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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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很郁闷。
医师团为了早些进入琥琏城，破晓时分便启程上路。这对于本就低血压症状严重的月来说不啻为一种折磨，再加上近日来本就消耗了过多体力，还未及调养生息。现在的她就如同那头不堪重负的骆驼，只要在多一根稻草，就会垮掉。
纵使如此，她也极力不表露出分毫虚弱，用意志力努力压下不断涌上的晕眩感觉。从小所受到的训练让她养成了绝不在外人面前示弱的习惯。而她也十分清楚，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如果自己晕倒了，那便会造成很大的麻烦。成为他人的累赘，是月的骄傲决不允许的事。
于是，月忍耐的万分辛苦，告诉自己至少要支撑到进入城里，到可以稍做休息的地方。
但天总是不从人愿的，月看着挡在医师团与城门之间的那些叫嚷着要杀死秀丽的人们，觉得老天恁的擅长黑色幽默。
眼前这一干人众将愚昧一词诠释的透彻，若是在平日里，月必然会闲适的找个视野良好的地方，欣赏他们所演出的这场搞笑剧。
可现在，月却希望他们不复存在。
若有似无的轻皱了下眉，月状似随意的靠在马上，闭上双眼，养精蓄锐。虽仍是无从屏蔽嘈杂的叫嚣声，闭上眼也到底是省了不少精力，让月觉得多少舒服了些。
对于这些争着杀人的人，月并未太过在意。愚昧的人大多是自私的，因为见识太少，便也难以将眼光放在比家庭更宽泛的地方。而这自私，时常促使他们做出令人憎恶的决定，而又因为愚昧，使得他们具备了无法沟通的特质，令人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这种愚昧与自私的结合或许会令人决定杀死对他们有威胁的人，可决定与实施是两种概念。只是在刚刚扫过他们手中的‘武器’，月便有了十分把握。
如果今日秀丽死在这里，将必定是被很多人一起攻击从而导致死亡。只有这样，只有将杀了人的负罪感分摊给多人，造成连最后秀丽到底死于谁手都不知道的情况，秀丽才有被杀死的危险。而月相信，燕青是决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种境地的。
所以，月全然不做任何担心，也没有帮忙的打算。
当然，她此刻的全然安心并非因为秀丽的存在，月并不认为如果是秀丽一个人的话，能够顺利解决这件事。可如今秀丽身边伴着燕青，所以月能够毫不犹豫地闭目养神，不怎么用心的听着那些人将一切悲剧都归结于秀丽的存在的宣言，以及小女孩的哭声，突然莫名的想到了静兰。
在意某个人的时候，无论身边发生了什么，都能够联想到那个人。
对此，月毫无经验，于是也便没有察觉。她只是单纯的假设着，如果现在在秀丽身边的，是静兰而非燕青，那情况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这一想法刚刚成形，月便自嘲的笑了。
不同，当然会有。静兰从一开始便不会做出带着秀丽向城墙下面冲得举动，对于静兰而言，只有秀丽的安全才是万众之首。而月，也必然不会如同此刻般置身事外。因为，静兰在。
月对于一开始被送来彩云国的原因早已失去了探究的兴致，但她非常清楚，自己现在身处彩云国，是因为静兰的存在。
从前让月逃避的原因仍在，只是，月变得稍微勇敢了些许。有的时候，一点小小的鼓励都能让已然绝望了多时，变得不再想要争取的人，重新获得尝试的勇气。
于是，月回来了，并且决定尝试着抓住些什么，找寻些什么。现在的月对于自己想要抓住，试图寻找的东西，并不十分清楚。直到很久以后，她已经被那东西紧紧包围了之后，她才逐渐明了，它的名字，叫幸福。
现在，月依照家里那两只妖的建议，从心所愿，见到静兰，不再逃避，诚实的，明白的，告诉他自己的心情，并接受他的回答，无论喜悲…
月突然间有些期待再次见到静兰，这迫不及待的感觉对于她而言太过陌生，又太过强烈，让月难以抑制的焦躁了起来，对于那些本没有太多反感的人，也开始厌恶了起来。
“再等一下，等到这件事结束之后…”月这样的告诫这自己，她毕竟是理智的，对于轻重缓急向来清楚，断不会让一时的情感扰乱了一切。
然而，生而为人，总是有些时候，感情胜过了理智。于是，在那个领头的叫做朱温的人恼羞成怒的对石荣村的孩子举起长剑的时候，突然感到脖子被什么冰冷而尖锐的东西圈了起来。
月冷漠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看着朱温。淡紫色的长发垂在身后，以银白色的发带松松的圈住，没有丝毫飘动过的迹象。而月，却已从医师团靠后的位置，掠过众人，站在了朱温面前。手中握着的长软剑，正圈在朱温得脖子上。
豹子在平日里总是状似慵懒的，可一旦发起攻击，却是那么的迅速。
月并没有努力撑起名为气势的东西，她只是收起了温柔，毫无感情的看着朱温。执剑的手，被宽大的衣袖遮住，脸色因为贫血与疲惫而显得苍白而莹透。
如果端看相貌，月甚至比秀丽更加不具威胁。然而此刻，她神情间所流露出了冷，却迅速的扩散了开来，冻僵了所有人。刚刚还嚣张至极的朱温，维持着长剑半举的僵硬姿势，原本张开预备用来骂人的嘴，也保持着原先的形状，不敢牵动分毫肌肉，他觉得自己隐约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月因身体不适而毫无血色的脸庞，在朱温看来是勾魂使者的标记。他觉得腿软，却不敢瘫在地上。好似这两条腿，支撑着他的生命，生怕瘫软下去，绕在脖子上的东西会取了他的命。
“如果说，你的命能够换取病人的命，不多，哪怕只有十人，也让我有足够的理由解决你，然后让医师团进城了。”
月轻轻的说，声音中透着些许底蕴不足的虚弱，生怕朱温听不清楚一般说的缓慢。
在月开口的瞬间，朱温突然觉得天气又冷了许多，寒气入骨。他突然有了尖叫的冲动，却全然不敢，于是，只有打颤的时候上下牙相互碰撞的声音在一片宁静中弥漫了开来。
“让开。”
月再次开口，仍是轻的仿佛最温和的春风也能够吹散的声音。她状似随意的轻轻挥臂，长软剑顺从了离开了朱温的脖子。朱温连滚带爬地向旁边跌撞而去，原本阻挡在医师团前面的人也非常识时务的迅速散开。
月对此流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赞许，回头看向秀丽，却发现后者灵魂出窍一般双眼无神，却一脸震惊，于是只好开口叫她，并满意的发现名字确实具有招魂的魔力。
秀丽在看到月将剑圈上朱温脖子的瞬间，便因为震惊而彻底石化，维持抱住珠兰的姿势不变，脑子里只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这是月吗？这是连骂人都温文尔雅的月吗？”惊讶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直到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见挡在门口的众人已然散去，而城墙上的弓箭手早在险些误伤丙太守的时候便尽数彻去，才明白过来可以进城了。于是用尽量委婉的方式将同样不知魂游何方的燕青叫回来，指挥着医师团的众人们将虚掩着的城门打开，进入城中。
月对于众人投来的目光并不理会，更懒于探究这些目光中所包含的东西。她只是随着医师团向前走，认为自己十分需要休息一下，直到叶医师来到她身边。
“身体不舒服就要看医生，这是常识，诺。”非常不认真的说着，叶医师递给月一粒药丸。
月看着那粒乌黑的药丸，突然想起在茶家的围墙外，自己强行将解毒丸喂给静兰的时候。于是不由得轻笑了一下，将药丸丢入嘴中，拒绝了叶医师递来的水壶，将药丸咬碎。在草药的味道弥漫开来的时候，辨识出了其中的几味，然后放心的咽下。
“啊呀，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吃药丸的人。”叶医师对于月全然不惧苦味的服药方式咋舌。
月笑笑，并不开口，只是看向正在跟刚刚从城门中出来的马上骑士交谈的燕青及秀丽。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叶了然的笑了，带着些许顽皮。
“放心吧，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谢谢您的药，很管用。”月又恢复了以往温和的笑容，这样说着。并非客套，她是真正的觉得好了很多。
叶本来已经转身走掉，听到月的道谢头也不会，只是摆摆手表示听到了，继续向与刚刚那位骑马而来的年轻官吏一起出现的一个女人走去。
月也并不在意，她好似已然被其他的一些什么吸引了注意，眼中似有精光闪过，可神情却那么的平和安详，又仿若什么也没发生。
在去往住着病人的地方的路上，秀丽犹豫再三终于开口。
“月…很习惯像刚刚那样吗？”秀丽有些支吾，其实她最想问的并非这个，她最想要知道的是，月是不是真的有杀死朱温的打算，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嗯，算是吧，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我本就被培养成为杀手，就算是杀人也是很平常的事。”
[…以后绝对不能惹到月。] 秀丽跟燕青同时这样想着。
而月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从刚刚开始就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少年，心中多少有些了然。
[跟缥家宗主到真有几分相似呢…]
虽然这样想着，月却全然没有前去试探的兴致。一则没有过多的精力，二则，心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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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