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天台见的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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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固的、执拗的，你推开门走进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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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药慢慢开始生效，本来就闭着双眼躺在椅子上等待手术的冰室辰也，感觉到酥麻而柔软的一种倦意漫了上来。
在梦境里，他重新回到了昨天晚上的烧烤大会。清醒与幻觉各占一半，像是抽离地看着记忆的回放，又像是一无所知地再度经历。酒已经喝了一半，众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浅仓……那家伙酒量差的可以，昨天晚上三两杯下肚，立刻就醉得晕头转向。明明已经醉得只能靠在A子身上打嗝了，却又在听到冰室输了游戏要受罚的瞬间直起身，正襟危坐的姿势，一脸的正经肃穆，A子都被她吓了一跳。
虽然开头极具气势，浅仓刚要开口，却打了个无比大声的酒嗝，本来屏息以待的众人忍不住都喷笑出来。他也跟着笑，心想这货真的是没救了，就在那时对上她一双醉眼，目光近乎幽怨：“你……嗝，为什么不打篮球了？”
被那样的眼神盯着，冰室一怔。说实话，他更加不明白浅仓为什么还在执念着篮球的事，毕竟就连他自己这个当事人，都已经避而不谈这件事很久了。
她坐得离他不远，酒醉后混乱的碎语他都能听清。
“你说啊……？为什么？”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冰室辰也真的很想这样反问她。你知道了，就能够改变现在这样的结果吗？……不能啊。避而不谈是一种逃避，却又总是隔三差五就被这个人再次提起。
醉醺醺的人们开始嫌弃浅仓的问题没有爆点，冰室看见自己笑了笑，耸耸肩说道：“那我选大冒险好了。”
可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你看起来很伤心，你为什么要伤心呢？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明明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离开篮球，冰室辰也就不是冰室辰也了吗。
缝针只是小手术，很快就完成了。
“……五天之后拆线，你把病历带回去给东京的医生看就可以了。拆线以后尽量不要触摸它，还有控制烟酒，多摄入维生素C可以促进伤口愈合减淡疤痕……”医生在冰室辰也眼皮上缝了三针，并不算多。合上了病历本，医生仍尽职地同他絮叨一些相关注意事项。
“好了好了，赶快回去休息吧。”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医生因为久坐，为了活动筋骨也随之起身，送冰室走出了诊室。“陪你来的小姑娘也等急了吧……呐？”
出乎冰室的意料，门一打开，坐在门口长椅上的浅仓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医生标准地鞠了一躬：“真的谢谢医生，您辛苦了。”
她的声音不大，抬头时藏不住满脸疲倦。医生便笑呵呵地拍了拍冰室的肩膀道：“不用，快把这小子领回家去吧。”说完还意犹未尽地开起了玩笑：“只要认真上药就不会破相的，你别嫌弃他哦。”倒还真把女生逗得露出了笑容，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两个人一前一后，不发一言地穿过走廊。到了下楼梯的时候，浅仓才发现冰室一只脚崴了，她破釜沉舟似的叹了一声，回过身伸出手：“我扶你吧……好不好？”
她问得小心翼翼，冰室轻轻“嗯”了一声，便任着浅仓过来搀住他的手臂，却也没把力气往她那一边倾斜。浅仓自然感觉到了，难免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还是找电梯吧，便在这时听见身旁那人声音低哑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浅仓听了也没有惊讶，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当做应答：“我们还是搭电梯吧。”说着便拉着他想往另一边带，一拉之下竟然没能拉动，回头一看才发现冰室低着头，大概是根本没看到她那勉强的笑。她没办法，只好站在原地等他的下文。
冰室辰也眉眼低垂，看不出眼底的情绪，语调沉实而显得十分疲惫。“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一时的气话，对不起。你……”
“没事，我没有……我怎么会怪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松开了手。冰室抬起头时，浅仓已经恢复了微笑，好像真的完全释怀了一般：“其实我也有错啦，确实是挺自以为是的……嗯，我也会好好改正的。快点回去吧，别让他们太担心。”
她当时虽然是那样说的，可是直到两个月后，冰室辰也还是觉得，她大概并没有、完全没有……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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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到了极致，就在九月来临之后落入焦灼的尾声。
浅仓包包里的手机铃声在画室里突兀地响起时，正好是在她对A子说要去洗手间之后。A子无奈地看着她已经空了的座位，又感受到画室里其他人逐渐不耐的氛围，终于还是从浅仓包里迅速翻出手机，冲到教室外，连来电者都没看就按下了接听：“喂——”
“未绪？”……冲击来得太突然，右耳这是要怀孕的节奏啊！A子在心里暗骂浅仓什么时候又勾搭到了声音这么撩人的货色，“那个……未绪她现在不在，请问您是哪位？”
“……啊，”电话那头轻笑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莫非是A子小姐吗？我是冰室。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A子反而懵了。这两人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直呼名字了？
“……A子小姐？你在听吗？”“啊啊我在，挺好的挺好的。”她连忙回过神来答话。冰室也不多客套：“那么等未绪回来了，麻烦你让她联系我吧，谢谢了。”
A子刚挂了电话就看见浅仓朝着自己走来，便立刻朝她挥手。不等浅仓发问，就把手机塞回正主的手上：“……冰室大大来电啦，未！绪！”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浅仓的表情顿时垮了。“哦……”
“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吵架了吗？这不是关系挺好的？”A子表示不解。
“都是表象……”浅仓嘟嘟囔囔地回答。她盯着通话记录上的那个名字看了三秒，最后还是切到了短信界面。
“人家电话过来的，你居然用短信回。”见她这样，A子突然灵光一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该不会……其实是你已经厌倦了冰室大大！天了噜，当初你攻略他而不得的苦逼脸还历历在目，现在居然……！”
浅仓三两下敲完了短信，检查了一遍按下发送，然后才掐了闺蜜一把：“整天胡说，你作业画完了么？还不快点进去。”没能挖出八卦的A子却不依不饶：“我哪里胡说了，是厌倦是胡说，还是苦逼攻略是胡说？”
结果浅仓半晌没说话，她这么沉默，倒把A子弄得忐忑不安起来。就在A子担心自己是不是让浅仓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的时候，后者幽幽地抛下一句答非所问的话，就转身进了画室。
“……大概是我太胆小了吧。”
不过，重新坐下来的浅仓未绪也并没有开始辛勤作业。她现在的行为，在画手的世界里被称为：摸鱼。和正事完全不相干，甚至会造成耽误的这种创作，却让人们沉醉其中不可自拔。灵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都是因为心中有着汹涌澎湃、亟需出口的爱。
纸上有一个线条寥寥的人的侧影，远处矗立着一座像是电视塔一样的建筑物。但仅仅只能看出一个人型，之后的画面无以为继。只有爱果然是不够的啊，画手浅仓捉急地挠了挠头。
这曾是一个真实出现过她眼前的画面，就在今天早上。清早她到天台上晒被子。早前冰室也洗了被子，两人份的巨厚被褥让浅仓差点抱不住。艰难地到达天台之后，却冷不防地在屋檐下发现了她以为已经早早外出了的冰室辰也。
虽然已是残夏，东京仍然高温不减。冰室只穿了背心仔裤，躲在檐下的阴影里抽烟。听到响动之后他也看见了步履维艰的女生，先是一愣，随即便掐了烟走出来，把被子全都抱了过去：“这种事，怎么不等我来做。”
“……顺便嘛。”重物没了，浅仓便手脚麻利地搭起了晾衣绳，眼睛却忍不住偷瞄向他——冰室抽烟她是知道的，有时候他会把烟盒忘在玄关的柜子上，不过亲身看见他抽烟的样子倒是第一次，刚才一瞥之下，只捕捉到一个灰色残影。
两个人协作，很快晾衣绳上就挂满了。冰室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准备继续。浅仓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盯着他看，等着他把烟盒也拿出来，不料冰室却突然抬头，把偷窥中的妹子吓了一跳。他笑了笑，朝她晃了晃打火机：“你不介意吧？”
介意什么？印象中天台上抽烟并不违法吧。“完全不……怎么了？”
他便重新低头点燃了一支，稍微走远后随意地靠在了栏杆上。天色一片蔚蓝，长长絮状的云朵飘在无法触到的远方。日光强烈，站在高处，人世间的声音都变得不甚清晰，于是给人以远离尘嚣的错觉。在浅仓的构图视角里，周围的建筑都一一消失，只剩下站在五米外的冰室辰也，他指间亮起的静谧火星，和远处凛然高耸的银灰色晴空塔。
他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烟，非常寻常的姿势，只不过他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漂亮大手。他穿灰色背心，露出来的手臂与平时清瘦的印象不同，肌肉的流线有力干脆，是可以列入人体教科书级别的漂亮。等那支烟靠近了嘴唇，她又觉得他的嘴唇也很漂亮——浅仓词穷得干脆放弃去描述了，这个男人确实一丝不苟地切中了她的审美，美而近乎魅了。
然后她那漂亮的同居对象说：“啊……我一直怕你不喜欢。”顿了顿又补充道：“学园王子的话，好像不会做这种事吧。”
“我没有不喜欢。”她脱口而出，然后才赶忙解释：“不，我是说我早就不觉得你是王子……不是，我的意思是王子殿也是有自由选择的权利……”直到冰室忍不住看着她笑了出来，浅仓才有点羞赧地说：“……总之我不在意。”
他回答：“我知道。”
——所以你耍我玩呢？！
握笔的手停在空中，半晌之后浅仓重重地叹了口气，合上了本子丢到一边，重新在作业画架前面铲起了颜料块。
但是同时，有件事她无法否认：也许比起真实世界的冰室辰也，她一直以来憧憬的，其实是落在了画纸上的那个人。那么美好，因为那只是属于她的一幅画。当她不动声色远远观望的时候，距离反而赋予了安全感。无论她到底怀抱着怎样的情感，反正那终归是和遥远的他无关的事。
可是在他变得近在咫尺之后，她却开始害怕了。几个月的日夜相处，闲来无事的玩笑打闹，她竟然真的安心地以为他们是感情不错的朋友了。却又在一夕之间被打回原形。
他说他的事，都和她没有关系。
那就都改正过来吧，“不干涉”，这个词语她都还没忘记呢。变得不像自己也没关系，总好过被讨厌。
可冰室辰也说得没错，她从来没有搞懂过他。这次浅仓下定决心要保持距离，他倒好整以暇地开始直接叫她的名字。
第一次被叫到“未绪”的时候，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没有回应，直到他又在身后喊了一次，才满脸疑惑地回过头问：“……你叫我什么？”
于是冰室便轻轻笑了起来，用悦耳的声线第三次唤道：“未绪。”
“……为什么啊！”她强装镇定，竭力无视自己快要狂乱暴走的心跳。
“为什么……你不喜欢？”
喜欢。
我喜欢你啊。又一次地……喜欢上了。
“对每天担心着被你讨厌的我说这种话，真是狡猾啊。”违心的她自然也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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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家最近正在网路上非常有人气的咖啡厅里，冰室很快地读完了屏幕上显示的只短短一行信息。他皱了皱眉，把桌上一份包装精美的蛋糕朝着桌对面推了过去：“……敦，这份也归你了。”
“诶——真的？太棒了——”坐在他对面的人眨了眨眼睛，然后双手迅速地把蛋糕拉到了自己面前，一脸幸福地拆开了包装。
“不过——能让室仔皱眉的女孩子很少见呢。”不知为何，那人的语调总是慵懒地拖沓着。“能拒绝这家草莓蛋糕的人——一定是个变态吧？”
“……”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天台见的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