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仇火悠然 章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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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之后，年关将至。
黑刀将军大胜的消息传到了京城，继续南下，传到了江南。
比起五味陈杂的朝廷，清风阁上下精神大振，这也意味着不仅在朝中势力，清风阁在北方的势力也更加稳固。阁主发了通告，不日将亲自赶到漠北去，替萧无影庆功。虽然他说是来贺喜，但是诸位主事都清楚，他亲来北方检视萧无影的战绩。回程时，顺便再探探重建的任家堡。
叶悠然却得到了另一个消息，司马清落到了萧无影手中。实在不想回寒冷北方，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前脚后脚的赶去了。以现在萧无影在北方的名号，司马清落在他手里实在生不如死，若说他对北宫婵是欣赏，那么对司马清就是怜惜。
以往，四营的兄弟们都会和他们的将军一起纵情狂欢，但这一次，将军和他们喝了三巡，就一个人回帐了。但将士们都自顾自在庆贺，倒也不在意。
萧无影当然不是一个人，他的大帐里还有叶悠然和清风阁主。外面寒风呼啸，里面暖意融融。主位前挂着一张挂毯，后面是清风阁主。左右下手放着两张小几，萧无影和叶悠然盘腿而坐。
凛承跟着萧无影已有一年，表面是副将，但在清风阁却是萧无影的下属，现在这个副将都被派到帐子外面去站岗，但萧无影却留了司马清在帐内伺候。
叶悠然一直没有机会跟司马清说话，他看司马清面色憔悴，很是不忍。司马清看着他也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似得。待她走动的时候，行动也不便，只听有磕碰声响，仔细一看，叶悠然脸色一变，只见她的脖子上竟然拴着一个极细的铁链，连着手腕和脚踝，就算不痛，但也屈辱之至。萧无影是把她当做畜生吗？
当然叶悠然不能走神太久，因为账内还有个让他不能轻忽的人。
清风阁主却缓缓道，“然而这场胜利对你和你的四营，未必是件好事。”
萧无影想了想，知道清风阁主果然看的通透。又道，“这一趟多亏了含薰。”
清风阁主道，“朝中有事，含薰必须赶回京城去。”
萧无影意识到，含薰回去绝不是朝中有事那么简单，若他回去，他这边则少了一大助力，再加上营中有奸细，恐怕以后的仗难打了。
萧无影道出定计，突袭，中计，被围，乌桓伸出援手。他寡言，所以简洁扼要。
叶悠然听出了问题，“含薰不是本来求稳，为何又突然要出击？”
萧无影顿了一下，他不想对阁主道出其中有司马清的缘故，却不晓得为何。
清风阁主慢悠悠的道，“自然因为这帐子里另一位懂得推算天地大衍之数的能人，含薰已对我提及。”
叶悠然的目光立刻落到司马清身上，不错，只有她有这个本事，否则百问堂不会在数年内跻身江湖帮会前列。
叶悠然朝司马清暖暖的微笑，“难道这位姑娘竟有如此能耐，悠然佩服。”
司马清充耳不闻。垂首跪在旁边。她之前已猜到帐子后的是谁，百般不愿意入席，实在不想跟清风阁扯上半点干系。清风阁神秘又庞大的势力江湖上谁人不知？萧无影都让她参加清风阁的席，因为笃定她无法泄露秘密，那么她想要逃脱则是难上加难。
萧无影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司马清，给她戴上链子的目的是为了羞辱她，但是她明明满眼的桀骜，却又柔顺的屈从，不加反抗，这种矛盾感令他觉得很新鲜。
清风阁主对萧无影笑道，“有了百问堂主在身边，无影，没有含薰也可啊。”
萧无影只是举杯，一饮而尽。
他知道清风阁主惜才。宇含薰的推算之术天下无双，所以少有瞒得过他的事，他也是清风阁中最得阁主信任的人。然而司马清也有堪比他的能耐，若非是个女子，清风阁主一定很想纳入麾下才是。但萧无影私心只想让司马清的力量为他所用。
凛承在外面唤道，“阁主，将军，外面有人求见，说是乌桓使者，前来给将军献礼。”
萧无影和叶悠然一个对视，还在想此举是好是歹，就听清风阁主道，“请！”
大帐一掀，冷风卷进帐内，令烛火一个抖颤。月光无声无息流泻一地，仿佛托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一个身穿嵌了白色狐毛的红色兽皮斗篷的女子走了进来，身量比寻常女子要高一个头，尤其那双长腿简直能达到寻常江南男子的胸口。她步态轻盈又扎实，捧着一把抱着布的兵器，先行了一礼。
“乌桓圣女，觐见黑刀将军。”
她的官话异腔异调，也有点生硬。抬起头来，脸上带着面纱，隐约可见高鼻深目，轮廓比中原人深邃，肤色也更白。眉宇间并无女子娇媚，反而有股煞气。
萧无影身子突然一动，他认出了这个女子，果然是那天他在山崖顶上见过的。她带领了一帮骑兵，以高超的箭术解救了他们的危机。她旁若无人的骄傲让他印象非常深。
叶悠然却从这女子眼中看到一股不明的坚定冷静。不知道是否是帐内灯光的缘故，他觉得她的眸光闪动着妖异的蓝紫色光芒，对视时，仿佛可以把人的魂都吸走，他生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眸子。
清风阁主竟然一句话未说。
待那乌桓女抬头看一屋子安静，视线移到了萧无影。
“你来做什么？”萧无影问的很直接。
叶悠然差点笑了。
“为庆贺将军的胜利，特来献上一场舞刀。”
“帐里舞不开。”萧无影拒绝。帐里已有五个人，还摆了桌椅，再大也有限。
“扫不到你。”乌桓女微微扬起下巴，眸光带着挑衅。
叶悠然扇子一展，“无影，这位姑娘盛情难却，你就看看又何妨。”
乌桓女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但北方女子多欣赏高大威猛的男子，而叶悠然清俊斯文，所以她也只是望了他一眼，便不再多看。
萧无影终于首肯。
乌桓女手一抖，抖开了布，但见帐中一片雪亮，那柄刀，刀长三尺，刀柄上嵌着三青羽翼，色泽鲜亮。
萧无影轻呼了一声，他一眼就看出这柄刀绝不是凡品。
就见那女子反手甩了一个刀花，旋身，她的兽皮斗篷就落在地上。她里面穿着一件纱裙，走动间一双长腿若隐若现，皮肤光滑更富弹性，与中原女子的细腻柔滑不同。她仍然戴着面纱，一双眼睛却燃起了冰蓝色的火焰。她不像传统女子舞动时娇媚，反而带着股飒飒的英气。手中持的那柄刀，更舞动化为一团火焰，如红色的云鹤般飞舞。但帐内坐着的人，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刀气。她明明是在舞刀，明明神情冷漠，明明并无撩人姿态，可是全身上下都孕育着一股无穷的爆发力，男人仿佛一碰就会灰飞烟灭，却又想飞蛾扑火。
萧无影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他已经看出这柄刀是什么刀了。传说轩辕黄帝炼金剑出炉时，原料剩余，高温未散，冷却后自称刀形，得名鸣鸿，此刀一直带着不祥之气，会反噬刀主，却更引人争夺，此刀在一百年前被一位关外刀客持有，但他在浩劫中身死，此刀也下落不明。
而叶悠然已看出这套舞刀中蕴含的刀法，内力，步法都不同寻常，她武功根底决不低，他甚至怀疑她还用了媚术，否则为何会让人看得目不转睛。那么她来献舞的理由就值得玩味了。
一舞毕。乌桓女收势，躬身奉上这把刀，“宝刀鸣鸿，献与清风阁主。”
萧无影的眼中放射出炙热火焰，转向了挂毯，他醉心武学，最喜欢宝刀，生平第一次看上了一柄刀，就流露出比落梅刀更多渴望。
而叶悠然的目光却放在乌桓女子身上。她带着一股中原女子没有的异域风情，美的让人无法形容。他原以为北宫婵就是世间最美的女子了，没想到这个少女竟然能与北宫不相上下。但不知为何，他一颗心总是绕在北宫身上。
帘内轻轻一叹，“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哎，你们两个……”
叶悠然和萧无影同时回神，暗道不好。
就那一刹那，乌桓女子轻斥一声，手中的鸣鸿刀脱手而去，向萧无影飞去，而她自己拧身纵身来到叶悠然面前。
叶悠然分心于阁主和司马清，冷不防她竟然攻到面前，和她对了一掌，但是因为不明对方底细，他并没有尽全力，却已察觉此女内力之高，出人意料。
萧无影腾身本欲挡在阁主前，但刀光一闪，扑面刀气令面目生疼，他硬生生顿住脚步，腰往后一弯，刀锋已经堪堪从他鼻尖划过，饶是他下盘极稳，应变极快，否则就被一削两截。
鸣鸿刀兜了一个圈，如大漠飞刀一般，划过一个大圈，从清风阁主前的挂毯一划而过，又转了回去。而乌恒女刚好跟叶悠然对了一掌，两人都弹后半步，乌恒女接住了鸣鸿刀。
萧无影脸色难看，这女子竟然一招之间逼退清风阁两大高手。但是叶悠然明白，并非此女的武功高的难以想象，她胜在出其不意，显然对他们有一番了解。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其实那挂毯已被削开，最后几根线完全不能承重，断了开来，下半截掉在地上。露出一张脸孔，一道人影无声窜出。只见那人抬手一指，乌桓女子倒在地上，一口血已经喷出，竟然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招的。
而叶悠然和萧无影都呆呆看着眼前的人。
身材极高，比萧无影还高半头，一头黑色长发随意披在脑后，穿着一件长袍，年纪竟然比他们想象的要轻，走动时，姿态从容优雅。他的容貌俊美如天神一般，但神情中却带着一股狂放邪肆。
叶悠然和萧无影这两人平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光芒夺目，但此刻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走出的清风阁主吸引走了。
“刺客？”清风阁主背负双手，走到乌桓女面前，看着这样一个绝色美女倒在面前，他眼也不眨。
“我只是来献刀示好。也看看清风阁是否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你已得知我的身份。”
乌桓女道，“我是要请清风阁共商乌桓复仇大计。”
他的手指轻轻一抬，她再度重重摔倒，漫不经心的问道，“是吗？”
这一次，叶悠然才看出来阁主似乎用的是失传的弹指神通的绝技。这世间竟会有如此鬼魅的出手吗？
乌桓女道，“你们若不信，我任凭你们处置。但若要战胜柔然和拓跋，则难上加难。”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爽气。
清风阁主眼眸低垂，“名字？”那态度竟是居高临下，颐指气使，而语调竟然出奇诡异的魔魅。
她望着他一呆，不由自主开口，“慕……慕容仇。”
“哀愁之愁？”
“复仇之仇！”
清风阁主听了却转身，坐回椅子上。他行动间姿态从容优美，但坐下时姿态放浪不羁。五官俊美，神情中总有股邪肆。
叶悠然仔细观察阁主的一举一动，回想他以前的说话，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恍惚，总觉得有些不一样，又好像一样。
清风阁主笑了下，“无影，这次的仗赢的漂亮，鸣鸿刀赐你。”
萧无影大喜，“多谢阁主。”
阁主转向叶悠然，“悠然？”
叶悠然知道自己又有些走神，但除了阁主，恐怕无人知晓。
阁主眸光一闪，“这女子就赏你了。”
叶悠然心里一跳。没看那绝艳女子，只是思索阁主此举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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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清风阁主歇在萧无影的大帐，萧无影则去空了的军师帐篷里。叶悠然歇在凛承那里。凛承只好去跟士兵们挤一晚。
叶悠然跟萧无影密谈之后，回到帐子，却发现里面还有一人。
乌桓圣女慕容仇歪在地毯上，一双美的惊人的眸子正看着她。
“你叫什么？”她开口就问，态度高傲完全不似刚被赐给别人的模样。
“在下叶悠然。”
慕容仇秀眉一挑，“你武功不错啊！很多男人都禁不起我一拳。”
叶悠然微微一笑，“天下之大，能人辈出。”
“我没有尽全力，毕竟我不是来打架的。”
说的好似她手下留情，叶悠然含笑道，“承让。”
他的谦逊却被豪放的慕容仇当做胆小，“你……算了，本来我以为要献身黑刀将军呢！”
叶悠然总觉得她好像很遗憾似的。
慕容仇脸转一旁，“清风阁主既然把我赐给了你，我自当是要来伺候你的。”说着，从毯子上站起来，一身半透的纱衣完全遮不住她的曲线。
叶悠然微笑着看着她的双眸，“好姑娘不该说这样的话，也不该这么穿衣裳。”
慕容仇瞪大眼睛，“这衣服不好看吗？何况，我说的不对吗？”
叶悠然竟然一时不能答。
慕容仇一抬下巴，“中原的女人就这样，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做，你看看刚刚萧无影身边的那个女子，用链子拴着，就差没放个狗盘在面前了。”
叶悠然听了，柔声道，“姑娘，夜深了，你也早点歇吧。”
慕容仇蓝紫色的双眸一瞪，“我今晚不能被两个男人拒绝。”
叶悠然一想，她刚刚定是去过萧无影的帐子。他一笑，转身出帐了。
慕容仇看着他的背影，眸光中的煞气陡现。叶悠然是她计算之外的，若只有萧无影一人，她本来是有机会得逞的！
仇火悠然章壹终。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仇火悠然 章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