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平行结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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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o would have known how bittersweet this would tas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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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是这样，在下一秒门打开之前，你永远不会猜到那里会出现些什么。
可是对已过而立之年的冰室辰也来说，能够让他吃惊的东西太少了，无论是惊喜还是惊吓。
他今年三十四岁，自己经营了一家酒吧，偶尔也下去调几杯酒。店里生意不错，现在他养着二十多个员工。在美国，人们并不怎么把是否拥有自己的房产视为一个男人经济独立的标准，但冰室还是在前年在海滩附近的山脚买下了一幢双层的建筑，他不喜奢侈，但也不会对自己生活生平有松懈。
只是，那么大的一个房子，一个人住未免也太过寂寞。于是冰室辰也的名字，作为黄金单身汉酷炫小妖精的代名词，在洛杉矶有着那么一点名气，无论是在男人还是女人的圈子里。
胸大腰细腿长的拉丁美女Melina正是冰室这个月的女友，而她结识冰室的契机，却是冰室的上任男友。三人在某个派对上相遇并互相介绍，刚对上眼Melina就知道冰室是她喜欢的类型，冰室垂眼的时候，微长的刘海下露出的侧脸令她迷恋不已。但冰室辰也总是一张万年不变的微笑poker face，起初她也没自信能撬动这墙脚，没想到他对她的投怀送抱倒是自然得很，不推不拒但也从不主动要求，Melina很快地就看出这家伙是个player，可也已经没法自如地脱身。一来二去，她很快成功地取代了之前那个介绍她和冰室认识的小娘炮，就算明知道自己也会有被取代的一天，但Melina觉得过一天是一天，也不错。
冰室一个人住，虽然他会把人带回家，但从没有谁能在他的房子里长住下来。Melina也只能不时地上门“造访”，比如今天她正好碰到冰室刚起床，准备出门……买菜，于是也就一道开车去了山脚下的市区。Melina越发地觉得她对冰室的了解十分有限，他有太多不会被她看到的一面，可就是因为没有谁能看透冰室辰也，才越是靠近就越是泥足深陷。
那天，两人推着装了一半的购物车通过一扇自动门的时候，冰室辰也却突然在门前停了下来。Melina转过头去，极其稀罕地看到“难以置信”的表情出现在冰室那张亘古不变的脸上。不确定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什么，直到只是站在原地就快看不见了的时候，他松开了购物车的把手，大步流星地朝一个方向追了出去。
“Asakura！”
那是Melina听不懂的语言，但她还是可以推猜出那发音大概是冰室的母语日语。果然，她看见冰室追上了一个东方面孔的女人。
远远看去，Melina只能看出是个褐色短发，穿墨绿色连衣裙的高挑女人，当然，“高挑”——那只是针对亚裔来说了。等到Melina自己走到两人身边时，穿着高跟凉鞋的她几乎可以俯视这个日本女子。相形之下，这个短发女子也可以用“温婉娇小”来形容了。
这日本女子注意到她走近，眨了眨眼睛，朝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问冰室辰也：“Your friend？”
于是冰室略侧过身，后退一步站到了Melina身边。不知道为什么，Melina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他极细微的一声叹息，但是紧接着他就开始向双方作介绍：
“This is Melina, my girlfriend. And Asakura, my…old roommate. We haven’t seen each other for over 10 years.”
“Oh really, unbelievable! ”Melina于是开起了玩笑，“I thought him has been alone for a thousand years. Can’t imagine Himuro Tatsuya living with others! But here you are, Asakura.”
那女子随和地跟着笑起来，然后突然想起什么，笑容里多了几分安静的恬淡。
她开口说：“Just call me Mio…and no more Asakura. ”
她举起左手，第四根手指上有誓言的证明。“I got married last month.”
“Congratulations! ”Melina下意识地这么回答。不知现在冠了谁家姓氏的未绪笑着对她说了谢谢。然后就没有人接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冰室辰也突然发现两个女人都在看着发呆的自己，他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大概是要说一些理所应当的祝贺的话，他欲盖弥彰似的笑笑，在说出口的瞬间，又觉得恍然。
“……Congratulations.”他搜肠刮肚，却找不出更多言语。
很久以前他想过如果再遇到浅仓未绪会是怎样，有很多话他在心里放着留着，总觉得除了她没人会听，没人会懂。只是那些话不会是一个个明明熟悉却又在此刻格外陌生的英文单词，组成的不知所谓的语句。
最后他上前轻轻地拥住了她的肩膀，说：“……I’m so happy for you.”
那时浅仓未绪忽然觉得记忆如同汹涌海浪一样铺天盖地将她淹没。十年前她离家千里在东京那个再次与他相遇的夜晚，这个人也是像现在这样，将她拥入怀中。像是完全没变，她的脸还是恰好可以埋在他的看起来单薄其实宽厚的肩膀下；在这个人的怀抱里，她还是可以闻到衣服上似曾相识的，混杂了烟草和酒精的气息；只要是在这个人面前，她的情绪还是一发就无法收拾，这真实而久违的触觉让她几乎落下泪来。
又像是全都已经变了。
“Thank you.”三秒之后，她抽身而退。这一次她不再看向冰室辰也，将目光集中在Melina双眼之间的高鼻梁上：“My husband was born in LA so…he wants to hold the ceremony here. Would you do me the honor of attending my wedding party this Sunday…”
Melina以为这个偶遇的女子不过也就是个偶遇，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周六的晚上，她接到冰室的电话，让她一起去参加那个婚礼。
Melina不解，但冰室只是说：“就当陪陪我吧。”她当然也就顺从了。
第二天冰室开着车来接她，她第一次看见冰室辰也把胡子完全剃干净之后的脸，太过白净清秀，衬着一身深灰色双排扣尖领西服，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简直像是哪个新晋热门的亚洲男模。她调侃说：“都快认不出你了。”
浅仓的美国丈夫从事IT业，看起来似乎走在高新科技的前沿，但骨子里却是传统的人，办的也是很传统的草坪婚礼。冰室两人抵达的时候，来宾已经很多了，但大多是各种发色的白人黑人，想来都是新郎那边的亲朋好友。冰室扫视了一圈周围，在一边的长椅旁发现了一对似乎有些拘束和尴尬的东方老夫妇。
他走过去作自我介绍，随后便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这是从秋田赶来参加婚礼的浅仓一家人。浅仓老夫妇都不会说英语，浅仓弟弟本该在他们身边相陪，但还是太年轻坐不住，一下子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浅仓妈妈很快地就对这个在场唯一的日本青年表现出极大的好感，拉着冰室开始唠叨家长里短。
“真是缘分，没想到我家未绪嫁得那么远，还能在这里遇到你这个高中同学。哎呀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对，冰室君。不过你不知道吧，我们家女儿高中毕业之后，硬是要去读美大，还跑去东京复读了一年。你说她倔不倔，她这个人就是，又傻又顽固，我这个做妈妈的都快担心坏了。”
“伯母别这么说，我觉得你家女儿是很好的女孩啊。”
“好？”浅仓妈妈听到外人的夸奖心里一甜，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冰室君彬彬有礼相貌堂堂，最重要的是他是日本人能说日语，不知道比未绪嫁的那个史密斯先生好多少倍。浅仓妈妈心里惋惜，也就带了几分故意地说：“你要是真的觉得她好，当初怎么不去追！”
“嗯……”冰室辰也一向是出了名的通杀全年龄段女性，此刻淡淡噙着笑的表情让浅仓妈妈简直觉得赏心悦目，说出来的话也是真假难辨，哄得她笑声不断。“是啊……我现在可后悔了。”
后来浅仓妈妈又和他说了浅仓在大三那年去往罗德岛学院进修的事。冰室在她离开日本之后就断了联系，就算是在他还和她住一个屋檐下的后几个月，他们之间一直很尴尬，几乎恢复到了最初两相不闻不问的状态。直到今天冰室才从她家人的口中，一点一点地拼凑出她后来的人生：浅仓未绪在罗德岛一直读到研究生毕业，留校当了讲师，在一次罗德岛学院和布朗大学联合的活动中，遇到了作为嘉宾的IT界精英史密斯先生，也就是她现在的丈夫。两人总是被戏称是艺术与科学的结合。
“史密斯先生工作的地方是在旧金山附近吧？那她在学院的工作怎么办呢？”
浅仓妈妈听了冰室的问题，撇撇嘴说：“她已经把工作给辞了，准备去那边自己开画室教课。真是……在日本就不可以做IT吗？怎么就不能让史密斯到日本来！就算是在东京，也比洛杉矶近得多了……”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管弦乐队开始奏起乐曲，四散的宾客们纷纷落座，Melina也回到他身边坐下。
一切都就位的时候，拖着长长象牙白婚纱裙摆的新娘子挽着父亲的手，出现在装饰着鲜花的拱门下。
冰室辰也参加过很多场婚礼，这天的这一场，也别无不同。神父读着明明千篇一律毫无惊喜的条文，人们却都露出满怀感动的期待神情。新人说：我愿意，新人交换戒指，新人亲吻，每个程序有条不紊地执行着，而作为观众的他们也按照惯例，在座位上欢呼鼓掌。
他不知道见证“结合”究竟有何意义。只是，如果见证一个人的生活从此尘埃落定，法律将她的伴侣绑定在了她身边，她得以安稳地度过后半生。那么……大概也是值得高兴的吧。
席间新郎新娘一一地和每个来宾交谈致意，走到冰室和Melina面前时，浅仓未绪刚想要开口，就被冰室抢了白。
他说：“你今天很漂亮。”用的是日语。
她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也用母语回答他：“这实在是……冰室大大过奖了。”
新郎和Melina都听得一头雾水，脸上现出明显的困惑。冰室辰也却全不在意，对上她的目光：
“ ……要幸福啊。”
浅仓未绪还是弯着笑眼，这次却转换回了英语。她在美国生活了将近十年，对这门曾经让她纠结万分的外语早已经十分熟练。午后灿烂的阳光让影子的形状也分外清晰，在青翠的草地上分割出深浅不一的区域。光线是金色的，映在人们的脸上，勾出散发着温暖光芒的轮廓。婚礼人群的喧声，草地清新的香味，这是他们三十多岁时，天气很好的一个下午。
就此成为了他们故事的终结。
“You too, my friend. Wish we both…happy ever after. ”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平行结局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