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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各国形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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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帐重重垂落,躺在榻上的人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燕子离掀起纱帐,现出榻上的人,见她双目紧闭,面色潮红,乌发散了半床,娇小的身子裹在厚厚的锦被中,正在昏睡。
楚翼丰轻咳一声,“陛下,此人之前曾洑水到东野军营,拿着您的扳指来找援军。我们让她捎回东野令牌,看着她又游水回去了。谁知破城之后,我们在城外的护城河边又见到她,那时她浑身都湿透了,大约是冻着了,被我们救起时就已发了烧,这几天一直是这样。”
燕子离听楚翼丰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榻上的人。
复又伸手去试阿九的额头,触手火烫。
燕子离习武,掌心温热,阿九的额头却是烫得吓人,温度远超过燕子离的掌心。
燕子离伸手试了一会儿,阿九动也不动,显是意识全无。
燕子离收回手,直起身子,“朕之前确实让她拿着朕的扳指去求过援兵。此人于我朝有功,朕也正在找她,却没想到被五殿下救了,如此,殿下是又帮了朕一次。”
楚翼丰并没有惊讶燕子离竟然将他救下这女孩与之前帮着攻打周允文的功劳相提并论,只微微一笑,“陛下太客气了,东野与贵国交好,陛下昔日也曾带兵解过东野之围,如今这些不过举手之劳,翼丰只愿陛下江山永固,东野也好借着贵国的余荫,落个长久太平。”
燕子离的大圣国与东野紧邻,东野国小力微,经常受到周边国家的欺负,东野国为保太平,曾将五殿下楚翼丰送到邻国当质子,后两国反目,楚翼丰被扣险些丧命,还是时任魏王的燕子离率兵去解的围。
燕子离当日并没有见过楚翼丰,想来他既被选为质子,在东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却没想到此人竟还是如此练达的性格。
燕子离从不轻易向人许诺,刚才既主动认可楚翼丰帮过自己,言下之意便是今后要还这个人情了。
楚翼丰却没有趁机坐实燕子离这句话,反而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不求什么回报,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燕子离也不再说话,倾身将阿九连着锦被一起抱起来,转过身来冲着楚翼丰微一点头,便向外走。
及至门口时,他的步子突然停住了,目光落到墙角处那盆植物上,若有所思。
楚翼丰跟过来,“这位姑娘被发现时手里便抱着这个花盆,很宝贝的样子,我们就一起带过来了……”
燕子离侧头对身旁的侍卫说了句“带上”,便抱着阿九率先走了出去。
及至到了宫里,燕子离直接进了寝殿,命人传御医。
阿九被燕子离一路抱回来,仍是昏昏沉沉的,都不曾睁眼,待燕子离将她放到榻上时,眼皮动了动,倒是微微睁开道缝来。
她的眼睛没什么神彩,像是刚出生的娇嫩幼兽,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看了半天,似是不认识他一样。
燕子离伸手将覆住她眼睛的额发拨开,阿九眼睛眨了下,下意识的往后躲。
燕子离手一伸将她拉过来固定在身前,又去试她额头。
阿九微微蹙起眉,看那样子是认出燕子离是谁了,尤其当她发现燕子离身着明黄的衣袍,那是皇帝才有的服饰时,眉梢轻轻动了一下;便没有再躲,而是由着燕子离试了她额头的体温,自己呼出的气息热热的喷在燕子离掌心。
待燕子离收回手,阿九的目光已清明了不少,虽然仍说不出话,看样子神智是清醒了。
燕子离为她把被角掖好,淡淡道,“之前告诉你好生在景阳宫等着,你为何跑了?”
阿九渐渐回过神来,听懂了燕子离的责备,眼睛里流露出些许不平的样子。
燕子离不为所动,“如今本朝初建,千头万绪的事情,令行禁止是最重要的。都如你这般,朕也不必做别的,只天天找人便忙死了。你说这该如何罚你?”
阿九这回再也忍不住了,纵是高烧时喉咙沙哑,吐字困难,在这种大是大非的时刻,不开口也是不行了。
她动了动唇,看着燕子离,脸上现出古怪表情,“着火了……”
燕子离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要避火,景阳宫里难道没有水?你既能顺着水流游出去,游到皇城别的地方也就是了,为什么非去城外?”
“你若留在皇城里,朕派去的人便是在景阳宫找不到你,在皇城里总能找到你;你非要跑到城外去,其实心里是不信朕此役能胜,随时准备望风跑路的,是不是?”
阿九淡色的唇微张了张,这次却没有说出话来,脸上现出尴尬神色。
不过眼神里却有些不忿,目光瞄向燕子离身边的东野令牌。
燕子离嗤笑一声,“你明知周允文与朕有仇,还去投靠他;你对朕的真心,大约不会比对周允文的更多。是以你虽搬来东野救兵,也不能算是有功。朕敬的是铁骨热血的好汉,似你这般的……”
燕子离顿住了,神情间有些玩味。
阿九等不到燕子离后面的话,闻弦音知雅意,已经猜到不是什么好的评价。
阿九没精打彩的看着燕子离,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却道:姑奶奶是女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皇城里乱成一团,不逃远些难道还留在里面等死?分明是你这白眼狼做了皇帝,怕姑奶奶找你邀功,故意颠倒黑白的埋汰人,姑奶奶搬来救兵,天大的功劳,被你三言两语的就遮没啦!你现在是皇帝,自然说什么是什么,姑奶奶只要抱个有权有势的大腿,能被罩就是了,我管你是周允文还是白眼狼!
阿九沉默不语,眼睛也渐渐合上,似是被高烧烧得又没了精神,心里早把燕子离骂个通透。
燕子离唇角微翘了下,也不点破阿九的花样,侧身让御医过去为她诊治。
待到了外面,内侍来报,一品大将军尉迟恭已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燕子离听到这句,唇边的笑意一时顿住了。
他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点首招身边的内侍过来低低说了几句,这才命人传尉迟恭进来,自己则是又等了一会儿才慢慢踱过去。
等在殿中的男人见到进来的人,忙恭身施礼。
燕子离摆摆手,“自家兄弟,这套免了吧。”
尉迟恭一直在燕子离身边,跟着他南征北战,便如左膀右臂一般。
两人素来亲厚,便是燕子离的魏王府被血洗时,尉迟恭也并未臣服周允文,而是带着燕子离的旧部远离朝堂,养精蓄锐,以图燕子离东山再起。
此次联络东野又攻打下皇城的,便是他带的人马。
尉迟恭跟在燕子离身后进了大殿,两个都是习武之人,行走时步履生风带着股生猛;
燕子离却更有一种威严冷峻的气势,尉迟恭跟在他后面,明明两人身量相当,倒显得尉迟恭矮了一些。
待燕子离在龙椅上坐下,尉迟恭上前道,“陛下,周允文的余逆已除,各国使节也都领了朝贺的公文回去了,只两件事:其一东野此次帮了大忙,我们若只按寻常礼数答谢似是不妥,东野的五殿下却说不要什么答谢,只求两邦永结交好,他带了结交的国书回去就是了,陛下的意思如何?”
燕子离嗯了一声,“答应他。另外让边疆免东野商贩五年赋税。”
尉迟恭答应后,燕子离又问,“那个五殿下什么来历?”
“东野五殿下楚翼丰,乃刘贵妃所出,刘妃恃宠而骄,东野王不喜,将她打入冷宫,其子楚翼丰受牵连被冷落。恰当年东野战败于蒙国,需送质子过去求和,东野王便将他送过去了。年前您率兵打败蒙国,倒是正好把楚翼丰救了,他回到东野,又恢复了王子身份,此次东野便派他来当的使节。”
燕子离抬了下眉,回想起楚翼丰其人,有点出神。
那人谈吐得体,举止优雅,真是不像在外国当过质子,吃过苦楚的人应有的气质,倒也难得。
据闻东野王极宠大王子,有意将太子之位传给他,那大王子一直罩在父王的羽翼之下,未免懦弱了些;东野王放着非池中物的五王子,却去立无能的长子为太子,也算是有眼无珠。
尉迟恭见燕子离不语,继续道,“还有一事……我朝发生这样大的变故,各国使节把这消息带回去,必定引起不小风波,需尽快想法安抚民心。昨日西齐国的使节说,他们的国王有意将公主献上和亲,以结两邦之好……”
燕子离本正低头,他的扳指给了阿九,手上已空无一物,仍习惯性的捻着指尖。
听到这里捻动的手指停住了,“西齐的公主?朕听说西齐的女子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女,西齐的公主想必更是尤物了。”
尉迟恭点头,“据传这位西齐公主有闭月羞花之貌,西齐王爱若掌珠,各国王储求亲他都不许,此次主动提出用公主来和亲,显是极有诚意的了——陛下应了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