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情未了（猫鼠）》笙歌竹影

8、七．情动

　　展昭正自沉浸在那天籁一般的长歌声中，胸中豪兴大发，只觉平生但得一知己，明朝便可把酒弄舟，万般烦事，皆一醉尽解。想到知己，不觉望向白玉堂，只见他仰头喝酒，颈项曲线极美。抬手掷坛，坛划弧线而落，动作洒脱至极。却不料转瞬间怀中竟多出一具温软的身子，低头看去，方才还豪情万丈的少年，此刻已是星眼迷离，醉态可掬。

　　夜色渐浓，展昭轻揽着这迷醉的少年，连叫了几声“五弟”，白玉堂却全不答腔，只在他怀里埋得更深些，似乎衣不胜寒。眼见更深露重，屋顶上寒意袭人，展昭心中无奈，又苦于问不出他的住处，只得先回自己房间再做打算，大不了让他鸠占鹊巢一夜罢了。

　　将怀中人打横抱起，但觉暗香萦怀，心中不由一荡。慌忙甩甩头，跃下地来，见四周无人，便一路抱着白玉堂回了自己的客房，将人轻轻放在床上，方舒了口气。

　　替他除了银靴，待要解他外衫，无意抬头看去，只见那人头上束发的丝带不知何时松脱开来，三千如瀑黑发丝缎般散了一枕，衬上如玉脸庞上的淡淡红晕，羽扇长睫，削薄红唇，全不同白日冷清，竟平白带出三分艳色来。

　　展昭一时间胸中心跳如鼓，不敢再看，只颤着手去解他衣衫。待得手指触到颈项间滑腻白皙的肌肤，竟如电击般弹了开去。外衫半敞，露出雪白的里衣，领口处略嫌宽大，锁骨在衣下若隐若现。

　　展昭呼吸渐促，上至皇亲郡主，下至秦淮艳妓，生平美人见得也不算少，民间女子倾慕于他的更不在少数，只是他为人端方，克己至严，对此大多一笑置之，从无一丝越理之情，越轨之举。今日却大违常态，只是如瀑墨发，暗现锁骨，便对这人动了绮念。明知万分不该，却无法自控，一点点俯下身去，离那淡红的唇越来越近……酒意上涌，呼吸愈加急促，全身血液奔涌，心中欲念大盛，只想一亲这清冷容颜……

　　身下的少年忽然“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声音虽轻，听在展昭耳中却不啻惊雷。垂首看去，那人原来却未醒，想来只是发梦罢了。欲念稍息，回想适才所为，脸上发烧，抬掌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盼能就此清醒，谁料一瞥眼间，只见那衣衫似乎更敞开了些，精巧锁骨凸现，映在他眼中竟无比诱人……他低喘一声，情知理智转瞬即逝，怕再无力控制自己，转身逃也般狂奔而出。

　　奔到后园，纵身便跳入了冰冷的池水中。被冷水一激，方慢慢冷静下来，欲念渐消。只是一思及那房中的白衣少年，心中仍纷乱不堪。大骂自己禽兽不如之余，心中也深自惊惧。那人容颜虽好，却素来冷面冷心，不过是醉酒之态，便令他神魂俱失，回想今日自身所为，与他原本颇为鄙夷的见色起意之徒又有何别？当下忍不住又给了自己一掌。

　　展昭心思单纯，于情事上更是迟钝，至此，心中虽懊恼自责，也只认为今日饮酒过度，纯属酒后乱性，今后当对这白玉堂多些防备，再不能如此狂悖。算来自己年已二十有三，也许该是娶一房妻室之时了。深吸一口气，便在池水中运起功来，眼观鼻，鼻观心，渐入忘我之境，心中再无杂念，浑没留意岸上花树旁一双清亮眼眸，将他所为尽数看在眼里。

　　白玉堂其实未醉。他千杯不倒之量，岂有如此容易就醉倒之理？初时只欲戏弄展昭一番，看这众人称道的君子猫酒醉之后是何模样，待得两人共居一室，听得展昭急促的呼吸，火热的鼻息近在咫尺，他惊诧之余竟不觉厌恶，反有些心神荡漾，未及细思之下只略觉尴尬，便假作翻身，却将眼微开一线，自余光偷瞧那展昭，恰好见他一掌打在自己脸上，心中暗自好笑。展昭奔出房门，他便也起身追出。展昭彼时思绪杂乱，竟也未察觉他就跟在后面。及至看展昭跳进了池塘，他心下一阵纷乱，似是喜悦，又有几分怜惜，却无半点本该有的恼怒，瞿然惊觉，自己对这人之心，在不知不觉间竟已如此之深，为他喜而喜，以他悲则悲，恐是再无法自拔。只不知那猫心中作何想法，以今日看来，倒不是一点心意全无。唇角微挑，五爷向不强人所难，既如此，展昭，你今后怕是再不能如今日一般逃开了。与我仗剑携酒，共此一生，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