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天师》夜染思

36、六

　　零食店新开张，门口放了几个烘托气氛的花篮。当然了，更加烘托气氛的，是门口那张大大的新店开张促销海报。

　　附近几所高校的学生都慕名而来，小小的零食店里一时间人山人海。

　　林姜缩着肩膀努力在人群里穿梭，四处张望着寻找鸭舌的影子。

　　“靠！”背后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将林姜挤到了角落。

　　林姜骂了一句，伸手努力在人群之中给自己制造出一条行走的通道。

　　好友之间三三两两的讨论声，塑料袋摩擦时候悉悉索索的声音，抓取散装零食时几包散落回零食堆的掉落声，人群中不小心撞到时的声音。

　　以及，两个低沉的呼吸声。

　　林姜这段时间来的锻炼可不是假的，各方面的素质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听觉自然没有落下。

　　这两个声音低沉而绵长，像极了野兽面对猎物时那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以及又不得不强行抑制冲动的隐忍。

　　危险！

　　林姜眼角余光往旁边一斜，想找到一条快速穿过人群离开零食店的出路，下一秒，视野就黑了。

　　林姜抬头，一个高大个就站在自己面前。

　　“和我们走一趟吧。”高大哥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在林姜面前亮出利爪。旁边的人都自顾自地挑选零食，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随后，高大个和他的同伴一起，一左一右夹着林姜离开零食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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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姜被带到一间公寓里，才进去，就听到里面一阵哭腔：“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找错兔子了。”

　　这声音过于耳熟，以至于林姜立刻就知道是谁了。

　　果不其然，灰色的肥兔子在地上缩成一个团，头低着，耳朵怯生生地抖动，暴露出此时雪绒紧张地内心。

　　“同伴来了哈。”房间里一个男人看见被强行带过来的林姜，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眼睛里却几乎要喷出愤怒的火焰。

　　“什么同伴？”林姜不明所以，带他来的其中一个高大个往他身上踢了一脚，林姜立刻和雪绒凑成堆。

　　“还敢狡辩？”男人抓着林姜的衣领，强行把人从地上抓起来，拉到自己面前。

　　男人的鼻子在林姜身上闻来闻去，嗅了一会，说出自己的判断：“有老五的味道，不过也很淡了。”

　　身后两个高大个从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人类的悲鸣。

　　那是夜月之中，来自远古的失落之声。

　　林姜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喊了出来：“你们是狼！”

　　雪绒两只前爪捂住脸：“你说出来干嘛！”

　　男人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能看透他们的伪装，随后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臭小子知道的还很多啊，难怪能把老五带走，还把身上的味道掩盖的那么好。”

　　“什么老五？什么味道？”林姜双脚悬空，徒劳地在半空晃来晃去。

　　男人手一松，林姜就如愿着地，只是太疼了一点。

　　没等林姜反应过来，他的衣领再一次被抓住。男人凑近了些，他的两鬓已经冒出了一些属于狼的毛发，眼角上挑，眼眸闪着绿光，嘴角一直眼神到耳朵根，四根犬牙上下交错，似乎下一秒就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我是真的不知道！”面对危险，林姜本能地抬手去挡，手心闪过一道白光，男人没有预料到林姜还有这一招，一时不防，眼睛生疼。

　　“混蛋！”男人骂了一声，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闭上。

　　林姜感觉到衣领上的力道放松，再接再厉，一条腿伸长了在地上转了半圈，把男人扫到地上。

　　光是这样还不够，林姜早就惦记着这个房间里的金属管了。他抓到手上，冲着男人的双腿就是一阵敲打。

　　剩下两个高大个也不是旁观的，一看领袖受挫，立刻上前帮忙。此时雪绒突然一跃而起，跳到其中一个高大个脸上，四肢在高大个脸上疯狂挠抓。

　　“滚开！”高大个伸手抓住雪绒，像捏小鸡仔一般把雪绒甩到一边。

　　雪绒挣脱不得，只能出声示警：“林姜小心！”

　　林姜在把男人扫到地上的时候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此时他已经和另一个高大个交上了手。

　　陈祁南严格的训练效果终于显露出来了。

　　林姜手持金属管，摆了个剑诀，趁着高大个愣住的空档，林姜口中念念有词，随后金属管向前一送，一团小小的火焰迅速从林姜手心窜到金属管顶端。

　　怕火是所有野生动物的天性。高大个受惊一般向旁边一跃，躲过林姜的攻击。

　　林姜心中一喜，却不敢大意，凭着记忆中陈祁南的教导，反手又是一剑！

　　金属管顶端的火苗随着林姜的动作忽左忽右，底部却始终牢牢黏在顶端上。

　　连续躲过林姜三次攻击后，高大个被逼到了角落里，面对林姜的第四次攻击，已经避无可避。

　　“蠢货！这人的火对你没用！他不过是学了点皮毛而已！”不知何时，男人从地上站起来，他扭了扭脖子，抓起潜伏在一旁随时准备突袭的肥兔子，怒吼着。

　　高大个原本整个人都缩了起来，要不是现实不允许，恐怕早就钻进墙壁里了。谁知道男人只是这么一喊，高大个却像是突然变了个性格，不再逃避，大手张开就要去抓林姜手里的金属管。

　　林姜此时撤招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男人抓住金属管，向自己身边拉。

　　一股怪力从金属管的另一端传来，林姜憋足了力道，却仍然阻挡不住金属管带着自己往敌人方向一步步前进。

　　林姜不得已放弃金属管，男人此时已经来到他身后。他一手提着林姜，一手抓住雪绒，把一人一兔扔到地上，阴沉着脸说：“还敢逃？臭小子，跟哪个臭天师学的御火术，居然敢用在我们头上。”

　　想他堂堂一个山大王，当初坐拥多少山头，如今却被眼前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给算计了，越想越丢人。

　　“不逃能怎么办！”眼看着逃不出去了，林姜心一横，态度极其不配合地说，“莫名其妙被抓起来，你们说的老五我们压根没见过！”

　　“没错！”雪绒也在一旁帮腔，“这段时间是有很多精怪来学校附近定居，但是我没有见过狼的踪迹。”

　　“没有？”这个答案出乎男人的预料。

　　林姜看着男人明暗不定地脸，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可能性：“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还敢说是误会！”不等男人说话，刚才被雪绒一阵挠的高大个顶着一脸的抓痕，恶狠狠地看着林姜和雪绒，“你们身上有老五的味道，还敢说是误会！”

　　高大个抡起胳膊说：“不见棺材不掉泪！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老三！”男人喊了一声，高大个放下手，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另一个高大个插嘴说：“有没有误会都无所谓，要我看，先把这两个杀了，我们再去找老五！”

　　这个意见立刻获得了老三的认同，他挥了挥胳膊，大声说：“老四说的对！”

　　“闭嘴！”男人瞪了他们一眼，随后找来一张凳子，坐到林姜和雪绒面前。

　　雪绒立刻跳进林姜手臂里，死活不敢抬头。

　　男人看着林姜手臂中露出来的一团肉，问道：“你对这附近很熟？”

　　林姜拍了拍雪绒的屁股：“问你呢。”

　　“恩。”声音闷闷地从林姜手臂中传出来。

　　男人又问：“你最近没见过狼？”

　　雪绒抖了抖短尾巴：“没有！”

　　男人不耐烦了，他一把揪住雪绒的尾巴，把它抓到自己腿上：“那你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我怎么知道！我天天去好多地方，谁知道是在哪里沾到的！”

　　雪绒的气话却给了林姜灵感，一个念头在林姜脑海中一闪而过。

　　“等等！”林姜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再得到男人眼神许可之后，林姜继续说：“你们在我和雪绒身上都闻到一种味道？”

　　“对。”男人看了兔子一眼，“这兔子叫雪绒？我看叫毛团还差不多。”

　　雪绒：“……”

　　“最近两天我和雪绒的接触，只有今天在健身房的更衣室里。”林姜说出自己的分析，“我是真的没见过你们所说的小五，师兄和胡九墨都可以作证。既然我们两个身上都有小五的味道，说明小五肯定在某个地方出现过，刚好我和雪绒也去过那里。你们要不然就去我们学校的健身房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老三和老四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找到了同样的心情。

　　“这小子肯定是要骗人。”

　　“人类很狡诈的，老大，别中计！”

　　男人捏了捏雪绒身上的肉，说：“你师兄和胡九墨能给你作证，那你把他们叫过来。”

　　“呸！胡九墨大人来了，肯定把你们都打趴下！”雪绒此时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又是被取难听的外号，又是被捏身上的肉，死也不过这么惨。

　　男人眉毛一挑：“胡九墨这么厉害？”

　　“当然了！”林姜顺势说，“胡九墨可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妖怪，他还是我朋友。你肯定是因为打不过他，所以才把我们抓起来。”

　　“我打不过他？”男人站起来，脸上又冒出一些狼的特征。

　　“老大别激动！你肯定是最厉害的！”

　　“老大我们去弄死那个胡九墨！”

　　“啧，谁要弄死我？”

　　“师父！”雪绒惊喜地看着来人。

　　“胡九墨！”林姜在看到胡九墨身后跟着的人，又叫了一声，“师兄！”

　　胡九墨此时已经走到两个高大个面前，冷眼看着对方：“说啊，谁要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