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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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CK YOU！Hydra！」
手机震动了两下，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咆哮铃声，我迷迷糊糊地伸手把它从床头柜上摸过来，按下开关让屏幕亮起来。
首先映入视线当中的是斗大的数字时间：「02:21 P.M.」
这是一个生活作息正常的人都应该保持清醒，无论你正在工作、做家务、上课或者是在街上闲逛的时间，当然，如果你和我一样才刚刚经历过几乎30个小时没有休息的高强度密集训练，那就另当别论。
没错，该死的助理训练。
鉴于我的工作必须跟着冬日先生到处跑，组织派他去杀人放火我就得跟着去端茶倒水……呃，错了，但是也差不多，总之就是我得去干些零碎活儿，比如当司机把人载到指定地点，接着在撤退地点等着带人开溜。
有的时候更复杂一点，我得跟着上，比如冬日先生带着打手ABC用重火力开路的时候，我得先准备好替换的装备到指定地点等待交接。
应该不会有人认为可以拿着火箭筒或者炸弹乱扔就可以完成九头蛇所有任务吧？
综上所述，我他妈得进行一大堆这个那个的密集训练──被冬日先生摔、被冬日先生摔还有被冬日先生摔。
每次被摔完之后，我只想说：「那酸爽，令人不敢相信！」
手机的日期下面是信息提示，收到一封短信，在这个到处都用LINE或者FB、Twitter交流的网络时代，很难想象除了垃圾广告以外还有谁会正经八百的短信联络。
不过当我看到那封短信的发件人时，所有的谜题都简单了。
「好久不见，最近有没有空出来喝杯饮料？」附带一个非常老式的落款「你诚挚的Steve」
我几乎可以想象队长一本正经的对着小屏幕，使用一指禅的方式摁出每个单字，脸上因为思考要如何把词用的现代化而露出困扰的表情，最后还是让老习惯占了上风，硬加上一段正经八百的落款。
点开行事历，今天没有安排训练（即使有我也动不了了），冬日先生的行程是检修他的机械臂还有继续和九头蛇的那些菁英特战队员训练，全世界的长官都不会放这着么高効的免费搏击教练──前提是你的学员不会被教练扭断脖子。
看起来和队长喝杯咖啡的时间还是有的。
「OK，就今天吧，一个小时以后可以吗？」
我点下发送键，没等多久另一边就传来回信，地点就约在那间星巴克。
爬下床，往身上到处都贴满酸痛贴片，我晃悠悠的到浴室检查自己的仪容，希望不要让队长觉得我看起来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一边打开镜子后头的置物箱，摸出我那不知道骨头落在哪的老爹帮我配的保健药──感谢上帝他留下来的量足够让我吃到200岁那天，希望他在天堂一切都好。
确定我看起来憔悴的就像是打山口山多日没睡的正常宅男，我这才动身前往星巴克赴约。
推开门走进店里，就看见坐在最角落的人正在朝我招手，他穿着一件复古的皮衣，头上戴着海军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遮了半张脸的墨镜。我走过去才注意到，桌上已经摆了两杯咖啡，口味和我们上次点的一模一样。
「搭配得不错，Steve，看来你适应流行适应得挺好。」
Steve镜框下的脸有些泛红，他摸了摸头上的帽子，像是想要确定它还端正地待在原地。
「其实这不是我自己配的，Agent Coulson帮了大忙，他是个好人。」
没有在这位Colson身上停留太久，Steve就刻意的岔开话题，不知不觉聊到我身上来。
「Tolya，你还好吗？」Steve的眼神透露出担忧的意味，「你看起来……累坏了。」
我拿起咖啡大口灌下去，一边斟酌着该怎么回答。
「看起来有这么糟糕吗？」
「简直糟透了，你看上去像是被人霸凌了三天三夜。」Steve把身体前倾了一些，无比诚恳地说道：「嘿，我知道，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不长，这么说可能有些越界了，但是……你确定你真的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我猜Steve大概把我当成被校园恶霸蹂躏的可怜文科学生，或者类似的套路里头，被邪恶帮派逼到强角收保护费的小市民。
嗯，其实要说他的想象不对，倒也有那么一点贴近事实，我的确是被邪恶帮派（九头蛇）欺凌的可怜小市民，但是当霸凌（陪练）的那个人换成冬日先生……
抱着男神的大腿哭喊：「冬日先生再摔我一次！」是本次暴力事件的的唯一解！
我反手揉揉一动就抽痛的背，努力对Steve做出云淡风轻的表情，试图让他确信我一点都没惹麻烦。
「没什么，只是没睡好。拜托，这年头可没有人晚上9点就上床睡觉，早晨5点起来做早操了，好吧，除了老人家以外。」
Steve在我说到老人作息那段时不自然的咳嗽一下，但还是没打算放过我，而是指了指我肩膀上露出来的酸痛贴布。
「熬夜也有肌肉酸痛的影响。」我拉了拉衣领，把贴布遮起来。
「没错，但是不至于痛到让你连走路、拿杯子、拉开椅子坐下都有问题。」Steve耸耸肩，「别这样，扣掉我被冻起来的空白日子，我被注射血清也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之前20几年我都是一个普通人，我知道熬夜之后全身酸痛是什么感觉，我还刚好这么巧，知道被人爆揍一顿之后的酸痛是什么感觉。」
那双「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弄清楚」的蓝眼睛第一次让我倍感压力。
「好吧，你赢了。」我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给自己找了一个打工，工作内容有点吃力，就这样。」
「打工？」Steve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们……我是说你的老板，没有虐待你吧？你有经济压力？」
「没有！我只是还不习惯工作内容，真的！」
我开始体会到文件里头关于美国队长如何顽固的叙述，是如何轻描淡写了。眼前这人根本已经开始把我的「打工」想成什么见不得人的黑工，还是会扣留身分证件外加虐待员工并且威胁不得报警的那种。
直觉告诉我，如果今天没有把事情圆过去，我可能就要开始面对有个立志揪出邪恶集团保护社会和平的英雄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的窘境了。
然后我将会不可避免地把英雄（缺乏有效武装）ｘ１带进敌方邪恶势力的老巢，内有：
各式危险高科技武器：一大堆。
低级打手到高级打手不等：一大堆。
记忆混乱超高级忠实打手冬日先生：一名。
我好像看见报纸的标题：美国队长卒
这实在太可怕了！
「其实那是个动物饲育员的工作，我必须帮雇主照顾小动物。」我开始努力的对Steve解释，「但是准备食物还有其他很多琐碎的工作都是体力活，所以我还不是很习惯，等我多练练就没事啦。」
「真的？是什么动物？听起来不像是狗或者猫。」Steve的脸色突然一变，「不会是狮子老虎之类的猛兽吧？」
「是浣熊。」
我想都不想就抛出答案，冬日先生作战演习时的那个烟熏妆，太适合了！
Steve看起来应该是接受了我为一个喜爱饲养野生动物的有钱人打工，负责照顾浣熊，因为不习惯大量劳动所以全身筋肉痛的说法，总算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嘿，你不会特地把我约出来，就是为了像老妈一样检查我的打工吧？」
「喔！对啊，我差点忘了。」
Steve拍了一下脑袋，甩甩头，从皮外套的口袋里拿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谢谢你之前的那份礼物。」
我接过那个小盒子，入手感觉很轻，没有什么重量。Steve做了一个打开盒子的动作，而我也照着做了。
盒子里是一块军籍牌，就是大家通称「狗牌」的东西。椭圆形，一端打孔供穿炼挂在脖子上，另一端有一个V型的小缺口，那是二战时期的款式，这种规格于1940年正式投入使用。
那是一块伤痕累累，看上去饱经风霜的狗牌，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肯定是因为咖啡因！没错，就是咖啡因！
该死的咖啡因让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起那片扁扁的牌子，冲压的字迹因为那些伤痕不太好辨认，但是我仍然一眼就看出上面的名字。
「Barnes J.B.」
我的目光完全没有办法从那块不锈钢牌子上移开，身为咆哮突击队唯一牺牲的成员，并且作为最后能找到代表Bucky Barnes的物品，这张狗牌的历史意义还有其他象征性绝对是非同一般的。
今天之前，它一直被陈列在史密森尼学会的博物馆中，锁在小小的玻璃格子里，陈列在展场的一角。我甚至还记得垫在狗牌底下那块海军蓝的绒布。
Steve的声音听起来一下子近，一下子远，简直像是一场梦一样。
「我读了你给我的资料，不太难发现你是Bucky的粉丝。我猜你一开始会接近我主要还是因为你想认识那些资料里说的『Bucky的朋友』，而不是『美国队长』是吧？」
「有那么明显吗？」
我一次次用指甲刮过那突起的字母，脑中无可自抑的想象冬日先生曾经挂着这张牌子的那些日子。
「也没有。我一开始只觉得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说起来我不太习惯粉丝这种生物，他们总是太热情，会不停的问我有关二战、纳粹、九头蛇还有很多问题，我知道他们只是好奇没有恶意，但是那让我很紧张。
你从来不会问我那些问题，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对待我就像对待一个普通的，被解冻后无法融入社会的可怜大兵，那让我感觉自在多了。说实话，很多人都告诉『慢慢来』、『放轻松』但是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他们想要『美国队长』而且是越早越好。
我不是想说我不打算帮忙什么的，我很愿意！我当初参加实验计划就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但是我想说，你几乎是唯一一个在帮助『Steve Rogers』的人。然后我看了你整理的数据，我才知道你帮我，是因为Bucky，一切都是因为Bucky。而我要承认，你是对的。我之前的状况真的很糟，如果Bucky还在的话，一定不会高兴看到我那个鬼样子。」
我抬头看向队长，他带着墨镜，我没法看见他的眼神，但是我可以看见他有些发红的鼻头。
我想了想决定不要出声，让他说，然后偷偷地按下手机的录音键。
「喔，天啊。看了那些资料我才意识到我有多想他。我不肯承认自己真的失去了Bucky。如果没有这70年，我可能会一直期待战争结束之后某一天，他就出现在我家的门口，跟我打招呼，然后我们会一起消磨时间──比如说我帮他画一张肖像画什么的，Bucky常常当我的素描模特儿。
但是，70年了。就算Bucky没有摔下那列火车，他可能也不在了。而我一点都不想去面对这些。我把自己卡在一个矛盾的情绪里，把生活过得一团糟，一直到你出现为止。
你不知道我对你有多感激，Anatoly Ivan Pavlyuchenko，你所做的一切，你为了Bucky所做的一切。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一个人，他会为了Bucky默默的做这么多事。
谢谢你，为了Bucky。谢谢你。
我相信你值得这份礼物。」
我不难想象这个对现代社会半生不熟，思想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的老冰棍是怎么东奔西跑，请求那些博物馆的人把这块狗牌让给他。
这份礼物不能更贵重。尤其是对那个人来说。
「Tolya，你一定是Bucky不放心我所以派来的天使。」
Steve的结论让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要是让他知道「天使」在给邪恶组织打工那该怎么解释。
一直到Steve越过桌面拦着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拥抱，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捏着狗牌眼泪鼻涕流了整张脸。
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有人看出我对冬日先生的爱而哭，还是因为冬日先生能有一个重视他甚至超过重视自己的人而哭，结果就是我哭得乱七八糟。
＊＊＊
冬日战士在基地金库他的小房间里给金属手臂上油保养，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抓起放在身边的手枪对着门口的方向。
「冬日先生！」
直到他确认来的是自己人，冬日战士才放下武器，继续回到保养手臂的工作中。
「冬日先生～」
怪助理Tolya今天连讲话的方式都带着奇怪的鼻音。他抬头，看到一双红肿的都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呼吸一滞险些以为见到什么怪物。
「Ta-Da！」一块小小的牌子从怪助理的手心里落下来，在他眼前呈现钟摆的方式摇荡。
那是一块很旧的军籍牌。怪助理说那是他的，上面有他的名字、生日、血型、服役号。
他告诉Tolya，他好像认得这个东西，但是大部分都忘了。
Tolya说如果哪一天他又忘记了，这块牌子会帮他想起来。
他看着Tolya把牌子戴在脖子上，小心翼翼地塞进衣服里面，拍拍胸膛：「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带着你的记忆来找你。」
这是在他纷乱的记忆里，第一次有人关心他而不是任务。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对应这样的情况，光说谢谢好像不太够，但是他也不清楚对方喜欢什么（就算知道他可能也弄不到）。
冬日战士花了一点时间才想到一件他可以做到，又可以让Tolya高兴的事──
他把Tolya拦腰抱起来，一个后仰用下腰的方式把人摔在地上，就像他前两天帮对方练习博斗技巧的时候那样。他记得那时候Tolya一直笑着说再来一次。
啊，用这个方式果然没错，Tolya笑啦！
……怎么没有回应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