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lavina

47、47

　　瑞卿彻夜未眠，静等穆国传来消息，等到东方发白，等到晨钟敲过三遍，方回房洗了把冷水脸，换上朝服入朝。下朝后匆匆回府，一问管家，知消息依旧未到。他皱皱眉，不顾身体困顿疲乏，继续在园中等待。这一等便等到日影西斜，暮色四合，才见一只雨隼从西南方飞来。

　　瑞卿急忙接下，雨隼腿上除两页写得密密麻麻的书信外，还有个用金丝扎起来的绸布包裹。他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取下，先不忙打开绸包，只看那书信所言。信上字迹小如蝇头，详细记述了南星一行到穆国后的见闻，特别写到女王和国师的诡异，及那夜宫外所见。瑞卿一路看下来，只觉心中怦怦直跳，这穆国之凶险实出乎他意料之外。南星信中交待，接下来他三人会在穆国多盘恒一阵，还请瑞卿、哲朗做好国内接应准备，待一切妥当后方行动，而他们这段时间在穆国举动会更谨慎小心。信末，南星托瑞卿找人对包中之物做鉴定，看这东西究竟由何物制成，此事关系重大，务必认真对待。

　　瑞卿轻轻打开包裹，见黑色绸底上，躺着两小团泥状的红色涂料。他立刻将东西贴身收起，回房中拿了丞相印，命人速度备马，向大将军府邸疾驰而去。

　　一路冲入将军府，顾不上寒暄，他拉着哲朗就往书房中密谈。哲朗看完信后，眉头紧皱，思索半晌说道：“此事诡异凶险，但凡稍错一点儿，离王恐有性命之忧。”瑞卿听他此言，缓缓点了点头，房中一时陷入沉默，只袅袅茶香在空中飘散，四周静得可怕。

　　哲朗又思索一阵，开口道：“等不得了，即刻将情况飞送虎亲王，请他立即归国。”瑞卿一楞，问道：“怎么？！莫非你怀疑……”

　　哲朗点点头，低声说道：“恐怕这穆国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物。帝国名义上是诸国之主，实际却极少插手属国间的纷争，若虎亲王亲自出马，到万不得已时，靠他身份能调动帝国军队，方镇得住穆国。”

　　瑞卿神色大变，突想到一人，若是那人……他咬咬嘴唇，心内暗骂自己想太多，那人早被远囚于西北荒漠中，龙困浅滩，起不了风浪了。他收敛心神，指着那红泥问道：“那这东西你认得吗？”哲朗摇摇头。瑞卿又道：“我也不识，要不咱们将艾奴请过来，他是穆国人，多少应知道点儿。”

　　哲朗点点头，开门叫过一名心腹，命他持自己铭牌入宫请艾奴过来，说丞相与大将军有要事与他商谈。

　　两人这边继续商议，很快已定出对策。瑞卿将现在情势细细写下，同南星这封信一道装好，用速度最快，专用于与虎亲王联系的夜枭放了出去。哲朗连写三道手令，皆盖上丞相与大将军印。分别封入三个牛皮袋中，拿火漆密密涂了两层。叫过管家，命他立刻请副将张青和王都守备乐勇年来见。管家见哲朗神色严肃，不敢稍有怠慢，忙去安排。

　　副将和守备很快到了，两人见房中气氛沉重，丞相与大将军皆面色严肃，不由心下凛然，屏息静待。哲朗拿起两个牛皮封，对张青道：“阿青，麻烦你带队精锐的兄弟们跑一趟，今晚立刻出发，将这两封信最快速度分送到我国与穆国边境的归离关，与归峰国边境的定涛关，一定要亲自交到守关的将军手里，不可假手他人，明白吗？”张青道声明白，接过信封转身去了。

　　哲朗又向乐勇年吩咐道：“今晚开始加强王都警戒，特别是夜晚，王都四个入口处必须时刻巡逻。还有，即刻派人马前往北方边境迎接虎亲王一行，若见他们归来，立刻快马护送，直抵王都。”乐勇年得令，点点头转身退出。

　　布置下去后，两人略松口气。哲朗见瑞卿面色憔悴，眼下阴影甚是突出，劝他莫太拼命，现在先去休息吧，问艾奴的事自己一人也可做。瑞卿不答，皱眉摇摇头。哲朗知他倔强，也不勉强，且此事重大，今晚恐怕谁也睡不成。便命人熬了一大壶浓茶，再做些宵夜送来。瑞卿连喝两碗茶，又吃下些东西，甩甩头，脑袋里再无半点睡意。

　　此时下人报宫里的客人到了，哲朗命请进来。艾奴大步走入，满脸焦虑神色，来不及行礼便问道：“可是殿下有什么事？！”他武艺高强，身体年轻健壮，虽受重伤，幸未断到骨骼经脉，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已好了许多，隐隐可见当日风采。

　　瑞卿道：“艾奴你先请坐，离王殿下没事，但穆国情势凶险，我们有些问题还要请教你。”

　　“丞相但问无妨，艾奴知无不言。”他性子忠诚，意志坚定，当初跟着王子时，心里便只一个王子。王子死前命他终生视南星为主人，他感念王子救命之恩，现今更只全心全意挂念南星安危。

　　“艾奴，你可认得这个？”哲朗指着那红泥问道。

　　艾奴看了一阵，眉头紧皱，问道：“可是穆国来的？”哲朗点点头。他又看一阵，语气慎重的说：“……这应是血封籤。”

　　“那是什么？”瑞卿问道。

　　艾奴摇摇头，“我也不知，只知血封籤是穆国巫师的秘方，据说有驱邪除恶、镇压凶灵的能力。巫师们一般在重要场合用它书写经文、符咒。”

　　“可知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吗？”瑞卿问道。艾奴摇头，血封籤配方只有巫师知道。房中又沉默下来，三人皆不语，默默对坐。

　　半晌，艾奴开口问道：“两位大人，殿下是否有危险？”瑞卿与哲朗对视一眼，考虑了下，哲朗说道：“现在暂时还没有，但……”他将南星信中所言大概讲与艾奴。艾奴听他所言，脸色铁青，痛苦地闭上眼，低头道：“果然，女王和国师果然……难道真是女王杀了王子？她，她好狠毒……竟下得了手……”说到后面，声音已隐隐哽咽。

　　瑞卿与哲朗见他如此，正想劝慰两句，艾奴突站起身来，朝二人跪倒，低头道：“二位大人，艾奴糊涂！未曾想事情竟到如此地步，有件万分紧要之事，一定要立刻告诉二位！”

　　两人一惊，急问何事。艾奴低头道：“王子逃离王宫前曾秘告我，他已将一份遗诏藏于寝宫房顶的夹层中，若他遭遇不测，而离王孤身入虎穴时，请离王前往王子寝宫拿此遗诏，内中记录了穆国秘密的关键所在！”

　　“什么？！这等大事，你怎么不在南星出发前就告诉他？！”瑞卿闻言大怒，起身训斥艾奴。

　　艾奴低头静听他责骂，待他平静些方开口道：“艾奴罪该万死！原本听世间传言，以为离王殿下并不具备此大智大勇，更不会深入虎穴，去穆国也就普通一访，没想到……艾奴但凭二位大人责罚。”

　　瑞卿深吸口气，他骤闻此言，心下为南星焦急，竟失态了。哲朗扯扯他衣袖，示意他坐下说。瑞卿坐回椅中，思索一阵，同哲朗交换个眼色。两人默契多年，此时同时看向了桌上最后一个牛皮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