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择言》墨予萱

9、Experiment 09 问题

　　张兰瞥了一眼时年，见她还是眼不斜视地盯着佟牧言的电脑看，手里还握着他的鼠标。张兰往前迈了一步，手臂几乎都要贴到佟牧言的，“大师兄，你看这组数据，我觉得有些问题，我记得有些文献的数据不是这样，我重复了很多遍。”

　　“我看看。”佟牧言伸手拿过张兰的实验笔记，两人的距离不近，甚至隔得还有些远，不一会儿，佟牧言就帮她找出了问题，三言两语的解决之后就离开了实验室。

　　张兰转头看着时年，可是人家压根没在意她这边的动向，一心一意地盯着屏幕好好学习。时年似乎觉察到了不太友善的目光，侧头恰好对上张兰的目光，潜藏着妒意的目光冷飕飕地掠过时年的面庞。时年顿了顿，又转回电脑屏幕，伸手揉了揉额头，头疼，爱慕者杀死人的目光最可怕了。

　　张兰见时年没什么反应，气冲冲地回了座位，咬牙切齿的，脑子里翻滚着刚才佟牧言对她的态度，和时年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她越想越觉得滔天怒意，滚滚而来。连外面进来的人无意间瞄到了张兰的样子，都会往外跨一步再走，气压太低，不宜靠近！

　　佟牧言进来的时候，张兰的眼神立马就投了过去，奈何实验室到处散发着无限网，分布太密，佟某人没有接收到，翩翩地走到了自己办公桌。

　　时年还在那边盯着屏幕，显然一点都没有被此刻冰冻的气氛僵到，但是佟牧言靠近的时候看到她正在看的东西，额间好似还冒了两滴冷汗，“好看吗？”他幽幽开口，对着电脑里那个飞檐走壁的男人毫无好感。

　　时年的头缩了一下，嘴里轻轻地“呜”了一声，默默地关了页面，这部剧她已经缺了一整集没时间看了。她真想回头吼一声：李敏镐欧巴就是大暖男！

　　“差不多了，可以转膜了，你看着就行了。”他看着最后一闪而逝的阳光帅哥的大笑容，冷冷地牵了牵嘴角，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身后的人影和他的叠在一起，黑色的铺在花色错乱的大理石地上，像夜晚路灯下相互依偎的恋人一般，胶着相依。

　　佟牧言伸脚勾了椅子，坐了下来。跑胶的气泡渐渐平息，偶尔的一个小小的气泡往上窜，也会在半路偃旗息鼓，身边的那个小人儿肯定因为他刚才的冷言冷语站得离他八丈远，“视力很好？”

　　“啊？”时年很生气，非常嫌弃他的脚步声和猫一样，打断了她观摩帅哥的欲/望，这会儿对着他的话愣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站得远了，却还嘴硬地说：“我戴眼镜了！”

　　嘶！还顶嘴！

　　“那……你看看这块板上第一个样品有几条带？”佟牧言头也不回地说，小孩子脾气不小！

　　时年听完咬牙切齿，他当她高倍显微镜啊，想放大就放大，想缩小就缩小。忍了忍，她还是只能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扶了扶眼镜，嘴里竟然真的认真地数了起来。

　　“转膜之前先要做‘汉堡包’，也就是把胶和转移膜叠在一起，”他故意顿了一下，耳边那轻轻的数数声骤然停止，甚至还带着一声小小的哼声，他继续，声音却明显带着些许的愉悦，“叠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剥胶和赶气泡，一个都不能有。”

　　佟牧言似乎知道每当他说出“重要”两个字的时候，那个小脑袋总会凑过来，带着她的小本子，仔仔细细地看，认认真真地记。果然，细碎的脚步声昭示着他满意的结果，略微放慢了手里的速度，微微向左侧了身子，好让她看的更加清楚。

　　不经意间，时年渐渐地往前凑，身体都快挨着某个人的手臂了，他不退，她继续前进。等十年回神过来的时候，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又被某些人得逞了！

　　她不着痕迹地挪远了些，奋力吐槽自己怎么对大神做实验这么入迷，不就是长着一张祸国的脸和一双妖孽的手嘛！

　　佟牧言顿了下，余光里那个小身影后退了半步，眼光暗了一下，继续手里的活，“你要不要剥块胶试试？”

　　时年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这个难度大，我胜任不了。”

　　佟牧言回头，三两下地四块胶都被顺利地剥下来，放在一边盛满水的托盘里，飘飘悠悠的，就像多条深浅不一的蓝色带子在水里沉浮，一时都有些晃人眼球。“‘汉堡包’做过没？”

　　“呀？”时年困惑，“我只吃过……”

　　佟牧言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带幼儿园小孩儿，怎么他的问题就总是对不上正确的答案呢？“我的意思是你即将接触的东西俗称汉堡包。”

　　“咕咕咕”——时年感觉到头顶一溜儿乌鸦飞过，有时候人的迷糊也是需要境界的啊！她余光瞄了瞄佟牧言的手，看他还在那边继续准备实验材料，才呼出一口气。时年不敢抬头看他，自己和他的拍子实在不是一张五线谱上画出来的。

　　佟牧言半天听着后边都没有什么动静，想来小姑娘自己又在那边纠结了，她的脑沟壑还真是百转千回！无奈她不动，也只好他动，佟牧言将放转膜插片的托盘往右挪，自己则起身踢了踢脚边的椅子，他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开始做实验。

　　时年听到镊子敲到托盘的声音，才抬起头继续观摩，倏然不知自己和他的距离又被拉近了，沉稳的声音传到耳边，“做‘汉堡包’的时候现在两块最外面的塑料板上铺好海绵，海绵、胶还有转移膜的大小基本上是一致的……”

　　她边听边记，眼睛却长时间盯着佟牧言手里的动作，一下，两下，好似他不经意间地随手甩甩，气泡就一个个乖乖地溜走，也不难嘛。“我能试试不？”

　　“来吧。”佟牧言已经做好了一个，“换上手套，做做看，不难。”

　　时年想回座位拿手套，刚转身，佟牧言就问，“干什么去？”

　　“拿手套，我戴小号的。”

　　佟牧言侧过身，从一边惯常放手套的抽屉里拿出一副手套递给时年，时年接过一看，居然是小号的！她愣了片刻，快速地低着头戴好，直接接过佟牧言递过来的镊子就开始做“汉堡包”。

　　第一次做，熟练程度肯定属于白菜阶段，时年就连怎么叠好一个海绵都觉得手抖得不听话。

　　“很紧张？”

　　“嗯……”时年咬了下嘴唇，“总觉得和你做的不一样，摆的不好，等一会儿放胶上去会有气泡吧，要不还是大师兄你来吧，我再学学？”

　　“不用，你接着做，很好。”佟牧言推了推时年递过来的镊子。

　　时年做的很慢很慢，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在一边不吱声的人，得到那人的点头首肯之后才继续下面的步骤，两人的配合相当的默契。

　　轻呼一口气，卡上最后的按扣，时年终于完成了一个。她看着半浸在电泳液里的插片，欣喜一下，“嚯嚯嚯”，现学现卖她也是可以的。

　　“还行，”大师兄发话了，“下面两个我来吧，快五点了，你收拾收拾可以下班了。”

　　“实验不是还没做完吗？”怎么就要赶我走了。

　　“下面也就是转膜，不用人看着，明天过来我们再给膜曝光，”佟牧言看着她略略纠结的表情，忍住了笑意，说：“你放心，晚上我还有别的事，不会背着你偷偷把实验做完的，明天一定教你。”

　　时年点点头又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想说我加……”

　　“你想加班？男朋友不会生气？”

　　“我没有男朋友！”时年立刻出声反驳，“下班来接我的是我哥哥，亲哥哥。”她说完又觉得有点多嘴的意思，不就是一个名义上的师兄兼管事的，可是吧好像还轮不到管她这等事！

　　“嗯，我知道了。下班吧，真的没你什么事了，明早上你一来我们就去做曝光。”佟牧言刚还斜靠着和时年说话，关照好了便转身继续做“汉堡包”，时年看还有点时间下班呢，就站在旁边继续观摩。

　　佟牧言没说什么，只是手里的动作相较于之前的第一遍快了不少，看的十年直想拍手叫好，心里吼一句：皮相什么的哪有认真工作的男人帅气啊！

　　可是她忘记说二者兼具的男人那绝对是男神的典范！

　　四个插片全部做好，佟牧言将它们插/到电泳槽里，接好电线，说“颜色相对，和以前的跑胶一样，冰浴环境下，两个小时就行了。”

　　时年勾上最后一笔，满意地点点头，“嗯，都记好了，以后不会翻翻就好。”谁知嘟囔的两句话都会被大神听到，“我个人觉得你的脑容量还可以，装进去这些比较好。”

　　时年反应过来的时候佟牧言已经卷着那身飘飘白衣出了实验室，泄愤的对象消失，她的余光又瞄到了正在积极走电的电泳槽，她想要是拔了就让那个人再多加两个小时班。

　　贼心满满，无奈贼胆空空！时年只好抱着笔记本回座位整理东西准备下班。

　　“叮当”——短信到，时光来接她下班了。

　　时年刚出实验室就和张兰迎面撞上，她侧身挎着的包打到了张兰的手，带落了一个EP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