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洞不会下雨》千羽ASUKA

9、徘徊

　　当一个女人主动吻了一个男人，并告诉他想他，那就代表默许了他所有动作，尤其这个吻是发生在床上的时候。而这个女人恰好又是男人痴痴梦寐的女人，那么拒绝了女人的这个男人要不就是性无能，要不就是天大的蠢蛋。不敢说所有，至少，绝大部分的男人都会这么认为。

　　你说，那个时候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六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她呢？

　　但黄子诺就拒绝了，抱着哭了很久很久的人一整晚。

　　你是那么美好，你不是我能拥有。从前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要说为什么，只能说自己是犯贱，看不得自己过得幸福。

　　他只是她的专属港湾，对，只是港湾。暴风雨过后，船儿终究是要离开的，一个港湾唯一要做的，就是令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抵抗所有进击与挫败以及长久的孤独。六年来，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感情；如何用最温柔的方式让她安心。他不会要求，不会等候，更不会希冀，因为她会不喜欢，她会困扰。

　　当时钟指向12点，他因为她唱的生日歌而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约会时逛商城，她因为害怕乘手扶梯而轻轻拉住他的衣角的手令他心跳；

　　情人节时一起自制的手工巧克力，她写下与他的誓言，然后微微笑；

　　寒暑假他们互相来到对方的城市，无关情欲，相拥入眠……

　　他们只是朋友，但远比朋友要来得亲密。

　　拥有她，他并非没有想过。应该说，他比任何人都想。她强烈地依赖着他，可她从不曾爱过他。

　　他不需要她的同情，也不要她因为依赖才选择。他想成为他的男人，而不是兄长。

　　凌嘉，你要我怎么办？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请不要那么难。

　　与一个女人同住了已经快到第四个月，相处还算融洽。女人长得很小，个性别扭傲娇，喜欢喝酒，偶尔有点孩子气，敏感，细腻，喜欢涂涂写写，伤春悲秋。与凌嘉一样文艺，与凌嘉一样，眼泪很多，经常写些自己看不懂的文字，但很美。

　　他觉得，他爱上的是凌嘉的灵魂而不是凌嘉本身，因为是凌嘉，他不厌其烦，但事实上，对于泪腺发达的女人，他打从心底感到厌倦。

　　同样，他不喜欢肖羽。三个月前，他都是这么觉得的。

　　直到聚餐那一晚，他鬼使神差地吻了肖羽，心底有些东西似乎在慢慢改变，然而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表面上，黄子诺是个很讨女人欢心的男人，高大，油腔滑舌地哄得周遭的女人花枝乱颤。然而，女人至上的他一直认为，每个女人都是美好的，他无法染指。

　　而肖羽，在那个吻过后，他开始发现她在他眼中变得可爱。可爱得想要欺负她，看她气急败坏地炸毛，然后他便莫名其妙地心情愉悦。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例如，会嘲笑她的身高；会有事没事骚扰她写字画画；其实自己并不饿但却死皮赖脸地赖在她房间里，直到她终于答应陪自己下楼去买夜宵；会故意使一阳指戳她敏感的腰间害她声音猛然拔高惨叫等等幼稚行径，不知为啥就是觉得很快乐。

　　而这种劣质行径也将进一步深入下去，黄子诺并没有打算阻止。自私点想，他只是遵从自己的想法去做，如果女人真心要拒绝，他会立刻停止，如果双方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是意料之中，并且是可控制范围内的事。

　　一个男人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应该毫不吝啬地表达倾慕之心。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这一点在女人至上的黄子诺身上体现得相当充分。

　　连日阴风冷雨过后，天空仍是一片阴霾。虽然温度稍有回升，但也只有十度左右。

　　傍晚六点走出公司，一股寒风迎面而来，肖羽裹紧外套，向公车站走去。平时上下班习惯结伴而行的黄子诺因为出外勤提早了一个小时下班，下班前一小时，她收到了黄子诺的简讯，下班后在家附近超市前的车站等，一起去吃酸辣粉。

　　口味偏重，这一点她与黄子诺意外地不约而同。

　　公车上一路颠簸昏昏沉沉，到站已是一小时后了。

　　渐行渐近，黄子诺高大突兀的身影出现了。他穿着黑色长外套，黑色长裤，黑色皮鞋，如果再加一顶高帽和手杖，整一个福尔摩斯造型。

　　黄子诺笑模笑样对走下车的肖羽展开双臂作拥抱状，这令肖羽莫名其妙有点悸动。

　　184cm的魁梧身材令仅及他肩膀的肖羽不得不仰视着他，宽阔的肩膀很适合各种西服以及休闲系列的配搭。

　　从未仔细看过，怎么忽然觉得这家伙其实长得小帅？

　　——你看着我皱眉头干嘛？

　　黄子诺走在肖羽旁边，自然而然地将手搭上她的肩。

　　这个动作让肖羽浑身一僵。由于太过自然，仿佛只是因为身高差的原因而做出的一个无意识的动作。这样的话，如果反应太过激烈反而会更奇怪吧？无奈放松下来，向来讨厌与不甚熟悉的人接触的肖羽尽量令自己忽略肩上那只手而装作若无其事，殊不知头顶那个人，唇边勾出一抹奸计得逞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