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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犹恐东风误终身 ...

  •   暂且按下红颜和凤翊不表。且说那日红颜与凤翊离开后,箫岑便来寻莫桑,却看莫桑眉头紧锁,满脸愁容,不用说定是和红颜有关。问之,方知莫桑担心红颜遇人不淑。
      “那男子是怎样一个人?”
      “也不知道什么来历,成日价带一个银面具,到底模样如何都无从知晓。只知道姓冷,连叫冷什么都不知道。红颜这孩子也真是糊涂,心里没点算计,和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打得火热,保不准要吃亏的。”莫桑痛心疾首的说道。
      “红颜也不小了,该自己经历经历事儿了,总不能老让你这个做娘的护着吧。赶明儿嫁人了,你还能当陪嫁跟过去照应啊。放宽点心。”
      “我能放心的下嘛。昨儿就因为那冷公子,星河打了红颜一巴掌,现在脸还肿着呢。今儿又和他出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星河的气性,能和她善罢甘休吗?若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打发她离了这火坑。否则不是陪人家白玩了?得罪了人不说,还搭上自个儿的好前途。”
      “红颜这孩子又机灵,又有主意,不是那等糊涂之人。前些日子我听说红颜被逼接客,后来不是也化险为夷,成了卖艺不卖身吗?你就是关心则乱。”
      “说起这事我就来气。那龟儿也忒没人情味。好歹红颜是从小养在这儿的人,怎么就能活活往那火坑里推?我打算把红颜调到我身边来做个贴身丫鬟,省的老有人打她的主意。”
      “桑儿,不是我说你,你太多虑了。我知道你想要红颜清清白白嫁个好人家,可是她也得遇到那个人不是?她出身妓院,再做一个不出奇的小丫头,就算是清白之身,也嫁不去个好人家,恐怕连妾室都挨不上。倒不如让她在前面混混,说不准就逢着个知暖知热的人儿。”
      “来这儿混的能有几个好人?”莫桑叹了口气。
      “她现在才名远播,琴艺无双,保不齐就有人慕名而来。“
      “岑,你说的倒是有理。就听你的好了。”
      “桑儿,你把那冷公子的肖像画下来,我想办法帮你打探一下,看他究竟是何来路。”
      莫桑在案前专心致志的绘画,箫岑坐在她身后,轻轻的搂着她的腰肢,下巴挨擦者她馨香的秀发,只觉岁月静好,心怀舒畅。待莫桑画完,箫岑不由吃了一惊。画上的人身量姿态竟然和三皇子凤翊十分相像。他猛然记起三皇子宫中的太监张喜曾说起过,三皇子外出常喜欢带银质面具遮掩身份。当时好像是张喜和别的太监吹嘘自家主子风华绝代,连戴面具都气质卓然,他路过无意间听到的。只是芝麻绿豆大了小事,他听过了也并不放在心上,是以刚才并未想起。这时他脱口而出:“宫门一入深似海,万不能让咱家姑娘嫁给三皇子。”
      再说凤翊和红颜避雨的祠堂破败不堪,四面漏雨,到处灌风,二人又十几个小时未进半点食物,这一夜真的是饥寒交迫,好不难捱。好容易等到天亮雨停,因昨日红颜的伤脸蘸了雨水,伤口感染发炎,竟发起高烧来。凤翊忙策马带红颜赶回万花楼,延医诊治。
      昨日雨来的快,没来得及捡拾面具,今日又匆忙赶回,是以凤翊没带面具。一路上,凡凤翊所到之处,路人皆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世间竟有如斯美丽之人,连呼吸都忘掉了,遑论其它。然而见他怀中的女子,皆忍不住叹息。此女其貌不扬,面色蜡黄,气若游丝,一半脸高高肿起,还有一道很恶心的化脓了的伤痕。而这美男似乎并不以为意,仍旧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仿佛她是天下之宝。此情此景,生动的阐释了何为鲜花插在牛粪上,何为暴殄天物。
      凤翊一进万花楼,所有的女子都似苍蝇扑蜜似的蜂拥而上,呼啦一下将凤翊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推荐自己,希望能引起凤翊的兴趣,有的甚至忘形的想要去拉凤翊的手,摸凤翊的脸。凤翊的眼刀堪比天下第一利器,冷冷一扫,所有的人如被冰雪,僵在原地,比小李飞刀杀伤力还大。当他看向红颜的时候,却无限温柔与痛惜,那眸光似万顷晴光,可溺毙众生,让诸女羡慕嫉妒恨的发狂。
      红颜早已昏昏沉沉,人事不知。直到夜半,因心神烦躁不安,几番辗转,难以成眠,才缓缓张开眼,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她定了定神,只觉口渴难捱,刚想起身下地去斟杯水,却发现双手被人紧紧握住,一偏头,便看见凤翊伏在床边酣然入梦,面容祥和 。红颜忆起貌似昏迷时觉得脸颊奇痒无比,忍不住想要去抓,不知被谁给拦住了,他还温柔的在自己耳畔说些甚么,当时迷迷糊糊,也未听的真切,此时想来定是凤翊无疑。红颜的心头涌起一阵暖意。见凤翊睡的沉稳,知他这两天累坏了,生怕自己动一动就会搅醒他,故而红颜忍住口渴,躺回床上,怎奈白天睡足了,现在反而失去困意,长夜难捱,她便侧过头端详凤翊,在心里一笔一笔的勾勒凤翊的样子。红颜觉得嗓子难耐,胸口沉闷郁结,只想咳嗽,又怕吵着凤翊,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轻声咳嗽起来,凤翊猛然惊醒,见红颜的脸憋的通红,便轻轻拍其脊背,为其顺气,待红颜缓一缓后,又倒水给她漱口,斟茶给她解渴压咳。想他皇子之尊,尽得别人服侍,又何尝服侍过人,却如此细腻体贴,无微不至,甚让红颜感动,心想得郎君如此,死而无憾。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一个大夫前来诊治。此人衣着虽不华贵,然医术不俗,态度恭谨,气质超寻,一见便知不是寻常的郎中。原来凤翊心急,竟找来了御医来为红颜看视。那御医本不欲来青楼楚馆为歌妓看病,奈何来请他的是凤三皇子,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又怎敢怠慢,自然尽心尽意。细细诊过脉后,躬身回禀道:“公子不必忧心,只是伤了风,吃几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只是脸上的伤恐怕要落下疤了。”
      凤翊见红颜心灰气沮,心下不忍,待御医走后,玖儿出去煎药,屋内只剩他二人时,凤翊依依挽住红颜的手,神神秘秘的说道:“你可知我凤家有一代代相传的怪癖?当世之内,恐怕再找不出第二家有此怪癖者。”
      红颜见他说的如此稀罕,甚感好奇,气馁之情不觉减去一半,问道:“是何怪癖?说来听听,看到底有多怪?”
      “我们凤家代代都喜欢脸上带疤的女子。”
      “可是胡说。谁会喜欢脸上带疤的女子呢?你呀,就别编瞎话哄我开心了。”
      “我母妃的右脸就有一道疤,现在仍旧狰狞可怖,想来当时受伤极重,恐怕深可见骨。这疤可是毁去了我母妃绝世容颜。你想我父皇坐拥天下,三宫六院,环肥燕瘦,什么样的佳丽没有?我跟你说,后宫就和个大花园似的,每个女人闲着没事都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争芳斗艳,巴望着入我父皇的眼。我父皇独宠我母妃,你说这怪不怪?”
      “确实挺怪的。”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自然继承了我父皇独特的审美观点,也喜欢脸上带疤的女子,觉得别有一番妩媚呢。”
      “原来你是因为我脸上有疤才喜欢我的呀。天下破相的女子何其多,难道你个个喜欢不成?也是,你父皇三宫六院,你比不了他,减个半还一宫三院呢,再加上侍妾婢女,自是可以拥有不少的女子。”红颜自是知道他的心意,只是故意说歪怄他玩笑。可能这是全天下有情人打情骂俏的一种方式吧。
      “你少曲解我。我是因瑕不掩瑜,才能品出风味。倘是些泥沙瓦石,谁耐烦看呢?”凤翊急急辩解道。
      “不见得全天下的带疤的女子都是泥沙瓦石,符合你独特审美标准的,应该也不少吧。”红颜故作一本正经道。
      “你看我的肚子。“凤翊霍的站起来,挺胸收腹给红颜看后郑重的问道:“我的肚子大吗?”
      红颜摇摇头道:“不大。”不明他何以如此相问。
      “你看清楚了不大是吗?”
      红颜点点头。
      “这么小的肚子,怎么能喝的尽弱水三千。一瓢饮足够了。我有了红颜知己,夫复何求,自然其它的人都是泥沙瓦石。”凤翊微恼道,心想惘我真心待你,你怎竟不解我的心。
      “我是逗你玩的。我怎会不明白你的用心。只是听你这么说,这么说……”红颜声音不自觉的低下去,脸颊通红,和生病的潮红不同,自带娇羞。
      “听我这么说这么了?”见她这番模样,凤翊心情大好,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
      “心中欢喜。”红颜声音低弱蚊蚋。
      “哈哈哈。”凤翊得意的笑了起来。
      “讨厌,你……”话未及说完,便猛烈的咳嗽起来。凤翊心疼的替她拍背倒水。
      他们的对话被前来探视的莫桑听的一字不漏,因心情激动,端着冰糖燕窝的手不住发抖。两人只顾着说话并未注意到门外有人。听到红颜咳嗽,莫桑努力平稳心绪,刚要入内,便听到凤翊深情款款的道:“我这就去找妈妈替你赎身。不日迎娶你为妻,一生执手,不离不弃。”
      莫桑再也按捺不住,猛的推门而入厉声道:“我不同意。”
      凤翊和红颜吃了一惊,齐齐转头看向莫桑。
      莫桑也发觉自己言行过激,她努力压下自己汹涌的情绪,缓声替自己打圆场道:“红颜现在是我们妓院的招牌,钱少了我不干。”
      凤翊知天下鸨母皆贪财,因而也不作他想。忙问:“妈妈尽管漫天要价,我自当甘心奉上。”
      红颜拉了拉凤翊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如此说,防止鸨母开价过高,他反而吃亏。
      凤翊摇了摇手,伏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不要紧。在我眼中,你是无价之宝。不论多少价钱,我都只赚不赔。”
      这一句话被内功高深的莫桑听的真真切切。她并不是不感动此时凤翊对红颜的诚意,然而誓言最经不起试炼,一有风吹草动,转瞬成空。为着红颜将来打算,她一定不能让凤翊带走红颜,此所谓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
      “价格不急。且让我细细算算,看红颜到底值多少银钱。虽然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您也不能让我们赔着不是?”莫桑学着鸨母带有三分谄媚三分撒娇的声调说道。
      “好说。”凤翊爽快的答应道。
      “公子今日可否先回去。红颜姑娘好歹是妈妈我一手带大的,情谊不比他人,好歹也得让我问问姑娘自己的意思不是?”
      “妈妈,我……”还为等红颜说完,便被莫桑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公子好走。等我算出价钱,公子再来相商。”莫桑几乎是把凤翊推出门外。
      直到看见凤翊走出万花楼,估摸去远了,莫桑方关上门来,回过身苦涩而严肃的说:“红颜,无论如何,我不会许你嫁给三皇子。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误你一生。”
      “妈妈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红颜大吃一惊,想起凤翊说起过曾在宫里见过莫桑,骤然觉得莫桑并不单单是个妓院鸨母那样简单,其中定又极其复杂的内情。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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