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王子[安徒生]》夏也

13、第一位女巫-5

　　公主就坐在老国王旁边，她端坐着，双手叠加放在膝盖上，微微垂下眼帘，目光淡淡的扫过放置在她面前的一个木盒，开口：“我的问题很简单。这里——”她撩起眼皮看着伊恩，口气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放得是什么？”

　　大殿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伊恩的回答。有些人悄悄地在胸口划着十字，仿佛是在对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作最后的道别。

　　伊恩稳稳地站着，目光落在公主那张美丽的脸上。他面带微笑得端视了一会儿，随后才看向那个木盒。木盒的四周围被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丝毫不能窥探里面的东西。那其中，可能放着某样东西，也可能，什么也没有放。

　　所有人的视线都盯在伊恩的那种带着自信笑容的脸上。

　　“鞋子。”伊恩回答。

　　“什么？”公主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盒子里放着的是鞋子。”伊恩的声音响亮，在屏息凝神的宫殿中，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公主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无比。“这不可能。”她摇着头说，“你不可能猜对。”

　　伊恩猜对了。

　　宫殿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真是了不起的年轻人啊。”

　　“上帝保佑。”

　　伊恩是第一个能通过第一关的的人。老国王高兴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蹬着那双绣花鞋，跑到伊恩面前，激动得握住了伊恩的双手，“干得好，年轻人，干得好……”老国王的手紧紧的抓着伊恩的手，因为激动，胸口上下起伏。伊恩有些担心老国王会不会因为过于激动而晕倒。

　　不管怎么说，伊恩成功了，依靠临走前艾里那没头没尾的答案。

　　虽然样貌丑陋了些，行为怪异了些，不过到底是海里的王子呢，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呢。伊恩这样想着，露出笑眯眯的神色。明天还要继续通过第二关，老国王这样宣布着。伊恩在众人的呼唤声中，对着脸色难看的公主优雅的行了一个礼，转身打回。

　　看见伊恩毫发无损的从宫殿里走出来，原本打算默哀的城市居民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不管熟不熟悉，都跑上前热络的打招呼。连伊恩要买酒，卖家的妇人都豪爽的挥挥手，“年轻人，酒钱就免啦。为了庆祝你的好运。”

　　于是，伊恩毫不客气的拎着一大瓶的酒，一路晃荡晃荡，回到了旅馆。

　　打开门，只见窗台之下，矮小的绿色生物玩弄着自己的脚趾头，把它们掰过来拗过去。见伊恩回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放开玩得正欢的脚趾头，跳到伊恩面前，抬头一言不发的望着。

　　伊恩扬了扬手中的美酒，笑了：“因为你告知的答案，我顺利的通过了第一关。所以，今晚，就让我们好好的庆祝一番吧。”

　　于是两人又是一番饮酒作乐，很快，伊恩和艾里就因为喝醉而昏昏大睡起来。

　　“艾里王子，醒醒——”如前一天夜晚一样，艾里又被那个长着络腮胡子扇着翅膀的男人叫了起来。他们再一次跟在公主身后，进了山洞。“亲爱的，还记得我送给你的那副用红蜘蛛丝做成的手套吗？就用那个吧。”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如此说道，“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眼珠的味道了。”

　　第二天一早，艾里醒来，告诉伊恩答案是手套。毫无疑问，伊恩通过了第二关。这下子，老国王更加开心了，他的脸上出现红潮，嘴里激动得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要知道，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说不定，这个年轻人能顺利的通过三关，不被杀死。而亮闪闪公主的脸色，比前一次来的还要糟糕。

　　顺利的通过亮光，伊恩只是走在大街上，就有人过来搭讪。那些穿着露肩裙子，露出白皙的高耸的胸脯的少女们，大胆地朝他抛来飞吻。更有人，直接从窗台下抛下手帕，毫不避讳的朝伊恩抛出橄榄枝。伊恩捡起手帕，闻着上面浓郁的香味，抬头，正对上那依靠在窗边娇媚的眼神。

　　要是这还不清楚是什么含义，那也枉费伊恩白白混了那么久。他轻笑了一声，顺着美人的指引，进到闺房之中，美人热情奔放，早已经衣裳半敞，露出白皙的胸脯，只要衣服再往下滑那么一点，高耸的ru房也即将呼之欲出。伊恩走过去，把香帕放进美人手中，拉起对方的手，在手背上轻吻了一下，道：“您的手帕掉了，夫人。”

　　“是的，我的手帕掉了。”美人含笑回应道，凑上前去，故意把自己的胸脯袒露在伊恩面前。

　　伊恩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来回扫了两圈，才笑着说道：“手帕已经归还。我该离开了。”

　　没想到被拒绝，美人愣了一下，才含笑着说道：“骑士大人是看不上我。”

　　伊恩笑着摇头，又凑过去在对方的脖子侧亲了一下，声音低沉：“不，夫人很美。”

　　“那……”

　　伊恩还是笑着摇头，直起身，准备离开。

　　美人不再纠缠，笑道：“好吧，我勇敢的骑士大人，愿你好运，能通过明天最后的试炼，如愿取得公主。”

　　“一定会的，夫人。”伊恩回头，抬起对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啄了一下，在美人娇笑着目光中打回。

　　有美人搭讪，神清气爽。在回去旅馆的路上，伊恩心情愉悦的想着。。伊恩回到旅馆的房间内，发现艾里不在。想着对方可能是去哪里寻找吃的了，伊恩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呼呼大睡起来。

　　而此时的艾里，却正在公主的后花园呕吐个不停。那花园中吊着的骸骨成功的把他吓得够呛，到处弥漫的腐臭味让他的胃里翻滚不停，终于忍不住，大吐特吐起来。

　　“艾里殿下，您还好吧？”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扶起吐到虚弱的艾里，面满担忧的问道。

　　“这，这根本就是巫婆的后花园，哪里是一个公主该有的品味……”艾里白了脸。原本以为这个秘密的后花园必定如同那位亮闪闪的公主一样，毫无品味的恶俗的布满了各种亮闪闪的物件，比如各种珠宝和彩色玻璃，没想到却看着这么骇人的一幕。满花园的骸骨，和一棵挂满了尸体的树。伊恩那个愚蠢的人类，肯定是不知道这个后花园的景象，压根不知道自己将要娶一个怎样的巫婆在身边。

　　午夜的天空愈发的黑起来，与前几天相比，今天的夜色仿佛更加浓烈。不知从何时开始刮起风来。一阵接着一阵，后花园里那些挂着的尸体，随着狂风左摇右晃，最后，被狂风垂落到地上。尸体一具叠着一具，还有一些黑色的液体流出来。

　　男人见艾里头皮发麻，原本绿色的脸上也显出白色来了，于是俯下身说道：“王子殿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艾里抖着身体，让男人赶紧带他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后花园。

　　这一夜，风刮得极大。公主依旧穿着白色的长外衣，在狂风中扇动着翅膀。风将她的衣服吹得高高鼓起，金色的头发散乱着。“再大一点吧。”呼啸的狂风中夹杂着公主放肆狂乱的笑声。她仿佛十分享受这样糟糕的天气。

　　“那个可恶的男人，他又回答出我的问题了。”来到了山中大厅，公主径直走到那个黑袍人身边坐下，气鼓鼓的说道，“简直就像是有人能听到我们的对话一样。”

　　艾里和男人正站在厅中一角。听到公主这么说，黑袍人的头微微抬起，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朝着他们站立的地方瞥了一样。艾里一惊。

　　“不用担心，亲爱的。第三个问题，他绝对想不出来。”黑袍人的手指划过公主的脸，“这次，你就想着我的脸吧。”

　　因为黑袍人在脸上摩挲的动作，公主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然而，她仍旧高傲地仰着下巴，露出了然的笑容：“我明白了。”

　　这一次，公主没有等那些□□，蜘蛛，蝙蝠跳完舞就匆匆走了。她沉着脸，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公主一离开山中大殿，男人带着艾里也离开了。回到旅馆，夜还很沉。男人轻轻停在窗户外，收拢翅膀，把艾里放进房中。

　　房间里，伊恩睡得真香。

　　“艾里王子——”在艾里转身的时候，男人叫住了他。艾里回头，只见夜色朦胧之中，男人隐没在黑暗之中，只有男人的声音清晰得传来，“明天王子殿下醒来的时候，会看见一个包裹，请把这个包裹完整的交给骑士先生。”

　　尽管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艾里还是点点头，准备睡去。

　　“王子殿下——”男人再次叫住了艾里，“请千万不要打开那个包裹。还有，谢谢您……”

　　男人话音刚落，艾里就觉得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他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倒头睡去。等艾里再次迷迷糊糊转醒，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看了看床头，果然多了一个包裹。包裹圆鼓鼓的，外面用暗红色的布包裹着，红布上画着类似六芒星的图案。

　　伊恩正心情大好的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整理着衣冠。今天他要去回答公主的最后一个问题，这也是三关中的最后一关。通过之后，他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想象着那个亮闪闪的一脸高傲的公主在自己怀中撒娇的模样，伊恩就觉得心情好的简直可以跳舞了。

　　“喏，拿去。”艾里把包裹递给伊恩。不知为什么，看见伊恩满面春光的样子，艾里的心里就觉得不大爽快。不过，他想了想，猜测原因大概是昨晚被那个可怕的后花园吓到的缘故。

　　“这是什么？”

　　“今天的答案，大概——”

　　伊恩一听，便接过包裹准备解开，被艾里阻止，“不行，一定要等到公主说出第三个问题之后，你才可以打开包裹。”

　　“好吧。”艾里快要打开包裹的手停住了，他领着包裹，愉快的朝着王宫进发。

　　大殿中挤满了人，大概是老国王的特别允许，连平民都记在两侧。他们都想一睹这个骑士的风采。

　　公主面无表情的坐在王座上，她散落的头发挽起，在后脑勺固定，然后用一根金色的丝带固定，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她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穿上金光闪闪的衣服。相反。公主穿着一身黑裙，表情凝滞得仿佛要去参加葬礼。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最后一个问题。”公主毫无声调的声音响起，“现在，我在想些什么？”

　　大厅中闹哄哄的人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伊恩，悄悄为把捏把冷汗。连最会安慰人心的神父都知道，人的想法是最难以揣测的。

　　伊恩笑了，他微微低下头，递出包裹，“这就是我的答案，公主殿下。”

　　公主微微抬了抬手，她身边的侍从点点头，走到伊恩身边接过包裹，交到公主手中。红布解开，露出其中的木盒，公主把木盒的盖子掀开，探头往里面一瞧。“不——！”公主几乎惨叫得高喊了一声，脸色变得死白死白。手一翻，木盒打翻在地，众人凑过去敲，只见木盒中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那只是一个空盒子。然后，公主的表情却难看到了极点，身体像是石像一般僵硬。

　　她僵坐在王座上，看着伊恩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个可怕的怪物。过了很久，公主忽然缓过劲来，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任命道：“现在您是我的主人了，今晚我们就举行婚礼吧。”

　　话音一落，人群里就爆发出欢呼声。军队奏起音乐，教堂的钟声也敲响了。人们交相庆祝：这个勇敢的骑士，上帝的好运与他同在，他不仅避免人头落地的杯具，而且成功的娶到了公主。

　　老国王跑到伊恩面前，双手握住了伊恩的双手上下摇晃，“年轻人，祝贺你，祝贺你。”他看起来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人们纷纷跑来向伊恩道贺。

　　“晚上就要举行婚礼，好忙好忙。伊恩先生，请先去裁缝那里量尺寸，我们需要为您赶制衣服。”

　　“还要去理发师那儿修建头发。”

　　“那些都不重要，先让我们为勇敢而好运的骑士先生干上一杯。”

　　“干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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