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交往噜的第十一章 ...
-
你会等我吗？
在数千万个选项里，等我仔细浏览，等我反反复复，等我逐个排除，等我仍然抱着不确定地，将你填写作我的答案。
+++++++++++++++++++++++++++++++++
很久以后浅仓回忆起初吻，仍然能记起恍如暴雨倾盆一般冰冷又令人窒息的感觉。
后背突然撞到了门板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冰室辰也的眉眼已经在眼前放大到了极限成了一片模糊的阴影。没有任何温柔的意味，他一口重重地咬住了她的下唇，浅仓吃痛，下意识地挣了一下手腕，但丝毫无济于事，于是舌尖也趁虚而入，不成章法地纠缠。
二十二年了，恋爱的经验浅仓未绪一度也没有过，自然也不曾和任何人接过吻。
虽然没有，但是当然见识过。虽然见识过，但她仍然连唇齿相接的意义都想不明白——但是恋人们是那样乐此不疲地相互亲吻，所以她猜想接吻大概是为了传递甜蜜吧，尽管她自己更理解也喜欢牵手或是拥抱，拥抱更令她感觉到温暖和支持。
她说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期待过，但真正降临的初吻确实和预想中的任何一种状况都相差太远——呼吸困难，动弹不得，无路可逃。
毫无意义，毫无意义。明明觉得可笑，她却还是感觉到温热的眼泪滑出了眼眶。没有包含着情感的吻，对她来说毫无意义。一直以来她一再退让，心甘情愿地退让。他说她不懂，她就放弃去懂了，反正这世界上能有谁真的懂得谁？可是就算她不断退让，天平也同样会失衡啊。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终究还是在此时此刻摔成了粉碎。
可是更苦涩的事情是发现自己最珍惜的这段关系，在对方那里是随时破坏掉也无所谓的东西。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是荒唐可笑的人，刚刚才大言不惭地说想要做想为他遮挡风雨的伞，现在只因为认知到自己不被需要，就脆弱到流下不争气的眼泪。
她一直以为喜欢着他的这份心情支撑着她，令她变得坚强，令她能只身漂泊在东京这个水泥森林。为什么反而在接近之后，却越来越软弱得不像自己呢。
远远不如从未重逢过。
浅仓不知道冰室辰也什么时候松开的她，新鲜空气大量地进入，缓和了身体的无力感。然后她抬起脸，尽管不想带着哭腔，但声音仍然哽咽。
“喜欢……我喜欢你。”怎会成了这样泪眼婆娑的告白，水汽氤氲的视野里连对方的表情都看不清晰。
“已经够了。没错我是笨蛋，就是你说的那种笨蛋，明知道说出来就挽回不了却还是做了……”她抹了一把眼泪，捡起地上的包往外走：“……就这样吧。”无法继续那就终止吧。
一直没有动静的冰室这时却抬起手，再一次把她压到了门上。浅仓想推开他，却还是下意识地听从了他尾音沙哑的话语，视线掠过他轻微颤抖着的喉咙线条，那是所有拥有蛊惑魔力的句子的根源。
“看着我。”他的双眼即是陷阱。明知如此，她还是和他对视了，走到这一步，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在一起吧。”
“……什么？”
冰室辰也重新低下头来吻她湿润的眼睫，尝到了眼泪特有的苦味。把女孩子给弄哭了啊，但是没关系，只要这眼泪是为他而流。
“我们，在一起吧。”
+++++++++++++++++++++++++++++++++
【被男神壁咚强吻求交往了怎么破，急，在线等】
【PO主脑子有坑？】
第二天早上浅仓睁开眼睛之后，少有地躺在床上不愿起身。昨晚她在手机里向闺蜜们报告了昨天的紧急突发特大事件之后，闺蜜们纷纷表现不明白她有毛好纠结。为了避免她再三逃避，决定遵从老天爷的脸色。此时她努力竖起耳朵去听窗外的声响，实在捕捉不到任何雨声，反而听到清早环卫工人们在马路上扫去落叶的一阵嘈杂。她又磨叽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一鼓作气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窗帘，而外面雨过天晴，台风过境后的天空一碧如洗。
晴天=直面现实。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她默默地拉上了窗帘。
翻开手机，和闺蜜ABCD子的line群组里还是昨晚一整片刷屏的“拿下”，放眼看去势如破竹。
她洗漱完毕后到客厅打开电视，果然屏幕右上角已经没了红色的预警信号，但仍有一条条暴雨灾害的新闻速报接连飘过。她无语地站在那里看着，直到听到冰室在她身后说：“嗯？……还真是严重啊。”犹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乍一听闻他的声音，浅仓还是僵了一下，心脏在胸腔里似乎顿时收紧。她纠结了两三秒，最后只憋出了一句：“……是啊。”说完她干咳了一声，找了个借口脱身：“我先去煮咖啡了。”虽然想着逃跑，但她还是偷偷瞄了一眼冰室的反应，发现那家伙完全没在意自己，只是打着哈欠应了声好，就转身去了浴室。
简直纯良无害得和昨天判若两人。
冰室一直留着在美国时候的习惯，早上起来是要喝咖啡的。家里多了一部咖啡机，冰室倒是一开始就开放了浅仓对它的使用权，浅仓自觉不好意思蹭用他的东西，于是便暗自记住了冰室喝咖啡的口味——所幸他既不加奶也不加糖，只是纯粹的美式黑咖啡，做法简单得很。后来只要是她起得比冰室早，煮咖啡的事情就是她来包办。
室内被晨光充盈，家具物什都沉浸在自然而宁静的光线里，如同过去任意一个平凡的早上。也因此，昨天的狂风疾雨像是从未到来过。浅仓靠在厨房的流理台上一边等着水烧开一边盯着电视发呆，但也就呆了那么一会儿，她很快就觉得这么傻站着不能忍，打开冰箱开始准备早餐。
……既然咖啡都已经有了两杯，她也不在意多做一份早餐。
于是冰室辰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桌上已经摆好了他的早餐，咖啡煎蛋培根面包果酱一样不少，不禁有点吃惊。浅仓心里又迅速默念了几遍“有志者事竟成有志者事竟成”。
两个人的关系里要是有一边表现出尴尬，另一边即使本不觉得也会渐渐被感染上尴尬的情绪，总要踏出第一步。她故意做出轻松的样子：“不用谢我，一会儿你洗碗。”
他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开口的时候带了怀念的语气：“早上有人给自己准备早餐这种事……上一次大概是十年前了。我很开心，当然要谢谢你啊。”
见他微笑，浅仓才真的放松了下来，接着疑惑：“诶……在家里也没人准备？”
“小时候都是到了学校餐厅才吃早餐，或者在路边的早餐店解决了。回到日本以后也是一样……”也许是加热太过，面包里夹的芝士有些溢了出来，冰室及时地切下了那一小块，随后便默默开吃。
浅仓就歪着头支着脸颊默默地看他吃，心想这人真是颜值高到吃东西也这么好看。昨天她在群里就被众人鄙视了：冰室大大才貌双全，被他壁咚强吻什么的简直不能更梦幻，完全不明白她还在迟疑什么。末了还一直追问她大大的吻技如何。
她哪里知道？又没有对照组，无法分析。
“我小的时候早餐都是吃纳豆饭配味增汤呢……当然少不了煎鱼。但是吃了那么多年一定会腻啊，到阳泉寄宿以后饭堂早餐都是西式的，那时感觉洋气极了。有点怀念呢……”
浅仓其实很少说起自己的事，冰室听了微笑：“纳豆饭和味增汤吗……听起来很有日本传统。”
“改天试试？虽然我觉得你不会喜欢……”
“你做的话，我会努力吃完的。”
浅仓听了一愣，随即暗暗鄙视自己只是随便一句客套话，也能脑补出暧昧的意思。说好迎难而上，她却又临阵缩卵。“……好啦大大你记得洗碗，我先回房了。”
见她起身，冰室瞥了她一眼，轻咳了一声停了刀叉：“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谈谈？昨天的事。”
不觉得！浅仓内心嘶吼。
她暗地里握了拳，决定一鼓作气：“昨天的事都是一时意气我已经都忘光了请你也不要在意了！”……一鼓作气地逃避了。
“我很在意。”“你在意个啥啊！”“因为你说你喜欢我。”
看她瞬间失语整张脸蓦地红透的样子，冰室反而勾起了唇角，在她想干脆逃跑的时候扣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腕清细，令他回想起了昨天的触感。
“我还不知道……原因呢？为什么是我？”
可能是我瞎了狗眼吧——虽然很想赌气地这么说，浅仓却突然计上心头。她骤然绽开了笑容，走到冰室身边，另一只手居高临下地抚上了他的脸颊。轻轻摩挲着那颗泪痣，她特意尝试了魅惑的语调低声说道：“原因？因为你很美啊，让我很想画。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你，都想把它留在我的画布上，想让世人都被你的美丽所倾倒。啊啊，不管是你如花盛放的样子，还是残破不堪的样子，都好想看啊……”……什么鬼，说完她入戏地神经病一般大笑了起来。
看她抽风，冰室不禁呆了呆。他仰视着她，早上起来她没有绑头发，一头栗色的大波浪从瘦削的肩头上倾泻下来，此时随着她的笑声轻摇着，散发着隐约的甜香。
她笑起来的时候当然是……要比她哭的时候更漂亮的。
他稍微用力地一拽掌中的手腕，还在大笑的浅仓猝不及防，呜哇了一声，整个人都扑倒在了他的身上。一边膝盖跪到了他的大腿上，她来不及觉得尴尬，挣扎着想爬起来，好不容易抓住椅子把手找到了平衡，刚直起身，又感觉到冰室的手轻扣住了自己的后脑勺。“你这是闹哪样？”浅仓未绪顺势低下脸的时候，冰室辰也仰头贴上了她的嘴唇。
他闭着眼，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简单地用自己的唇触碰了她的。期间的空隙，甚至令浅仓一瞬抓狂地领悟了什么叫做空气感，因为若即若离的柔软感觉，她反而焦躁了起来。但这一吻短暂，他很快退开，安抚一般将她脸颊边的长发撩到耳后。无视了浅仓一脸莫测的表情，冰室的声音里却透着轻快：“好啊，只要是你想看，什么样子都可以。”
“……啊，啊？哦。”她反应了一下才发现原来还在上一个话题。“不不不那个我是开玩笑的，我还没有那种恶趣味……呃，”她目光游移，又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开口：“那个……昨天说的那个，我们就做朋友不行吗……？”
冰室的反应很平静：“你不喜欢这样？”平静但却不好对付。
这是个好问题，浅仓偏过头思考了一会，支支吾吾地说：“嘛……怎么说呢……”当然不讨厌，但她总不能实话实说觉得自己hold不住吧。
冰室本是想循循善诱引她再说一次“喜欢”，却想起了许久之前她问自己“你讨厌我吗”的问题的时候，自己也是给了模棱两可的答案。现世报么，他叹了口气，其实储存在大脑里的情话有好几箩筐，未曾上心的时候，总是能出口成章顺手拈来。
“……我不想看到你在别人身边。”但心底终究有个句子等在那里。他自尊心高得很，示弱的话说的次数都能一一数清。对待感情也是同样的，等待别人靠近并投降几乎已经成了习惯。他被交往对象甩过，也有过真的因此心碎的时候，但却从来没有开口挽回过谁，过去不曾，大概未来亦不改。
浅仓未绪真不属于冰室辰也会选择作为恋人的那类异性。可是，她是特别的。
“我不想看到你在别人身边。”他又说了一次，忍不住心里自嘲，这话听起来仍然花哨，对他而言却是真的。因此，“待在我身边”更像是一个因果关系的结论。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无论是说出这句真话，还是终于将这段关系推向了新的阶段。充满着不确定，可说到底，终究是值得尝试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感触不坏。
另一边，恋爱完全初心者的妹子一听，彻底不受控制地闹了个大红脸。
“你……你……”她捂住发热的脸颊，连眼睛也结结实实地挡住，好半天才说了出来：“你这么可爱是犯规啊……”大大居然说了这种乙女game才会有的台词……
说完浅仓更加不好意思了起来，就连当面称赞冰室可爱这种事，她都觉得不能更羞耻play。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指缝间漏出两只因为紧张而瞪大的眼睛：“……你真的决定了？”
“噗……”这模样逗笑了冰室辰也。“和我交往吧。”他用自己的手指包裹在她捂住脸颊的手上，两手重叠，他的手比她大的多，显得脸只不过小小一方。冰室正想恶作剧地压下去，没想到反被浅仓突然反握住了手，脸还是通红的，咬着嘴唇的样子仿佛视死如归。
她说：“我……交往什么的我是第一次！今后请你多多关照！”
还真的是传统派。固定句式固定回答，是东方人特有的执着。他弯起唇角，缓缓地说出了那个约定俗成的答案。
“……这边才是，请多关照。”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交往噜的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