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配》牛八

38、第 38 章

　　老郑家的鱼摊已经好几天没开了，家里一片愁云惨雾，从女儿带着孙女从上海回来说是要离婚之后，老郑家两口子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看到母女两个，谢美凤更是每天以泪洗面，不停地咒骂顾里还有顾敏枝，又怨恨自己当初识人不清，还把顾里当成了良人，这会有了孩子还闹了离婚。造孽啊这不是，孩子还这么小，得苦成什么样子。
　　听到顾里在外面有人了还生了个儿子，气得郑峰当天就想坐车去上海揍人，被郑幼浓拦下之后，每天就烟不离手，他总共也就这么个女儿，被人欺负成这样还要忍气吞声！
　　反应最小的反而是郑幼浓这个当事人，除了晚上睡下去会想起之余，她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每天专心带女儿，在父母身边也有了依靠，渐渐也平静下来了，她一直不敢去想顾里，一想就痛。只是晚上睡下，还是会想起他们的过去，晚上做梦梦到以前，醒来死咬着枕头不敢痛哭出声。这么多年的感情，哪里是说割舍就能放下的，面上无所谓，心里却早已伤痕累累。
　　一个星期后鱼摊又开始营业了，只是除了郑峰和谢美凤，还多了一个吉祥。
　　“吉祥，给婶婶找一张五块！”谢美凤对蹲在一旁一边负责“收钱”一边玩水摸鱼的吉祥吩咐。吉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然后在装钱的桶里找了一张五块。
　　“外婆这张是不是五块？”谢美凤看了一眼笑着点头，吉祥这才把钱递给了买鱼的客人。
　　客人爽朗一笑，“这么小就帮忙做生意，长大了了不得！”
　　吉祥娇憨地笑了，蹲到一边又把手往水里探，摸着装在桶里的鱼，手抓住鱼尾巴，鱼一挣扎，水溅了郑峰和谢美凤身上，吉祥更是全身湿，手却不肯放开，开心地嚷嚷，“外公我抓住它尾巴了！”
　　郑峰宠溺地笑，“小心地上滑。一身水等下你妈来了又要说你！”
　　“有外公不怕妈妈！”吉祥玩得疯，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不停的用小手追赶。
　　这几天吉祥有得吃有得玩，渐渐也不怎么找爸爸了。外孙女没在家里住这么久，郑峰跟谢美凤更是可劲的疼，基本上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吉祥的笑容让郑幼浓难过之余也有了一点慰藉！
　　顾里没打过电话来，郑幼浓原本想着和平分手，可是顾里不接电话也不给答复，就一直拖着！谢美凤也着急了，这离不离是一回事，这事拖久了对女方不好，一来是名声不好，二来是年纪愈大再谈人家愈难，一个月后在郑峰和谢美凤催促下郑幼浓向法院提交了离婚申请。
　　回老家之后跟顾里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法庭上，一看到顾里谢美凤跟郑峰就不淡定了，不停地咒骂他！一个月顾里瘦得可怕，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郑幼浓，眼神痛苦而执着！郑幼浓避开他的眼。顾里嘲讽地低下头，她现在，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想了！
　　旁听席上顾敏枝和林文筝也来了，林文筝抱着儿子正紧张地看着顾里。
　　顾里愿意离婚，但是要求得到女儿的抚养权，郑幼浓拒绝，双方僵持不下！
　　晚饭的时候郑峰在客厅带吉祥，谢美凤把郑幼浓叫进了房间，等她坐下，谢美凤哭着拉过郑幼浓的手，“阿七啊，妈跟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女儿又是二婚，要找人家不容易啊！吉祥妈也舍不得，可是带着个娃娃要谈就不容易了，你还这么年轻！”
　　“妈！吉祥是我女儿！就像你现在为我着想一样，我也是一个母亲，我也要给我女儿最好的生活！”郑幼浓哭着抓着谢美凤的手，“妈！吉祥那么小，她奶奶又不喜欢她，我不带她她怎么办？大不了我不嫁了，我一个人拉扯她长大就可以！”
　　“你给我闭嘴！你才二十九，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了吗？我们就你这么个女儿，你想让我跟你爸死后都不放心吗？”谢美凤看着伤心绝望的女儿，抱住她像小时候一样拍她的背，“阿七！妈是为你好，顾里对吉祥妈也是看过来的，吉祥跟着他他不会让她委屈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母女俩抱做一团痛哭，郑幼浓是不会放弃吉祥的，吉祥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看着她长大，看着她蹒跚学步，看着她咿呀说话，从她生出来那么小一点到现在的跑跑跳跳，都是她亲手带的，她怎么可能会放弃女儿。
　　谢美凤见劝不了女儿，心里无奈之余也无可奈何。第二天顾里来找郑幼浓，谢美凤跟郑峰都在家，见是他，谢美凤火一下子上来了，怒火交加地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个人渣还来做什么？我看到你我就恶心，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把女儿交给你，你做了什么？你给我去外面找人，你个垃圾人渣！你们顾家欺人太甚，你妈欺负我女儿就算了，连你也是，欺负我老郑家没人了是吧？！你当初求婚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还有他爸说的？你这种烂人，你会有报应的！”
　　顾里站在那里任她打骂，郑幼浓站在屋里没有阻止，这是他欠她父母的，郑峰听着老婆的谩骂，忽然把烟摁灭，起身就走到门口，把顾里扯进门，顺手把门关上，然后迎面就是一拳，不同于当初那么点力道，现在是十成十的拳头，拳拳都往死里打！
　　郑幼浓背过身擦着眼泪，知道吉祥从房里出来哭着抱住郑峰的大腿求他别打她爸爸郑峰才住了手。顾里躺倒地上看向郑幼浓，见她背对着自己双肩颤抖，顾里知道她在哭。
　　吉祥蹲下身哇哇大哭，想碰顾里又不敢碰，“爸爸，你流血了，痛痛！”
　　顾里抬起手摸摸她的脸，脸肿得老高，嘴角也出血，硬是挤出笑，“吉祥不哭，爸爸不痛！”
　　顾里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谢美凤冷着脸指着门，“给我滚出去，以后别再来了！”
　　“妈……”顾里神色痛苦。
　　谢美凤冷笑，“哟，谁是你妈？你妈在哪我不知道，别管我叫妈，谁知道你还有几个妈！”谢美凤越说越来气，动手把他推了出门，“砰”地一声甩上门！
　　顾里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苦笑，站了一会才一瘸一拐的回去。屋里吉祥拼命地尖叫，拍打着郑峰的腿，“外公坏，打爸爸！”
　　郑幼浓受不了了，进了房间痛哭！

　　孩子最终还是判给了顾里，顾里有稳定的工作收入，考虑到种种因素，法院把吉祥判给了顾里。知道结果的郑幼浓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吃不喝，不哭不闹，就呆坐在那里。
　　吉祥不知道怎么回事，郑峰带着她去了附近的幼儿园玩耍，回来的路上吉祥很开心的问郑峰自己什么时候能上学，郑峰心里难受，过几天孩子就要跟顾里回上海了，“吉祥以后要想外公外婆知道吗？外公得空就去上海看吉祥。”
　　吉祥以为郑幼浓也要回上海，开心地笑了，“鱼卖光就去吗？”谢美凤每次打电话哄她都这么说，孩子听在心上，现在一说，郑峰就红了眼眶！
　　“对，鱼卖光了就去！”

　　十二号顾里带吉祥回上海，前天晚上郑幼浓给她收拾衣服，又买了好多东西让她带回去，吉祥很开心，在床上不停的蹦来蹦去，“妈妈，爸爸明天几点来接我们？”
　　郑幼浓抱过她，“吉祥，回去要听话知道吗？”
　　吉祥点头，“一定听话，不惹妈妈生气！”
　　郑幼浓笑不出来，见她打哈欠，哄她睡觉，“妈妈给你讲故事，讲完故事吉祥就睡觉了！”吉祥点头，郑幼浓打开前两天刚买的故事书，“从前，森林里住着一只猴子，有一天……”
　　故事讲完，吉祥睡意朦胧，钻进妈妈的怀里，咕哝，“妈妈明天讲拇指姑娘吧！”
　　郑幼浓轻拍她的背，低声应，“好，明天讲拇指姑娘！”
　　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这是郑幼浓这辈子最漫长的一个晚上，房间的灯亮了一宿，郑幼浓认认真真地看着沉睡中的女儿，不曾错过分毫，半夜吉祥咂咂嘴，郑幼浓被她娇憨的样子逗笑了，笑着亲了亲她的脸，泪水滴到她的小脸上。
　　第二天起床吉祥风风火火的，难得乖巧地吃完饭，然后不停地催促郑幼浓，“妈妈快点，我们去找爸爸！”
　　家里的氛围并不轻松，谢美凤躲在厨房里哭，郑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只有郑幼浓脸色如常，给吉祥穿好外套背上书包，“不要急，爸爸没那么早！”
　　九点多顾里到楼下，给郑幼浓打电话，郑幼浓拍了拍吉祥的小书包，“去跟外公外婆说再见！”
　　吉祥听话地跑到厨房，谢美凤泣不成声，吉祥亲了亲她的脸，“外婆再见！”
　　郑峰见吉祥跑过来，抱起她，吉祥笑，“外公嘴臭臭，吉祥不亲！”郑峰笑着亲了亲她的脸，“吉祥要想外公外婆知道吗？”
　　“知道了！外公快点把鱼卖完来陪吉祥玩！”郑峰把孩子交给郑幼浓，背过身抹眼泪。
　　郑幼浓拎着地上的东西跟吉祥出了门，吉祥蹦蹦跳跳地下楼。郑幼浓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她宁愿这条路再长一些。到了楼下顾里正抱着吉祥，脸上被郑峰揍的伤还没好。见郑幼浓，顾里放下吉祥，目不转睛地看着郑幼浓，两人站在那一动不动。
　　“走吧！”郑幼浓牵过吉祥的手，坐进了出租车，顾里沉默地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然后坐在了副驾驶座。路上司机打趣地问，“一家三口是回家还是去旅行啊？”
　　顾里和郑幼浓沉默，只有吉祥很开心地说，“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