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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有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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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榆跟香冬虽然没法避免摔倒,却是及时地将从周惠婉身上滚下来。不然,周惠婉再有心,也没法抗住两个人的重量。
周惠婉本以为是自己腰折了,没想青榆滚到地板后就开始哀嚎:“哎呦我的腰啊!”
她摸摸自己的腰,才发现一点事没有,方去搀身下的孙氏:“母亲您没事吧?有没哪不舒服?”
孙氏白着脸坐起来,“我无碍。”转头向青榆跟香冬:“青榆腰受伤了?你呢?”
香冬欠了欠身,“奴婢没事。”说罢,就蹲下身去看青榆的伤势。
他们这辆车闹出这么大动静,行在后面的裘氏也赶忙上来探望:“大夫人大小姐可有受惊?”
孙氏还在惊吓中,反应稍有慢,周惠婉替她答应道:“我跟母亲无事,只是青榆受了些伤。方才倒底是怎么回事?”
裘氏一脸严厉地揭开帘子呵问车夫:“方才到底怎么回事?”
车夫惶恐不安地作揖道:“好像是马儿受了惊吓。”
周惠婉冷哼:“青天白日的大道上,前面一眼不见人,后面跟着二夫人的车,它能受什么惊吓?”
孙氏面上一讪,道:“许是路边草丛窜出什么活物惊到马儿。”
马夫连忙应和:“是啊是啊,这春天里头草丛里的东西最多,难不保马儿就是被癞蛤蟆、蚂蚱什么给吓到的。”
周惠婉可不是这么容易被胡弄,“一只蚂蚱能把马儿吓得车都要掀翻,你这马夫平日里是怎么训练这马的,跟它一起吃的草料,所以脑子也变成了草包?”
裘氏一个眼神示意,马夫立马机灵地跪下来:“是小人无能,没训管好马儿,请夫人小姐责罪。”
知母亲心软又怕事,周惠婉转身将想提醒她不能放过他们,孙氏就烦躁地挥挥手,“好啦好啦,这会不是问责的时候,你那丫环的腰怕是受伤不轻,还是赶紧回去找大夫给她看看要紧。”
众人这才注意到躺在车里哀嚎了半天的青榆。裘氏正愁怎么结束这追问,一见青榆的样,便顺势找借口劝说周惠婉:“是啊大姑娘,你看你的丫环为了护你腰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在这为只蚂蚱纠缠不休。腰上的伤可轻可重,这要是耽搁了时辰,她以后都坐不起来,你的孽造的可就大咯。”
周惠婉一哂,火气便消弭下来,不甘地坐回位子,“那好吧,先回去治青榆的伤。得了空,我再找你这草包奴才问话。”
车夫感激地磕头谢恩:“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夫人!多谢二夫人……!”
裘氏不耐烦地睨了他一眼,“好啦好啦,别谢了,赶紧赶车吧!”
车夫这才爬起来,等到二夫人下车,拉起缰绳,继续前行。
虽然车子很快就行到大道上,路上人、车多起来,不便下手,周惠婉心里惧裘氏还不死心,一路上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守着自己母亲,眼珠子也不错地把母亲安全护到家。
回府时时裘氏提着嗓子问门房二小姐回来没,门房答已经回来了。不等周惠婉开口,裘氏就主动提出去审车夫,周惠婉面上感谢地答应,心里暗暗冷笑,她们以为自己现在没空理会便想先串了口供,想的倒是美!
香冬去差人请大夫来给青榆看伤情,周惠婉让她顺便把专给孙氏看病的章大夫也一起请来。陈妈妈不解,周惠婉忧虑道:“母亲身子弱,刚才那一惊皮肉虽未受伤,难保心里没影响,还是请章大夫看看好。”
香冬闻言微怔了一下便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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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惠婉服伺孙氏换完衣裳,净完面,香冬领着两位大夫回来。青槐领着面生的那位去给青榆看伤,章大夫则随香冬去看孙氏。
自受惊后,孙氏就感觉小腹有些不适,但那会青榆受伤,她也无心理会自己,此时见着章大夫,才想起自己的身体。很配合地伸出胳膊让章大夫问诊。
知道真相的周惠婉,一脸忐忑,眼也不眨地盯着章大夫,就怕漏了什么。香冬并不知孙氏的情况,只是听着周惠婉的意思防个万一来给孙氏看看,可表情却跟周惠婉一样紧张。
孙氏被两人的情绪感染,也紧张地盯着章大夫。三双眼聚在章大夫身上,让他用平时两倍的时间才问完诊,习惯性地抚了抚额头,“夫人……”
周惠婉抢口道:“如何?”
“夫人只是略有心悸,其它并无大碍,休息一天便可,只是……”章大夫有些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孙氏、周惠婉心一紧,孙氏先开口:“只是什么?章大夫你别吞吞吐吐,有话便直说。”
“某刚听夫人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该是有了身孕。”
“当真?”孙氏激动地站起来,香冬也急忙上前确认,“章大夫确定大夫人是有喜了?多少天?”只有周惠婉安静地站在原处,“刚才章大夫说的只是该不是指这个吧?”她面色淡淡地问,心却已经提到嗓子眼,要还是让母亲受惊保不住孩子,她一定要让二房拿条命来赔!
孙氏和香冬也方然醒悟,两双眼齐齐看向章大夫,“章大夫快请直言,我受得住。”
“听脉像该是有两个月了,不过夫人身体向来虚弱,早些年又……”章大夫看了眼周惠婉,隐掉了一段,才继续道:“这次受惊后有些心气虚怯,所以脉像有些散,胎能不能保住不说,就算保住了,生产时也会很艰难。”
孙氏闻言,脸色顿时煞白,踉跄地后退,好在香冬及时扶住她:“夫人勿慌,章大夫说的是万一,还有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是好的,只要您安心养胎,放宽心情,一定能顺利诞下麟儿。”边说,香冬边朝周惠婉及章大夫使眼色。
周惠婉没接受到香冬的眼色,但她心里想的跟香冬一样,便上前安慰孙氏:“母亲忘了白日里求的签啦,那签里说你马上就能达成心愿,这一回来你果然就被诊出有孕,这可不就是菩萨显灵。即然如此,你也一定会像签里说的顺利产下嫡子。”
章大夫也及时醒悟自己的夫言,忙随了她们的话道:“是我刚才太夸大其词,夫人的脉像只是略有些散,也许是受惊后的影响,待过些日子我再来替夫人听听,许就没事了。”
周惠婉瞟了章大夫一眼,“就算有事也是小事?”
章大夫有一瞬错觉自己变成刚入门的学徒,急忙点头:“是是,是小事。大夫人菩萨心肠,有送子娘娘庇佑,一定会安然诞下小麟儿的。”
孙氏腼腆地向章大夫行了行李,“承章大夫吉言,希望菩萨能保佑我这一胎顺利,不管男孩女孩,我都欢喜。”
香冬封了个红包送章大夫出去,周惠搀扶孙氏躺下床,宽慰了几句,才返回自己院看青榆。给青榆看伤的大夫已经走了,青槐正指挥金柱去药房抓药。
周惠婉进去看了下青榆,她已经睡着,但嘴里还不自禁地在哼哼,想来伤得不轻。周惠婉悄悄退出来,等到青槐忙完才问伤情。青槐面有悲伤地说青榆以后怕都是不能再走路了,周惠婉一颗心咯噔跌到谷底。
虽然青榆只是一个丫头,嘴巴大,还老闯祸,但她一颗心是实实诚诚地放在周惠婉这里,在她身边五年,没有功能也有苦劳,周惠婉虽有心要调离她,可也没想过让她这样的结局。如今青榆因为护主而瘫痪,后半辈子幸福没了不说,怕是还要被周家赶出门。周惠婉心里是即愧疚又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青榆受的苦难一分不少地讨回来。
青槐跟青榆从八岁起就一同服侍大小姐,对青榆的感情也很深,这会眼见她要被赶出门,便跪下向周惠婉求情:“青榆与奴婢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唯一的亲人就只有大小姐您。求大小姐怜惜青榆忠心护主才受的这伤,不要赶青榆出府,奴婢愿免了今后所有月银,求大小姐给青榆一块卧身之处,青榆所有的事都包由奴婢打理,绝不给大小姐添一丝麻烦。”
周惠婉往后退了两步,深深地看了青槐一会,柔声道:“起来吧,我不会赶她出府的,她是为大夫人跟我受的伤,即便侯府不愿留她,我跟大夫人也绝不会弃了她。后院不是有个放杂物的小偏房吗,那里光线还不错,你找人腾出来,等青榆身体好些就让她搬那去。照顾她的事我也不会让你一人担着,院里四个丫头、两个婆子,轮流来。要是我出嫁不便把她带过去,大夫人也会继续照顾她一生。”
青槐用力地往地上一磕,闷响中夹着她的哽咽:“谢谢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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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周惠婉的指示,香冬一路送章大夫,一路便把大夫人有孕的消息传播出去,并亲自去请大老爷探望孙氏。
周志高听说自己妻子有了身孕,激动得差点没流下男儿泪。自十年前妻子不慎将五个月大的男婴流掉后,肚子就再不见动静。这些年他们大房受了多少白眼压力,堂堂侯府嫡长房,过得还不如偏枝的庶房受人待见,他还不肯纳妾不肯从仕,孙氏跟女儿也忍辱负重地承受一切,为了就是再有这一日。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他能不激动?
他撩着袍子往门外跨:“你回去告诉夫人,我先去将喜讯禀报了父亲母亲再过去看她。”
香冬恭敬地福了福,“是,老爷。”目送周大老爷消失在视线,才返身。
探景园这边二房的正屋里,周惠芸像猫儿一样在裘氏怀里挤搡,“母亲您就答应女儿吧。”
裘氏阻止女儿的撒娇,言语上却是毫不为所动:“不行,就算他们大房承不了爵位,大姐儿嫡长女的身份也不可能改变,你想取她而代之,除非……”她眼眸一深。
周惠芸毫不为然地顺口道:“那就让她永远消失。”
裘氏严厉地瞪了女儿一眼,“不许胡说。”心里却是另有了一番心思,抚了抚女儿如花容颜,“李贵确定他是亲眼看见大小姐独自驾的马车?”
“嗯。”周惠芸的心思一下便被裘氏调过来,“李贵还说她那架式一看就很熟练,母亲您说她一大门不出二门不不迈的闺阁小姐,怎么会的赶车?而且她那么急着赶回去,是不是真知道什么?”她仰面问。
裘氏睨眼过来,“不是你说漏嘴让她查觉?”
周惠芸不满地撅撅嘴:“当然不是了。”
裘氏蹩眉不语,端起几上的茶正准备喝,门外传来思烟的请示:“夫人,绿萍来了。”
母女俩对视一眼,裘氏放下欲饮的茶,“让她进来。”
门帘揭开,一道纤瘦的身影恭敬地进去,不一会,屋内便传来裘氏不悦的高呵:“什么?全府的人都知道她有孕了?你们是做什么吃的,马料塞的脑子吗!”
跪在地下的丫环肩膀一缩,颤声道:“不是奴婢等漏的嘴,是她们一回府,大小姐就悄悄让陈妈妈请了章大夫来,等夜蓝她们赶去时,章大夫已经诊出大夫人的喜脉。”
“又是她坏的事!”裘氏愤怒地抓起几上的茶杯,往地上砸去,热烫的茶水珠溅得跪在地上的丫环混身一颤,还不敢挪身子。
“母亲别生气,就算全府都知道了又如何,生个孩子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大夫人那身子骨,谁能担保她不会像上次那样……”周惠芸意味深长地握了握裘人的手,不再言语。
裘氏这才从怒气中回过脑子,“嗯”了一声,便缓下声音问地上的丫环,“大夫人现在在哪?”
丫头小心地抬了抬头,偷瞄裘氏的眼色答:“奴婢出门时听老夫人跟前的大丫头冰琴请大夫人去恰园,想来这会她应该在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