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舔到了的第十章 ...
-
使我变得完全不像我，又使我重新成为了我的，这份感情。
使我哭过又笑过，不知道应该感谢还是厌恨的，对你的恋情。
+++++++++++++++++++++++++
冰室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时不时轻敲桌面，歪着头默默地凝视着卡座另一边的紫原敦。紫原升上大学的那年剃了个非常彻底的寸头，说是懒得打理那么长的头发——当然也不能指望这货还懂得什么叫做勤理发，所以从那时到现在，有点凌乱翘起的紫色发尾也只是刚到耳际而已。
紫原的大学志愿最终落在了北海道札幌，理由自然是为了传说中百花缭乱的北海道限定零食。也只有像现在这样的寒暑假期间会回到东京老家，并且每次都会带回几大袋的白色恋人巧克力。但是今年带回来的伴手礼变成了六花亭，根据紫原的专业评论，这家的草莓口感在全国范围内已经是独孤求败的境界……总之收礼物的冰室知道他已经用心挑选了就是了。
“……算了，既然都来了，我还是带一份回去给她吧。”冰室望着紫原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然后就招手叫来服务生。紫原也并不看他，还是专心致志地消灭着眼前的蛋糕，只是慢吞吞地说：“室仔——从以前开始，就是好人呢。”
……怎么好像突然从奇怪的地方收到了一张好人卡？冰室汗颜：“为什么？这种评价对我来说还真是稀奇。”
“因为——室仔无论对谁，都很温柔。”
“呃……也并不全是那样。”敦会那样觉得，是因为在他周围的、又和自己有交集的，都是篮球部的伙伴吧？“要说温柔的话，应该只会对喜欢的人们温柔吧。”冰室自认自己可不是那种对谁都能温和的好人。
“唔。”紫原舔了舔手上的勺子，对着空了的蛋糕盒子流露出惋惜之色。“这么说，室仔对那个女生也是喜欢的咯——”
他讲得似乎很有道理，冰室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喜欢她么……若是单论“喜欢”，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肯定。众所周知，同居意味着将双方的缺点无限放大，距离感才可确保一段关系的安全度。他听说了太多奇葩室友的故事，也曾做了十分的心理准备，但那个和他分享同一个公寓门牌的人——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想不到她有什么不好。那家伙是个温柔的人，一直全心全意地待他，这些他都心知肚明。和她待在一起，对他来说是件自然而舒服的事情。
他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他喜欢她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冰室得出了结论。
“也许吧……上次好像惹她生气了，现在总是在躲我，所以想对她更好一点。”
“可是，以前室仔不是这么说的。”紫原似乎努力想回忆起什么，“对了！室仔以前说过——喜欢一个人，就不能对她太好的。”
“……？！”冰室大大发现自己每次见阳泉队友好像都要被刷新一下世界观。“我什么时候那样说的？！”
“唔——暑假合宿的时候吧？大猩猩说……男子高中生需要玫瑰色的夜谈话题……什么的。”冰室本来听到他对主将的称呼还想为敬爱的队长辩护一下，听到后半句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呢？”
“我想想哦。”虽然回想很麻烦，但是对紫原这种记忆力的技能点几乎点满了的人来说，倒也不难。“唔……你说，喜欢一个人的话，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她发现，不能显得很在乎，最好先让对方习惯了你的存在再突然离开，等她开始觉得难过了，就会来主动找你了。”
“……啊，这么说好像有点印象。”这种论调确实像是他会说的。“不过过了这么久了敦居然还记得啊，好厉害。”
“我还记得大猩猩之后说的话哦。”被夸奖了之后紫原明显高兴了起来，继续努力发挥起自己过人的记忆力。“他说……是他的话才不会那样，那样不过是在调情，可他不舍得让那个女孩难过。”
听了这话冰室觉得自己的膝盖隐隐作痛，其实队长大人才是深藏不露的情圣啊……他深深地叹了一声：“他说的也没错……但我并不是这种情况。”
冰室没有告诉浅仓的事情有很多。
在和歌山的斗殴事件，那些肇事者同样来自东京的学校，算是他的熟人。那群人读的是C大，大学全国联赛的时候在冰室手下吃过很多次败仗，没想到会竟然在和歌山遇到。对方出言挑衅，他一时血气上来便动了手。
烟花大会的第二天，本来是浅仓的生日，一行人本来准备晚上给她庆生，结果全被他的突发事件给搅乱了。这些冰室当然不会告诉浅仓，甚至第二天他也没能坦率地和她说声生日快乐。把对自己的怒气撒在别人身上，他总是作出这种最终让所有人都受伤的恶劣的事。即使自责，也无法坦白。
这些事情即使让她知道了……她也只会像那时在医院里一样，像安抚孩子一样说着“我不怪你”这种漂亮话，甚至不知道自己笑的多为难。
冰室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些无用的事。道歉的话早已经说过了，可是只是一句道歉的话能有什么实际作用呢？他更愿意用行动去弥补，毕竟，来日方长。
——————————————
“……今日早间8时，本年第18号台风强热带风暴‘万宜’已在爱知县附近沿海登陆，中心最大风力为10级。预计今日夜间到明日白天，东京都地区将受到台风一定影响……”
听到餐厅收音机里传出的新闻播报女声，浅仓未绪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乌云盘旋的天色，抬起手肘撞了一下坐在身旁的川岛彰：“吃完了就赶紧回去吧。”下午离开画室之后A君来接走了A子，她也拉了川岛到家附近的快餐店解决晚饭。
“哦。”川岛应了，话音刚落，窗外的雨水就毫无预兆地砸落地面，很快在城市街道上形成了一片磅礴之势。
浅仓：“……”望着不足400米外的家，出门不带伞的妹子眼睛都直了。
和她不同，川岛见状却微笑起来。他慢条斯理地吃掉了碗里剩余的饭菜，轻声道了一句“我吃饱了”，然后才开口问：“打算怎么办？隔壁就有便利店，要去买把伞么。”
“……明明只是五分钟不到的距离，为这花钱还真是不甘心啊……”
“猜你也会这么回答。”川岛点了点头，说着脱下了自己的运动外套递给妹子，“穿上吧。……不是那样，先把背包背上再穿。”
浅仓依言背上了自己的帆布背包，川岛的个子很高，她即使背着包穿他的外套也还是绰绰有余。“……不过外套这种东西，难道不是要两个人一起拉在头顶挡雨的么。”她忍不住吐槽。
川岛满意地看她穿好了，才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一卷没用完的宽幅亚麻油画布，裁下了一码左右：“要防水的话还是这个比较好吧。”
“机智！”
于是便又川岛顶着“雨篷”她提包，两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了大雨里，冰凉的雨水打在皮肤上有点刺激，却同时也有种久违的清新感。浅仓一路笑着抱着川岛的包只顾往前冲，直到最后一个红绿灯口，在人形小灯转红的瞬间，还是跑在前面的男生拉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拉到了人行道上。终于跑到了大楼的门口，彼此相视一眼，都大笑起来。
“偶尔这样一起淋雨也挺好的不是么。”缓过气之后，川岛微笑着说了一句。
浅仓听了不以为意，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种傻话还是存起来哄女朋友啦！我比较想过买得起新伞的生活……”说着便提步往里走。
“……未绪，我是认真的。”感觉到川岛彰没有跟上，浅仓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川岛的声音沉毅，在一片细碎的雨声中显得突兀而分明。
“只要你喜欢，任何时候我都愿意在雨里陪你。”反应到他说了什么之后，浅仓睁大了眼睛，想从好友的脸上找到开玩笑的痕迹，却完全宣告失败。
“和我交往吧……”“诶——这不是浅仓和川岛君么！”
在微妙的时机被打断，川岛彰皱眉回过头，浅仓也得以越过他的肩膀，看见有个人影不知什么时候穿过了密布的雨幕到了他们身旁。冰室辰也微微喘息着从头上拉下卫衣的兜帽，笑容灿烂地朝两人打招呼：“真巧啊，大家都没带伞。”
“……”浅仓见他被雨淋得狼狈，本能地想说些什么，但担心自己又多管闲事，便连他的脸也不敢看。而冰室则像毫无自觉一般，也无所谓浑身湿透，笑着和川岛寒暄起来：“好久不见了川岛君，从和歌山回来以后是第一次吧？最近还好吗？”
“……还好。”川岛彰很快便察觉出气氛怪异，他神色淡然地伸手拢了拢浅仓肩上的外套，同样语气淡然地问：“冰室君怎么会在这里？”
冰室顺着他的动作看了一眼那件男士外套，敛了本就过剩的笑意。嘴角仍是扬起，目光里却没有温度，是他最擅长的那副让人难以捉摸的、面具一样的表情。“是啊，谁知道呢。”
不不，你那诡异的说法是怎么回事？！浅仓觉得这个她必须要解释了，她硬着头皮拉了拉川岛的手臂：“那个，之前不想大家多想就没说，其实冰室君是我的室友，所以彰也别误会……”
“看来我打扰你们了。”那笑容没变，她却感到他的脸色越发地难看。浅仓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便心虚起来，她说错话了？也并没有呀……
“嗯。”川岛也不拐弯抹角。冰室维持着面具笑脸朝他点点头：“那么，失陪。”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刚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冰室走了两步就又折返，她还没完全放下的心也跟着再度悬了起来：“怎、怎么啦。”
他无视她那如临大敌的表情，直接将手里的袋子塞到她手上。“今天的草莓蛋糕，不过大概已经淋坏了吧。”说完便再没有回头地走进了公寓大楼。
他不高兴。——可是为什么？
浅仓未绪简直要怀疑冰室是不是存心的。只不过几句话而已，现在她已经根本没有余裕去思考其他任何人的事情。糟透了，为什么她已经变成了这样？这种令人讨厌的……完全被掌控的感觉。她只能苦笑着转过身，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还给原主。
“……刚才彰说的话，我真的觉得好感动啊。总觉得都像是电影的台词了，我说不定一直到老都会记得哦？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这么厉害的话。”
“其实只要彰喜欢，我也随时都愿意陪你去淋雨啊。淋到感冒发烧也没关系，因为，彰是我重要的……很重要，最好的朋友。”
“可是……虽然是这样，但是好像存在着我不愿意让他被雨淋湿的人。雨天也好，晴天也好……我，想成为那个人的伞。”
“所以……”
————————————
告别了川岛，浅仓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家公寓门口，刚转过拐角就看见浑身湿透的冰室辰也站在门前，见了她还轻松地挥了挥手：“钥匙我又忘记带了。”说着退后两步，给她腾出位置。
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狭窄的过道里光线不足，浅仓在包里找了好一会儿，怎么也找不到家门钥匙。这期间冰室靠在墙边，也静默着不说话，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她实在觉得尴尬，终于还是主动开启了对话：“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没有。”
“今天，呃，那个蛋糕店……谢谢你邀请我去，但我确实是走不开，对不……”
“哦。”他干脆打断了对话，可过了一会儿又扬起微笑：“没关系，我可以理解，川岛君是你的恋人，你优先他是应该的。”
“……不是。”说到这个话题，她难免有些压抑，可是那一小串钥匙似乎是在和她作对，无论怎么翻找就是不见踪影。“……我和彰只是好朋友。”
“……你拒绝了？”冰室闻言有些吃惊，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惊讶之余，他嗤笑了一声：“啊，那真是可惜，以后大概就没有办法做好友了吧。”
“才不会……这阵子不要见面就好了。”
“哦？”他拖长了音节，就像真的在寻求一个严谨的答案一样问她：“不见面就会变得不喜欢吗？”
他那样语带嘲讽地说话，简直就是不讲道理。浅仓不由得恼了：“不然难道要答应吗？那只会变得连朋友也做不了了吧！”
“所以，是他的错呢。毕竟没说出口就可以一直装作不知道，说出来就无法挽回了。川岛君，实在有点笨啊。”他的发梢还在滴水，本人却毫不在意，只顾作着语气残忍的点评。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她终于停下了翻找包包的手，酸涩的感觉像是从内心深处流往全身，连指尖都在发颤。“感情又不是可以控制的，认真地想要传达给对方，就算是得不到回应也好……为什么要被指责是错的？”
“怎么了？”冰室突然笑了起来，毫不避让她的目光，仿佛有意挑衅。“反应这么大，难道你也是那种笨蛋么？”
浅仓说不出话，只觉得鼻尖的温热已经快要扩散到眼眶，要控制不住了。她转过身，正想甩下一句“随你”，就听到冰室一贯冰凉的嗓音说：“从一开始，就是你的错啊。”
话音刚落，浅仓就感觉被身旁的人扳过肩膀，随即整个人被用力地推在了门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冰室就紧紧按住了她的手腕，近乎凶狠地吻了下来。
于是暴雨潮湿的气息铺天盖地覆没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舔到了的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