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配》牛八

37、第 37 章

　　窗台上的石榴花开得热烈，屋里却是如同寒冬腊月般寒冷。顾里已经不能思考了，郑幼浓那句话把他彻彻底底地击垮。“我不会离的！”
　　郑幼浓无所谓地笑了，到现在，离不离已经不重要了。“那么就打官司吧，那孩子，是你婚内出轨的证据，你否认不了！”郑幼浓说完进了房间。
　　客厅里顾里一脸惨白。
　　那么就打官司吧！
　　这话是出自一向温婉的她的口？她何时对自己这么绝情过？这么坚定，不带半分感情。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郑幼浓哭着笑了，终于解脱了，终于解脱了，这么多年，她堆积如山的惶恐不安，愤怒绝望终于在今天结束了。在痛彻心扉的同时,，心里竟然有种解脱的轻松感，她爱了他十几年，他给了她一个家，却又给不了她爱情和足够的安全感。太累了这种生活，无止境的猜疑争吵不信任！
　　家里的低气氛让吉祥很害怕，顾敏枝回来的时候见吉祥坐在客厅里，坐到她身边，吉祥有些害怕地叫了声奶奶，顾敏枝和颜悦色地跟她说，“吉祥啊！今天奶

　　奶抱着的那个小宝宝吉祥有看到吗？”
　　吉祥点头，不解地看向她。
　　顾敏枝摸摸她的头，“那是吉祥的弟弟，吉祥以后要好好对弟弟知道吗？”
　　吉祥垂下头，红了眼眶，“他不是我弟弟，爸爸说了吉祥的弟弟会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他不是，他不是吉祥的弟弟！”
　　顾敏枝拉下脸，轻声呵斥，“他跟你都是你爸爸的孩子，他以后就是你弟弟！”
　　吉祥跳下椅子，红着眼睛倔强地对她尖叫，“他不是！我才是爸爸的孩子，你说谎！”
　　“嚷嚷嚷，嚷什么嚷！你个臭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听管教，怎么跟大人说话的？一点礼貌都没有！总之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敢欺负你弟弟我饶不了你！”顾敏枝说完就听到身后郑幼浓的声音。
　　“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饶不了我女儿？”吉祥哭着跑到郑幼浓身后，脸缯了缯她的腿，低声撒娇，“妈妈！”
　　不管怎么说，自己儿子出轨这件事摆在那里，对于郑幼浓到底是自己这边理亏，顾敏枝不好说什么，这会见郑幼浓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她讪讪一笑，转身去了厨房。
　　郑幼浓摸了摸吉祥的头发，蹲下身擦干她的泪水，“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妈妈，他不是吉祥的弟弟对不对？爸爸说了妈妈要肚子变得大大的吉祥才会有弟弟!奶奶骗人！”吉祥扁着嘴，郑幼浓心里也不好受，想到林文筝那句，“给吉祥生个弟弟，”心如刀绞大概都不能形容现在这种痛，给吉祥生个弟弟，多么讽刺啊！
　　“吉祥，我们去外婆家住吧！”郑幼浓抱紧她。
　　吉祥虽然不懂事，却也知道妈妈跟爸爸吵架了，爸爸跟奶奶又惹妈妈不开心，但是她又不想跟爸爸分开。“妈妈，一定要去吗？跟上次一样，不带爸爸去吗？”
　　“妈妈以后要去外婆家住了，你想跟爸爸住就留在上海，妈妈会过来看吉祥的……”郑幼浓说不下去，捂着脸失声痛哭。
　　“妈妈我跟你去外婆家，妈妈不要哭了！”吉祥伸手摸了摸妈妈的头发。
　　顾敏枝在厨房里听到郑幼浓的话，悄声探头。看到这幕在厨房里站了好久，她想到刚跟顾里他爸离婚那一年她也这样抱着顾里在房间里大哭，时间一晃，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十几年之后又在儿子的身上重演。
　　夜已经很深，上海依旧灯火通明，顾里孤身走在的霓虹灯闪亮的街头，心里一阵茫然，一想到郑幼浓那轻如鸿毛的“离婚吧”三个字。心里就像压着大石，沉重而难受。事情从来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他刚为两人关系的缓和沾沾自喜的时候，上天却又给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他爱郑幼浓，他现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她他爱她，可是她却再也不相信了。顾里现在才体会到郑幼浓这些年的惶恐不安，可笑的是想到这些情绪自己却给了她多少年，不禁好笑！
　　手机响了又响，最后回归平静，顾里愣愣的看着手机屏保上笑得灿烂的一家三口，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痛哭出声!
　　能怪谁呢？这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爱着自己的不知道珍惜，要知道再深的感情也敌不过一次次的欺骗争吵。
　　顾里坐在一家打烊了的蛋糕店的台阶上，握着手机无意识就打给了郑幼浓，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电话居然通了。电话里是两人沉重的呼吸，几不可闻。
　　“我不离婚！”
　　“……”她沉默！
　　顾里绝望地笑了，眼泪流的无声息，“七七，我爱你！我那晚只是把她当成了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爱情从来就不是水，能无限循环使用，不是受了污染经过自来水厂就能变清澈！我给过你好多次机会，可是你为了她欺骗了我一次又一次！你凭的不过是我爱你！可是我现在不想了，顾里我放弃你了你懂吗？不是因为林文筝，不是因为那个孩子，而是我不想再爱你了，爱一个人太累了！而你，你太自私了，你利用我帮你逃出了爱情的牢笼，却把我关在了里面。”郑幼浓顿了顿，可悲地笑了，“突然觉得无爱的婚姻更好，至少当知道你背叛我的时候，我不会这么痛！”
　　顾里的心跳仿佛停止了，血液逆流，他说不出话！她说她不想爱他了，不想了！！！
　　许久之后郑幼浓轻声说，“离婚吧！于你于我都好！”
　　郑幼浓听到电话那头低低的哭声，捂着嘴哭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他疲倦的声音，“我同意离婚，吉祥跟我！”
　　“不可能！”郑幼浓立刻拒绝，顾里低声哀求，“七七，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把吉祥留给我好不好？那是我们的女儿！”
　　郑幼浓痛哭出声，即使知道他看不到，却还是一直摇头，“顾里，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吉祥我不可能给你，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可是你不一样！”
　　顾里想到那个孩子，苦笑，“七七，我一定要吉祥！”
　　孩子的问题上谈不拢，夫妻两个谁都不做让步。郑幼浓第二天就带着女儿回了娘家，顾里一夜未曾合眼，胡渣都出来了，再看着郑幼浓带着吉祥走出门之后终于支撑不住跪到地上痛哭，吉祥回头看了一眼爸爸，跟着郑幼浓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婚姻破裂，受伤的无疑是当事人，但是伤害最深的，到底还是孩子。郑幼浓也是几乎一晚没睡，哭得双目红肿，在火车上微微打盹。吉祥被她抱在怀里，看到过道另一边一个比自己小的小朋友他爸爸正喂他吃火腿肠，吉祥有些卑微地低下了头，她想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