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曾许诺》一笑先生

4、听说从小就迷恋

　　下午的时候，吴佳和吴君康、吴君宁一起去超市买菜。父亲上班了，刘阿姨约了朋友喝下午茶，保姆忙不过来，吴君宁自告奋勇要买菜，爷爷奶奶直夸她贴心懂事。
　　出门的时候，吴君宁拉上吴君康，吴君康不耐烦叫上吴佳。
　　三个人在购物广场上上下下东走西逛，已经转了两个多小时了，吴君宁还不肯走。把超市五楼上上下下走了一遍又一遍，把这里的每个地方逛了个遍，挑这选那，吴佳和吴君康被她招来呼去，给她提东西。后来，吴君康不干了，把两个女生留在超市，自己去门口等。于是倒霉的吴佳不得不当她的跟班加搬运工。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暗下来，吴佳不得不出声提醒这位陶醉在各式女包中的购物狂，吴君宁的好兴致被她打断，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拿了个最贵的包包往收银台走。
　　于是吴佳又不得不提醒这位趾高气昂的小姐菜还没有买，但是她一手推着塞满了东西的购物车一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吴君宁看中的东西，赶不上她，只得大声说：“吴君宁，菜还没买。”
　　前面快步行走的吴君宁停下来，顿了顿，转过身，懒洋洋的：“是吗？那去买菜吧。”说完继续大步流星前进。
　　接下来吴君宁做到了读书时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时间就是效率”，迅速用塑料袋装了几样瓜果蔬菜，不看价格，不看是否新鲜，那速度让吴佳瞠目结舌，像在抢东西一样，旁边卖菜的大妈用怪异的眼神看手脚灵活的吴君宁。
　　于是吴佳忍不住又出声了，吴君宁一个白眼扔过来，接着把手里的几样食品扔过来，吴君宁用力大，吴佳不得不赶紧后退去接。背撞在一个人身上，听得那个人慌乱的惊呼声，噼里啪啦，东西摔了一地。
　　吴佳心道撞到人了，一边低了头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一边连连道歉。太多了，捡不过来，有吴君宁的，有对方的。
　　她捡了几件对方的东西，堆着笑把东西递到对方面前。在看到对方的脸之后，她脸上堆着的笑一下子僵住，像画在橘皮上的笑脸被揉的皱成一团。
　　两个人对望。
　　吴佳不知道是应该像普通朋友一样随意而自然地说一句：嗨，好久不见！还是应该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不是没想过会见面，只是没想过会在这样仓促无措的情形下遇到。就如同一位名人说过，生活是一场戏剧，巧合经常上演。正在吴佳不知所措天人交战时，对方扯出一个微笑。
　　“吴佳，你回来了。”
　　“是啊”，吴佳本能地回答，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她忍不住抬起左手摸后脑勺，这是她紧张时的表现，说道，“你来买东西啊。”
　　“嗯”，对方微点头。
　　吴佳不知道说什么，曾以为再见面时她会不屑一顾而自己会默默转身，事实上却是如此平和、淡然。两个人都不再是冲动的少年，不再是爱恨分明的年龄，时间让原本的棱角打磨的趋近圆滑，不管曾经多么亲密多么怨恨，岁月冲淡了一切。
　　她比三年前瘦了、漂亮了，头发留长了，整齐地铺洒在背上。
　　“杨阳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吴君宁走过来亲切的挽住杨阳的胳膊。
　　“我回来有一个礼拜了。”
　　“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叫你出来玩，我们有半年没见面了，对不对？”
　　“对啊”
　　“什么时候聚一聚吧？”
　　“好”
　　……
　　吴君宁和杨阳在人来人往的蔬果区说了很久的话，吴君宁热情地不得了，津津有味地说着各种各样的事，包括她的一个室友交了一个外国男朋友，体育课老师是一个长得像古天乐的帅哥，食堂的菜吃出虫……好像她今天碰到了一个知道她所有生活的人，而她变成了一个妈妈桑，要把所有知道的都抖露出来。杨阳耐着性子听她说，时而附和几句，在几次不停看手表的暗示无果后，只得告诉吴君宁说天晚了她要回去了。吴君宁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放开了杨阳的手，说，不好意思啊，见到你太高兴了，聊的忘了形。
　　杨阳客气的说没关系，道别的时候轻瞥了一眼吴佳。
　　吴佳看着杨阳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曾经两个人亲密的容不下第三个女生，如今却陌生的成为别人的背景。心里涌起苦涩，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如何，早在三年半前就已经形同陌路。
　　甩甩头，吴佳把心里的难过掩去。

　　在吴佳回来后的第五天，雪停了，太阳露出一角。吴佳撩起窗帘，阳光进来，给这个久不见光的房间镀上一层金黄的色彩。向下俯视，几个老人在小区里散步，雪花还没有融尽，有的地方一团雪白，有的地方露出了黄泥巴或是草。
　　吴佳回来的这几天，大部分的时间呆在家里，准确地说是呆在卧室里。有时候被吴君宁、吴君康叫出去，充当他们无聊游戏的助手或显摆孝顺的跟班。
　　这天，吴佳正在房间用电脑看电影，付奕伟敲门进来了。他给吴佳带来了一包枣子，个大，肉饱满，说是他爸的一个河南朋友在当地买来送给他妈的。
　　吴佳看到皮薄肉厚的大红枣子，心里非常喜欢，但不好意思收。付奕伟看出了她的犹疑，笑着说这是他妈的意思，他妈还要吴佳去他家吃饭。对于这等深厚情谊，吴佳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婉拒。
　　付奕伟把枣子塞到她手里，说，我妈已经煮了你的饭菜了，说是三四年没见你了，想念的很，你看着办吧。再拒绝就不礼貌了，她点头答应。
　　吴家和付家交好，两家离得近。吴佳的父亲和付奕伟的父亲是好兄弟，吴佳的母亲和付奕伟的母亲因为各自的老公而相互认识，成为了好朋友。
　　听说吴佳还在襁褓中时，付奕伟的母亲抱着七个月大的儿子去看吴佳和她母亲，付奕伟看到吴佳后眼睛就不看其他地方了，认真地仔细地看着那个睡着了的女婴，然后咬着手指吃吃的笑个不停，颤微微的伸手去碰吴佳的脸，吴佳被弄醒了，看到付奕伟沾着口水的手哇哇大哭起来，男婴愣愣的看着大哭的女娃，不明所以地跟着哭起来。这下可把两个妈妈急坏了，抱着自家的宝宝哄。
　　两个做了妈妈的好朋友经常抱着孩子聚在一起，交流带小孩的经验，互相诉说自家宝贝的可爱与闹心。在两个妈妈既苦又甜的抱怨声中，两个小宝贝也在交流。付奕伟常常对着吴佳傻笑，吴佳起初会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哥哥，后来就爱理不理了。付奕伟会趁两个妈咪不注意时伸手去碰吴佳的脸，这个时候的吴佳就会大哭，一副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样子。吴佳一哭，他就跟着哭，两个妈妈赶紧停止交谈，哄两个哭的轰轰烈烈的宝贝。
　　吴佳学走路时，付奕伟就在一旁来来回回的跟着走。她歪歪扭扭的向他奔来时，他呵呵笑，手舞足蹈，嘴里叽里呱啦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她摔倒时，他眉头皱起来，好像摔的人是他。
　　吴佳能走路时，大人笑，他也笑，口水流出来。
　　吴佳能上下楼梯时，他走在前面牵着她的手。
　　两人一起上幼儿园，付奕伟一定要吴佳来了才走，时间久了，他妈发现了他这个德行，就把他交给吴佳她妈一起送去幼儿园。
　　在学校里，付奕伟和吴佳同桌。
　　吃饭时，吴佳会撒饭，他会把洒落在桌上的饭粒捡起来放进嘴里。吴佳吃得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付奕伟就把自己还有一半的饭推到她面前。吴佳对他呵呵笑，拿了他的饭继续吃，他继续捡吴佳撒出来的饭。
　　放学时，付奕伟会把吴佳的书包拿在手里，每次来接他们的付妈会从他手里接过两个书包。
　　两个妈妈看到两个孩子的相处，都忍不住笑。
　　吴妈摸着付奕伟的小脑袋说，把佳佳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五岁的付奕伟仰着头问，媳妇是什么？可以吃不？可以抱着睡觉不？
　　媳妇就是天天和你在一起的人，吴妈想了想说道。
　　我们天天在一起的，她早就是我媳妇了。
　　从一个五岁的孩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两个妈妈短暂的愣怔之后放声大笑。
　　这些小学之前的故事吴佳当然已经不记得，都是付妈在饭桌上当做笑话讲的。每次听到吴佳都会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付奕伟，而付奕伟早脸红了，要母亲不要再提过去小屁孩时不懂事的事。
　　而付妈把儿子的话抛诸脑后，亲切的拉着吴佳的手说，儿媳妇啊，我儿子迷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你小时候起就迷上你了，不，从你出生起就对你抱了非分之想了。
　　这时候的付奕伟会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看到吴佳笑得停不下来，又羞又恼，放下碗筷，大声道，妈，你别乱说，我没有迷她。
　　付妈四两拨千斤，看到满脸涨红异常难堪的儿子，对他挤眉弄眼，哦，欲盖弥彰，别不承认啊。
　　付奕伟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红着脸冲进自己的房间。
　　吴佳和付妈在背后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