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天师》夜染思

96、四

　　左一白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此时摊开双手，颇为惬意地说：“做生意赚钱，多正常的事情。”
　　一个狼妖开酒吧，卖的会是什么？
　　林姜在心里吐槽，谁知道左一白似乎撞破了他的心思，打开右手边第二格的抽屉，拿出一份菜单放到桌上：“看看，都是正常的饮料酒水，好东西我还不想卖出去。”
　　看样子左一白是打定了注意要一直留在H市了，林姜不由好奇地问：“你怎么想到留在H市开酒吧了？不回山里去了么？”
　　左一白摇摇头：“不回去了，这里热闹，而且吃的玩的用的比山里多得多了。等会给你们一人一张VIP卡，以后想来就来，不用提前打招呼。”
　　陈祁南反对：“你这里鱼龙混杂，小姜，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左一白也不恼，只是笑了一声：“鱼龙混杂？那你是鱼，还是龙？”
　　虽然左一白和陈祁南在W市还并肩作战过，不过左一白对于人类似乎仍然抱有敌意，尤其是陈祁南这样的天师，虽说可以在一个房间里交流，但总归不能太平心静气，没事都要弄出点冲突来才舒服。
　　陈祁南懒得和他多说废话，将一直藏在他身后的小狐狸往前一推：“这是今天小姜在火车站里找到的小狐狸，和家里人走丢了。他年纪小，也是刚从山里出来的，什么也不懂，我和小姜不方便照顾他，正好你们同属妖族，我就想把他送到你这里来。”
　　左一白站起身，绕到小狐狸的面前，一只手放在他的头顶上，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问道：“你家住在哪个山头？”
　　小狐狸感觉到头顶上那只温热有力的大手，一想到是狼妖的，早就吓得魂不守舍，战战兢兢地回答：“不、不知道。”
　　左一白拍了他脑袋一下：“别这么没出息，好歹也是个狐狸，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就先留在我这里吧，家里爸妈发现你不见了，总是会来找你的。”
　　陈祁南拍拍小狐狸的肩膀，安慰他：“这个狼妖叫左一白，虽然看上去很凶恶，但其实心肠不坏的，你就安心留在这里。他这个酒吧是H市不少妖怪常来的地方，说不定能打听到你父母的消息。”
　　听他这么一说，小狐狸就有些放心了，再次看向左一白的时候也没了之前胆战心惊吓破胆的胆小鬼样，而是很有教养地朝着左一白行了一个妖族之间通用的礼：“麻烦左先生帮我找我的父母。”
　　左一白无奈：“行了行了，也不用太感激我。你在这里也不是白吃白喝白住的，我帮你打听你父母的消息，这笔消息的费用记在你头上。从今天起，你就和老三老四他们学着怎么经营酒吧，也不给你别的活，在吧台准备酒水吧。”
　　“是！”小狐狸点点头，“这是应该的，那我现在就去了。”
　　“等等，”左一白伸手抓住小狐狸的衣服领子，“酒吧晚上才开始营业，现在你去找老三老四，帮他们把今天运过来的酒水搬进来，然后熟悉一下酒吧的环境，今天开始你就要在这里打工了，知道么？”
　　小狐狸连连点头，等左一白一放开他，就立刻跑出去找狼族的老三老四了。

　　左一白重新坐回椅子上，问道：“你们还有别的事么？”
　　陈祁南从包里找到之前小狐狸给他的红绳，放到桌子上。
　　左一白拿起红绳，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随后嗤笑一声：“这东西给我干嘛？难道你看上我了？”
　　陈祁南对他的玩笑话没有任何反应，直截了当地说：“这是今天那只小狐狸从一个人类女人身上找到的东西。你也听说了吧，最近H市中，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族，都出现了魂魄离体的现象。”
　　左一白收敛了笑容，将红绳扔到桌子上，指着那红绳问：“你的意思是，就是这东西让他们的魂魄离体的？”
　　陈祁南点点头：“天师协会这边总共发现了三起这样的事件，所有的受害者的右手都带着这样的红绳。”
　　左一白左手支着下巴，看着红绳，若有所思：“妖族这边只有一起魂魄离体的事件，而且女方是雀妖，男方则是人类。雀妖的朋友是我这间酒吧的常客，只是最近不怎么来了，前两天过来喝酒，无意间说起了这件事情。我原本以为是有天师故意抓走雀妖的魂魄，留下躯体，所以也没有细问她朋友雀妖手上有没有带着红绳。”
　　“你最好找机会亲自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为什么？”左一白抬起头，看着陈祁南，“这事和我无关，我凭什么帮你？”
　　“防患于未然。”陈祁南正面与左一白对视，“这件事已经不再局限于人类圈子里了，你们妖族也有发生，如果不早点找出到底是谁在制作这种红绳，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类和妖族受害。”
　　左一白手指点着桌子，片刻后，他开口说：“好，我这边会帮你留意妖族的情况，但是相对的，你也要告诉我你那边的搜查进度。”
　　陈祁南点头答应：“这是自然。”

　　一人一妖就这么说定了，左一白从左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两张明晃晃的金卡，递给陈祁南和林姜：“给，说好的VIP卡。”说着，他还故意露出两颗尖锐的犬牙，简直就是直白的威胁。
　　陈祁南和林姜接过，左一白又说：“行了，别给我脸色看，知道你宝贝你的学弟。不过既然你要他和你学天师的本事，来我这里逛逛，也能多长见识，建立人脉。”
　　陈祁南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只是还是不放心林姜，叮嘱了两句：“如果小姜来这里，你要多注意点。”
　　林姜在一旁忍不住发出抗议：“师兄，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行了行了，”左一白掏掏耳朵，一脸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和他的老妈子一样！就算看在我会计的份上，我也要给他撑腰啊！要不然我会计一着急，把我的钱全卷走了，我上哪找去？”
　　林姜正把这张VIP卡放进包里，听到左一白这么说，好像他和左一白的会计不但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于是问道：“会计？你酒吧的会计是谁？”
　　左一白大笑，露出上下两排光洁的牙齿：“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毛团呗。”
　　林姜惊讶地问道：“他怎么过来当会计了？该不会是被你胁迫过来的吧？”
　　没办法，谁让以前左一白一直都有事没事欺负雪绒——也就是林姜当初在学校里碰到的那个肥兔子。他一听左一白说这里的会计是那只肥嘟嘟的兔子，第一反应就是这可怜的肥兔子又被左一白欺负了。
　　左一白不高兴了：“谁说是我胁迫过来的？我现在是生意人，遵纪守法，每个月按时给他薪水。”
　　他见林姜还是不信，干脆带着林姜和陈祁南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前，一边敲门，一边说：“既然不信，就让你们见一面好了，听他自己说。”

　　“请进。”房间里传来一个带着点软糯的声音。
　　左一白率先进去，林姜紧随其后，陈祁南走在最后面。
　　里头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短发少年，他看到林姜，立刻扔下笔跑过来，兴奋地说：“林姜，你回来啦！”
　　“毛团？”林姜还是有点不相信，“你怎么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
　　陈祁南在一旁解释：“妖族的外貌是随着他的妖力的强弱而变化，看来这一个暑假你变强了不少。”最后一句是对着雪绒说的。
　　雪绒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别叫我毛团了，我现在不胖了。”
　　左一白站在一旁，毫不客气地拆他的台：“不胖？不胖就变回原形跑两步。”
　　雪绒和左一白混久了，也不怕他，当下就给了左一白一个眼刀，随后抓着林姜的手臂不断追问胡九墨的下落：“林姜，我师父呢？之前一直想和他说我找到工作了，以后能在淘宝上多买点鸭爪牛肉干孝敬他，结果这边实在是走不开，等有空了，你们学校就放暑假了，他人呢？”
　　提起胡九墨，林姜免不了一阵失落：“他从W市回来之后不久就离开H市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雪绒听他这么说，清秀的脸立刻垮了下去：“怎么这样啊，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还想说我学会怎么做泡椒凤爪了，下次我做给他吃，外面的都不卫生。”
　　左一白则在一旁说：“你不是会千里传音么？怎么不试试看？”
　　雪绒这下子一双长耳朵都冒出来了，他兴奋地说：“没错！我怎么给忘了呢！现在就试试给师父千里传音！”
　　林姜也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看着雪绒。
　　雪绒被他们三个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现出两团淡色的红晕。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摆出胡九墨曾经教过他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雪绒睁开眼。
　　林姜急切地问：“怎么样？”
　　雪绒摇摇头：“不行，根本没办法感知到师父的存在。”
　　林姜大惊：“他该不会遭到什么不测了吧？”
　　陈祁南捏捏他的手心，示意他稍安勿躁：“胡九墨是天生的九尾狐，这个世界上能伤到他的人和妖都极少，也许是他主动切断了和雪绒的联络。”
　　“可是为什么呢？”雪绒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切断和我的联络？”
　　“他有他的顾虑，等以后碰见了，你当面问他比较好。”陈祁南也不懂其中的缘由，这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而已，当下也不好细说，索性换一个话题，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你在这里做会计，还适应么？”
　　雪绒点点头：“我好歹也是在Z大听了几十年的课的妖怪，会计金融这些早就听腻了，你们放心吧。”
　　林姜不放心地看了左一白一眼，对雪绒说：“要是左一白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和我说，有我师兄在！”
　　左一白不满意地开口：“你什么意思啊？当初亏我还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过，现在一个个都说我欺负他，我欺负你了么？”
　　最后一句，问的是雪绒。
　　雪绒一脸的无奈，左一白又连续问了好几遍，他才开口：“没有，他从来不拖欠工资，是个好老板。”
　　陈祁南见雪绒在这里的确过得不错，比以前在学校里靠女生们喂食要来得舒服多了，也就放心了。
　　他和左一白约好，以后每周二的晚上固定在酒吧见面交换信息，随后和林姜一起打车回学校。

　　左一白把人送走后，叫来小狐狸：“刚刚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狐狸眼珠子一转，他常年接受的教育是不能把名字告诉人类，尤其是天师，不过眼前是个比自家老爹都要厉害的狼妖，也就没这个顾虑了，当下回答说：“我叫胡偲，因为排行老四。”
　　左一白指着雪绒说：“我有事要出去，你在这里要听话，尤其是听他的话，知道么？”
　　胡偲不乐意了：“我一个狐狸，为什么要听兔子的话？”
　　左一白毫不客气地给胡偲一个爆栗：“这是你老板娘，给你发工资的，你说呢？”
　　胡偲摸着自己被打的地方，虽然不通：“什么嘛，狼妖和兔妖，好奇怪。”
　　“少废话！”左一白转头和涨红了脸恨不得钻进地里的雪绒说道，“这里的规矩你和他说，顺便把合同签了，我先出去了。”
　　雪绒顾不得害羞，抬头问：“你去哪里？”
　　左一白先是邪笑着问：“怎么和人类女人问老公去哪里一样。放心，不是去鬼混，和陈祁南说好了，出去查点事情。”
　　雪绒又闹了老大一个红脸，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要多嘴了，省得又被占了嘴上的便宜。他也不管左一白了，把胡偲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按照新员工进来的章程带着胡偲走一遍。

作者有话说

　　结果还是狼妖速度快啊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