀人，还能令他的两个同伙服软，他们这个新领队，绝对不简单。

　　莫白懒洋洋地，几个手指来回摩挲，似乎在研磨着什么，他漫不经心道：“我这人，不难相处，对人要求也不高，在这个队伍里，老老实实服从命令、认认真真干完活儿，当一个守规律不闹事的老实人，那么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

　　他顿了顿，神情骤然阴冷下来，冷哼了两声，仿佛一条毒蛇哧哧吐着信子，一字一顿道：“死人会告诉你，根本没有如果。”

　　安清从没见过这样的莫白，阴鸷狠厉得让人心头发寒、双股战战，仿佛食物链低端的动物遇到天敌般，惶然自生无边恐惧。

　　杜明庭一双修眉紧皱，清俊的脸庞泛出青灰色，素来自负的他比别人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威慑的真实存在。他对莫白没有成见，相反，一天的接触下来，莫白还是他认可的少数几名成员之一。头脑冷静，思维清晰，被罗湛压制时能忍、情势急转时通变、事故突发时果断，他与之相比，倒底还是嫩了些。但这样的威慑却令他信心崩塌，那是一种无论如何努力都达不到的高度，就像出身寒门的士子，奋斗一生，也达不到世家子弟的荣华。

　　落针可闻的房间里，莫白的命令在众人耳际回响：“下面，就是我的一些人事安排：炭头，负责防御战斗，除了我以外所有成年男人都由你布置任务；安清，负责后勤供给，所有女人和孩子都由你管理。而我，负责刑罚。”

　　安清脸都白了，这货摆明了要做个甩手掌柜，有这样当领队的吗？

　　杨峰心头大定，自从见到莫白这一行人，不分男女老少，人人有事做，而不是光顾着哭，他就知道这个领队找对了。现在他还不要求掌控武力，简直就是十全十美了。

　　炭头高兴地握住杨峰的手，说：“杨班长，以后我们就要通力合作了。”

　　接着又微笑着向安清点了点头，似乎表扬她有识人之明。

　　安清真不知遇到这样一个懒货，炭头有什么可乐的。炭头在她耳边低语道：“安姐，我们专心做事，有什么刺头都可以让他去收拾。”

　　杜明庭的心猛跳了几下，凡是有管理经验的人都知道，没有利益的束缚，根本无法形成可控的团队。而现在是末世，大家都是一无所有的陌生人，是最难形成团队合力的时候，也是最需要抱团的时候，如何巧妙而迅速地收服人？威慑那些有着各种小心思的，拉拢真正掌控武力的，散沙一样的队伍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团队。

　　这时女律师吴蔚提问：“莫先生，你是说我们的生死都在您的掌控中吗？”

　　莫白懒懒一笑道：“小姐，你可以选择不由我掌控，离开这里。”

　　吴蔚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在末世，谁还有得选。

　　“不过，”莫白的话峰一转：“如果有一半以上的人反对判罚，我可以从轻处理，取消他一天的饮食，外加光着在大厅站上一小时。”

　　每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第二种处罚比起一条命来说是要轻得多，但那种滋味绝对没人想尝试。

　　炭头等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杀人是一条不归路，万一因此产生争执，谁也不好收场。

　　而杜明庭倒是对吴蔚另眼相看：“最后一个漏洞堵死了，这个女人真会当托啊！”

　　作为一名成功的律师，吴蔚当然不笨，物极必反，哪怕是末世，每个人骨子里还都是现代人，极权统治一时可行，但一旦产生反弹就是致命的。所以这种临时成立的团队既要有雷霆手段，但也不宜太过极端。

　　杨峰交给安清一个簿子，说：“安小姐，这是我们大致统计的食物和水的储备，您看一下。听说今天你们做的饭挺好吃的，以后就托你的福了。”

　　“呵呵，我们这儿有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以后一定再接再厉。”安清笑答。

　　“那我们就等着改善伙食了。”杨峰也笑了，他说的是客气话，但安清的爽利让他觉得亲近了不少。

　　安清又与炭头嘀咕了几句，两人发现，莫白的安排，让他们配合起来相当顺利，他们两个，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相互掣肘的糟心事。

　　经过统计，共有幸存者71人，成年男人42名，女人和孩子29名，16岁以下的孩子有5人，除李昕宇，莫凡外，还有两个女孩，一个十四，一个六岁，另有一名十个月大的男婴。

　　安清首先询问了炭头、杨峰的任务布置，因为今晚肯定要在大楼里过夜，所以将大楼外的道路全部设置路障，以确保安全是首要任务。而夜间除了派遣少量人员值守大门以及巡逻外，其他所有人员出于安全考虑，最好集中居住在一起。

　　莫白补充道：“粮食、饮水、武器，都必需派信得过的人值守。”

　　炭头和杨峰面面相觑，丧尸是不可能对这几样东西感兴趣的，莫白要防备的，无非就是人了。

　　安清等他们大致布置好任务，就开始分配女人的工作。

　　“会做饭的请举一下手。”安清问，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她不再准备全军上阵了。

　　结果不大乐观，24名成年女人中，含安清会做饭的只有8人，仅占1/3。安清发现，这些女人们都很年轻，看不到40岁以上的。再看两名身穿保洁公司制服的女人也最多只有30来岁，要不是她们神情木讷怯弱、含胸缩头，还可以更显年轻一些。

　　她再打量了一下那些男人，同样的，没有四十岁以上的男人，莫白已是不惑之年，但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要不是他那种由内而外如同深潭般从容不迫的气韵，说他是刚到二十的小伙子也不过分。可惜安清看不到自己，如果不是有一种时间凝炼出来的沉静，她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而已。

　　感觉到安清打量的眼光，莫白抬了下眼，那双眼睛如同夜雾般晦涩难明，极具侵略性地想要将一切包裹其中。安清有种感觉，莫白正在观察这里的每一个人，两人眼神相接后，各自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蓝露，姜舒眉由你们俩负责，你们8人先去准备晚饭，刚才我们都吃过了，现在还有四十多人要用晚餐。记住，要节约用水！”

　　蓝露和姜舒眉冲安清点了点头，带着其余6人进了厨房。

　　安清对留下的其余人说：“你们的任务是检查2－16楼所有房间，收集食品和日用品，吃的我就不举例了，像衣服啊、毛巾、肥皂等我们都需要。这所大楼的房门全部使用的是电子锁，现在已经损坏，进出房间都不会有障碍。另外，为了防止大楼里人类的气味外泄，你们需要将所有窗子关严实。切记要保持安静！”

　　“你们每两人一组，每组负责检查两个楼层。”安清看了下表说：“现在是下午四点五十三分，约莫不到一个小时，天就要黑了，请务必抓紧时间。”

　　安清说完，除了阮澄澄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她的指示，其他女人无一例外冷漠以对，仿佛她刚才不过是在对牛弹琴。安清也不在意，这些人，她连名字都叫不齐，根本都还是陌生人，能指望别人在这种家破人亡、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对一个陌生人的指挥产生热烈的响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