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来吵架吧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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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当我遇见你时，你我都已经不是少年，所以我无法相信你。这像是在史前就约定俗成的：我们谁都无法完全交出自己，所以我们放弃对方，各自走远。
我在深夜梦见你的时候，我会落泪。但我还是放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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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和亲眼看见，果然不能相比。
浅仓未绪赶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所谓的不良少年的身影。她心里稍稍安定，既然对手都已经跑路了，大概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
所以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会看到冰室辰也半张脸都是血迹的样子。
现场状况非常混乱，也不是所有人都集中在此。浅仓呆在原地，她还能听到川岛彰冷静地让A子解释状况的声音，但大脑的思考机制却像是完全地停止了。
“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时候，就是冰室君一个人和三个不良扭打在一起。好像是因为他们骚扰了绫子吧？”试图说明现况的A子还是很慌乱，结结巴巴地拼凑着词句。“本来，冰室君是占上风的，突然间有一个人，把啤酒瓶底砸碎了，一下子冲过来……冰室君明明躲开了的，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划到了眼睛……另外两个人好像是看到流血，就马上拉着那个人跑掉了。”“你还记得那三个人长什么样吗？”“我……记得！给我……本子，还有笔，我现在可以画出来！”
谈话声交缠而杂乱。处在其中，浅仓渐渐地发现自己可以解读出眼前的画面的含义了。
冰室辰也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撑着额角，垂着头一言未发，胸前的项链因此垂在空中；而那个据说和他好上了的美女绫子一改冷艳的姿态，跪在旁边用手巾按着冰室左眼的伤口上，自己却是泪流满面；初来乍到的T君则一脸焦急地凑到了A子和川岛身边询问情况。
“A子你跟我去派出所报案。”弄清楚了事情始末的川岛彰果断地下了决定。他说完，又扫视了一圈剩余的人员，皱着眉安排道：“T君你带冰室君去医院，未绪你和绫子回旅馆再马上联系A君。”
“糟糕，我不知道医院在哪。”T君尴尬地说道。“而且怎么过去？总不能等公交……”
“我带他去医院。”浅仓突然开口。她一直没说话，现在一出声，众人都略微吃了一惊。
“A子你租的电动机车就是停在那边那辆吧，钥匙给我。”转向A子的浅仓难得的一脸严肃，连说话都变得比平时简短。
“啊……好。”
接过钥匙，她又走到冰室身边。绫子见她过来，带着哭音说道：“我也和你们过去……都是因为我，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现在冰室君的眼睛根本睁不开了……”
绫子虽然和浅仓不熟，但也知道这个浅仓同学一向是个好说话的人。可就是那个老好人浅仓未绪，现在居然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甚至语带冷淡：“机车上人数超过两人就是违法，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说完，浅仓就没有再理会绫子。她蹲下身，在这个角度才看清了冰室的表情。除了眼睛上的伤，他身上脸上挂彩的地方也不少。最明显的是嘴角被打破了，已经结出了一个暗红色的痂。冰室辰也双眉紧锁，没有受伤的那只眼睛只微微开着一线。
“能走吗？”
“……嗯。”过了一会儿，浅仓才听到他应了一声。没来由地，她觉得冰室有些怪异，但具体有什么不对劲，一时之间她也说不上来。浅仓知道自己没时间磨蹭，也不做多想，立刻架起冰室的一边手臂，搀扶着他慢慢地走出了留在沙滩上的众人的视线。
A子怔愣地目送着，半晌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对着已经走远了的两人的背影大喊道：“可是未绪！今天晚上是烟花大会呀——”话没喊完的A子立刻就挨了脸色阴沉的川岛彰一记爆栗：“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烟花大会。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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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脸被头盔保护着，但短袖短裤外露出的手脚都能感受到机车高速行驶而擦过皮肤的劲风。
冰室坐在机车后座，浅仓的头发没压好，被风吹得一直往冰室的脸上甩。冰室辰也完全没有想说话的欲望，此刻也只能无奈抽回一只本来环在浅仓腰上的手，帮她顺好到处乱飞的发尾。
他这样一收手，把精神极度紧绷的浅仓吓了一大跳，立刻回过头去查看情况：“你……”
“看前面。”那只手重新虚放到了她的腹部之前，轻轻地压着她衣服的下摆。浅仓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随即觉得心脏更加像是被揪住了一样窒闷。
那个人的手上有已经干了的血迹，是深浅不一的红。
浅仓咬住了下唇，不自觉地握紧了机车手把。橡胶表面不平的纹路深深地勒进手心里，即使如此，好像除了痛觉以外没有什么能转移不安。
这动作一直持续着，在医生为冰室问诊的时候，在冰室单独在房间里检查眼球的时候。浅仓渐渐麻木，已经感觉不到指甲嵌进肉里的疼，潜意识却告诉自己不能松开手。
假日的医院里人并不多，走廊上两排长长的空座椅，不锈钢的扶手映着苍白的灯光，始终给人以精神不振的印象。冰室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一只手用药棉按着另外一边手臂上抽过血的血管处，因而不得不仰起脸，由浅仓站在一旁，拿着小袋的冰块敷在他受伤的左眼上。
一个人仰着头，一个人垂着眼，视线却不交错，更没有多余话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却像是定格在了原地，只有冰块融化的水珠滑落时，她会换一边手，然后再擦掉他脸上的水痕。
又过了一会儿，护士从房间中走出来。浅仓一听到门的响动就立刻回身看去，护士见她一脸紧张兮兮的神情，不由微笑着投去安抚的眼神，直接走到了两人的身边：“恭喜你们，视网膜并没有受损。但眼皮上的伤口需要缝针，现在医生已经准备好了。冰室先生，里面请。”冰室便站了起来，跟着护士走向了诊室。
被剩下来的浅仓未绪傻傻地站在原地，努力地理解消化着这个诊断结果。冰室已经走到了房门口，这时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
“从医院到旅馆有巴士，你可以先开车回去了。”
“……什么？”浅仓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次冰室侧过了脸，在那完好右眼中读不出情绪，不是因为过于平静，而是因为深不见底。“你可以走了。”
浅仓愣了两秒钟，冰室辰也已经漠然别过头，握住了门把想要扭下。但在下一瞬间，浅仓就已经冲到了旁边用力地拉开他，勉强压低了音量，掩盖不住的怒意却几乎扭曲了声调：“你开什么玩笑！”
他皱起眉，想收回被拉住的手，怒容满面的浅仓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你觉得缝针就是小事了吗！现在是闹别扭的时候吗！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
冰室辰也猛地一扯手臂甩开了浅仓，男女力量毕竟悬殊，浅仓一时没有站稳，甚至后退了一两步。她心头的怒火更加旺盛，正要继续斥责，冰室冷冰冰的言语却抢在她之前：
“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
“可笑。”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冰室笑了。笑的时候，扯动嘴角的暗色血痂，在浅仓看来格外刺眼。
浅仓见过冰室各种各样的笑，但她从没想过，被满是讥讽笑意的冰室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会感觉如此的……心碎。
“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你。”她听着眼前的男人说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双双脚碾踏过她的心。“你以为我是无辜的受害者？挑衅他们的是我，先动手的也是我。你告诉我，你担心我什么呢？”
下意识地，浅仓再次攥紧了手心，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深刻地，刺痛着自己。
“……为什么？”
冰室辰也听见这句话，像是真的听见了什么笑话，唇角的弧度因此愈发地扬起。
“因为我高兴，我乐意。实话说他们太胆小太没用了，我还没过瘾呢。”
“你看，你什么都不懂啊，浅仓。”
在冰室关上诊室门的瞬间，浅仓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她摸索着，背靠到一边的墙壁，缓缓地蹲下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从走廊尽头处传来的，似乎在更遥远地方升起的炸裂声音。她抬起头，看见那里有一扇窗户，距离如此遥远，海滩那头纵情盛放的大型烟火在她眼里，不过是黑夜里转瞬湮没的、连颜色都无法看清的微弱花焰。
要十分用力，用力得近乎痛苦，才能顶住喉咙里几乎要冲出来的呜咽声，汹涌而出的眼泪却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了。
上一次哭成这样是什么时候？浅仓未绪已经回想不起来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来吵架吧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