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择言》墨予萱

10、Experiment 10 刁难

　　“对不起，对不起。”时年将EP管捡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沾了点灰尘，应该没有影响到里面的化合物，况且没有无菌要求，盖子也够严实，危害度实在是很低。她递给张兰，“还好还好，没事。”

　　“你说没事就没事了？”张兰看着她松了一口气悠然的样子，眼前好似不断回放这一整个下午她和佟牧言窝在那儿做实验，“都已经摔过了，谁能保证没有被污染。”

　　“可……可是盖子都盖的好好的，东西……肯定没倒出来。”时年被张兰有些咄咄逼人的吓到了，语气都有些结巴。

　　“肯定？谁给你的自信说东西没倒出来。”

　　手机欢快的铃音打断了一个怒火焚烧一个委屈不已的气氛，时年拿出手机，是时光的电话。

　　“哥哥……”

　　“还没磨蹭完呢？”时光宠溺的语气徐徐传来，竟让时年有点鼻酸。

　　时年顿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不是，我……”

　　时光一听时年开口的声音不对，立马问：“阿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还在中心里？”焦急的声音随着电磁波传到时年的耳朵里，一时间怔愣住的她却不知道如何解释。时年摁了电话，发了条短信告诉时光让他等一会儿。

　　……

　　“发生了什么事？”佟牧言刚从二楼下来就听见张兰斥责人的声音，定睛一看居然是时年，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急着下班撞上了。

　　张兰看见佟牧言走过来，理直气壮地说：“时年把我的东西撞坏了。”

　　“没有没有，师姐，我看过了，真的没事，能用的……”时年对着佟牧言说，声音却越来越小，眼里愈见暗淡的光也昭示了她害怕他的责怪，甚至是不信任。

　　“东西呢？”

　　“在时年手里。”张兰口气愤愤的，似乎已经确定她的东西被损坏了。

　　佟牧言摊开手，时年垂着头没有看见，直到他轻轻地叫了一声“时年”，女孩慌乱的眼神撞进他的视线，“东西给我看一下。”他放缓了呼吸，轻吐一句。

　　时年看着那束清澈的目光，把手里的EP管递给佟牧言，嗫嚅了一句，“真的没摔坏。”

　　佟牧言捏着转了一圈看看，确实也没有多大的问题，说：“我那儿还有一管单抗，你要觉得有问题，去我冰箱里拿我的用吧。”

　　“大师兄？”张兰觉得不可思议，佟牧言竟然主动开口送东西给别人用！

　　“去拿吧，我最近应该不会用到，”他把EP管递给张兰，又转向时年，“下班了，回去吧，没事。”

　　时年点点头，往外走了几步又半回头似的看了一眼，张兰已经离开，佟牧言站在那里朝着她点了点头也就离开了，她的步子迈的很慢，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她刚出了门口就看见时光急急地走过来，“阿年，刚才怎么回事？”

　　“没有没有，我……我刚才走的时候忘记关照同事一点事情了，快走吧，我都饿了。”时年环住时光的手臂，兴冲冲地往大门口走，殊不知实验楼二楼的窗边，那个俊朗的身影一直目送着她回家。

　　**

　　时年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一个EP管要引发一场“血案”，而且风暴的中心就是她自己。

　　“时年，你怎么回事？这个数据明显是错的你还给我，这是什么意思？”张兰拿着实验报告用笔戳着那一个数字。

　　时年看了看，真的错了一个小数点，这两天大姨妈到访，她就不在状态神游天外，小数点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了，“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改，师姐，对不起。”她接过几乎是甩过来的报告匆匆地跑回座位修改。

　　徐可看见了在□□上敲她。

　　【她又怎么你了？老是对你这么凶，好几次了，你也真是水豆腐，能被掐。】

　　【没啦，本来就是我错了，或许她也和我一样呢，女人嘛，都有那几天，对不对？】

　　徐可发来大笑的表情，还侧头对着她眨眨眼，时年伸手指示意她噤声，转头专心地校对数据，这次可不能再被打回来。

　　来来回回时年看了至少五遍才把最终版的报告交给张兰，却被人家扔下了“请你提高工作效率”这句话就离开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撑着脑袋盯着已经黑了的电脑屏幕，对面的座位已经空了一周了，只剩下那天早上暗房里瘪瘪的但还算温馨的小记忆。

　　——

　　“大师兄，早上好！”一早上，时年一反常态地早起，急匆匆地就自己打的过来上班，她记得他和她说一早上就要进暗房。

　　佟牧言刚巧再看文献，被这一声甜滋滋的问好唬住了，顿了一会儿才回道：“早上好，今天……很早。”往常的时年都是踩着点进实验室的。

　　“不是昨天你说的，要做实验的。”我特地早起了。后半句话被时年咽进了肚子里。

　　“嗯，我知道了，那走吧。去冰箱里把膜拿上。”因为是早上，佟牧言还没有穿上实验服，浅棕色的毛衣宽松地套在他的身上，阳光的映衬下，毛衣的纤维闪闪亮的。他起身，拿着搁在椅背上的白色实验服，套上，“去穿实验服啊，怎么了，一愣一愣的。”

　　时年的小脸骤然红了，心想：不知道自己长得帅啊，周围人还真是遭罪，耽误工作！她走回座位拿起那件有些皱巴巴的实验服。时年顿时心里憋了一口气，怎么什么都是天壤之别！连一件衣服都差那么多，同样地扔椅背上，他的就能倍儿平整。

　　“时年。”佟牧言已经站在了实验室的门口，看着穿件衣服都能磨蹭半天的时年只有扶额的份儿。

　　“来了来了。”时年边扣扣子边往外走，急匆匆的性子差点撞上了佟牧言。

　　“膜呢？”迷糊蛋一个！

　　“啊！我去拿。”时年赶紧去冰箱里拿了膜跟着佟牧言进了暗房。

　　时年是第一次进暗房，难免带着满满的好奇心，记忆里洗照片的暗房都是昏沉的红色灯光，可是这里……“怎么这么亮？”

　　“不然你以为呢？前期的准备不需要黑灯瞎火。”佟牧言真想伸手摸一摸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我给你介绍一下试剂。”

　　时年跟着佟牧言看了一下大概要用的试剂仪器，他边说边配试剂，“这个是显影剂，等一下胶片印好之后就放在这个里面……那我关灯了。”

　　黑不溜秋的环境里，还是听觉最为敏感。除了观察胶片上是否已经印上清晰的蛋白质条带所需要开的一只老旧的黄灯泡以外，时年实在是不觉得这样的环境需要她一大早兴奋地赶来实验中心。

　　直到两个人做完了四张膜的胶片，时年也只是大概了解了曝光的过程，昨天大半夜偶尔幻想的小场面在黑漆漆的小屋里一个都没有发生，手指搅着已经皱巴巴的实验服前襟跟在高大的身影后面。

　　“时年。”

　　她还在懊悔自己的梦境怎么和现实差别这么大的时候就被一个问题砸中。

　　“要是你自己做westen-blot，会了吗？”佟牧言转身看着时年，目光像是聚光的钻石，晶亮无比。

　　时年被晶黑的瞳仁吸引了，像是昨日梦境里的小小漩涡一样，诱的她就吐了一个字出来，“啊……”

　　“那这是会还是不会？”佟牧言几乎是带着有点戏谑的音调对时年说。

　　“应该会的。”时年嘟嘟嘴，都等于看了四遍了，还有什么不会的。

　　佟牧言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便转身继续往实验室里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去忙你的吧，接下来没什么事情了。”

　　时年不好继续跟着，就拐了弯去细胞实验室订时间。佟牧言的步子放的很慢，听见后面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转过身看着那个娇小的背影，眼波流转。时年溜达到细胞实验室，里面的四张超净台都已经坐满了人，她去看了时间表，只剩了下午的时间，这些学生还真是发奋苦读啊！

　　下午自己才有事情做，这会儿时年溜达了一圈又回到了实验室，佟牧言背对着她坐在桌前看早上曝光的照片比对，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电脑黑色的屏幕正好如镜子一般，反射了佟牧言清俊的背影，时年托着腮帮子，对着背影发呆。

　　一旁的徐可凑过来，说：“呀，时年你这是干嘛呐？”她转头看时年的电脑，顿时有所了然，“哦……我懂了。”

　　“你懂什么啦？”时年打开电脑，随手又翻开了一边的书，“有事？没事的话我还查资料呢，忙。”

　　“好啦好啦，当然有事。听说我们实验室最近要成立一个小组，上面有一个新的项目，是大师兄负责哦，资金雄厚，而且啊还会往国外高分杂质投稿。哎，时年，你想进项目组不？我要是能进就好了，将来论文署了名，好得也是我的资历啊。”

　　“我？我就这点学历，况且你都看见了，我好多都不会呢，不指着进这么高大上的项目组。”屏幕亮了，时年习惯性地登□□。

　　“我还听说大师兄这回要去北京，不知道多久回来……”

　　“他要去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