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日誌》siliks

17、城主日志 6-2

　　为时数十日之久的光耀日结束了，全城光芒敛下，迎来众人熟悉的、仅有五星光芒的夜晚。

　　林一一就是在这样的夜晚出发的。

　　颈上挂著红绳系住的短刃，她站在城门口，虽然仍带著恐惧，却已经准备好接受。

　　如果并不是不去接近，不去作为，就不会有人伤害她，在眼前所呈现出来的路，也只剩一条。

　　「真打算就这麽走了，并不是没有多馀的时间。」阿奎尔是唯一站在城门口送她的人，虽是这麽问她，口气中却没有任何劝解的意思。

　　「这里……并没有我需要告别的人。」看著夜色中的城市，她说道。

　　「连黑城也是？」

　　闻言，她并未马上回话，每当脑中浮现黑城的身影，胸口就产生酸疼的凝结感，难受，却又难以割舍。

　　「你不用试探我。」她强压下内心的情感，「对黑城的情感，若是城主的本能，那我不会否认，可是，除却这一点外，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话……该说是老实还是狠心呢？

　　看著眼前黑瞳空寂却坚定的少女，阿奎尔瞳中光芒一闪，突然朝後一朝手，振翅声响中，一只白鸟从空中落至他手上。

　　「既然如此，就带著它一起吧！」

　　林一一眉间微皱，娇小的白鸟，雪白可爱，神态乖巧亲人，只要是女性，看到无一不被点到内心的最柔软处，但现在她单是顾自己都不够，哪能还再多一个负担。

　　「……我不需要宠物。」

　　「这可不是宠物，不完全是。」阿奎尔笑了笑，「这是媒介，当城主远在外地时，可藉此连上城系统，进行远端操作，简单解释的话，这是一只拥有城系统大半功能的生物电脑。」

　　生物电脑？也是，眼前这个人不可能做出什麽送宠物那麽无意义的行为。

　　她伸手接过那只白鸟，迟疑一下，然後放在左肩的位置，後者也确实表现出迥异於正常生物的乖巧，一动也不动，完全没造成她行动上的不方便。

　　「另外，把这个载上耳朵。」他又递过来一个镶著精细红纹的金环，「哪一耳都没关系……当然，最好是你最习惯使用电讯的那一耳。」

　　电讯……是指电话吧！

　　虽没有钻过耳洞，她却只顿了一下，就将金环拿起打开，在右耳垂的地方，硬生生扎入，将耳环扣合。

　　很痛，但她强忍著不发出任何声音，奇异的是，受伤地方只渗出一点点血液，大半血液都被金环吞噬了，站在她左肩的白鸟，黑瞳中闪过一丝血红。

　　契约顺利完成了。

　　阿奎尔不著痕迹的点了下头，虽说黑城和林一一奇怪的关系，是他愿意留下来看其发展的原因之一，但这女孩身上确实隐藏著某种惊人力量，从她轻而易举补足城能源和顺利让噬夜鸟认主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

　　到底会成长到什麽程度呢？

　　「此鸟名为噬夜，城主大人，出门在外，请一切小心。」他微躬下身，这是第一次，他礼仪中带上些许真诚。

　　点点头，林一一转身，踏入在後方空无一人已设定好航线的小型飞艇。

　　她的目的地是雷林巫行政学校，拉古德世界唯一的学校。

　　一开始，雷林巫只是因为城和城主的学习，才在一间古城中开设出的学校，但随著时间的推进，学生需求变大，原本少量的学科也越扩越广，渐渐是什麽学科都有，不只有教学城与城主的专门学科，还有各种行政人员的专业。

　　因为这所学校开创的目的就是为了城主，所以城主申请入学是免费的。

　　但因黑城有不能曝光的问题，城主身分需要隐藏，这个优惠她倒是享受不到，最後是阿奎尔动用自己的身分，替她申请学校，学费虽昂贵，但有一座城的经济支撑，却也不算什麽。

　　当飞艇到达雷林巫，林一一看著呈现在眼前的景色，不禁怔住了。

　　那是一望无际的大城，从上往下看，下方简直是一片屋宅之海似的，密密麻麻都是小镇屋子，偶尔冒出个绿地花园，城的外围绕著农田和大片低矮丛林所组起的奇异迷宫等种种区域，各式飞艇和有翼生物在低空来来去去。

　　其用地之广，种类之多，她怎麽看都看不够。

　　飞艇在这座城中央偏东的位置落下，大得惊人的庭园中，除了大片绿色草地和巨大黑岩外，矗立了数栋巨大宅第，每一间宿舍都可以容纳百人，因为是报名一般科系，林一一并未得到城主的待遇单独一栋屋子，而是跟大家一样，住两人宿舍。

　　阿奎尔帮她选择的是类似楼中楼的两人宿舍，虽有室友，却能保持一定隐私，方便她管理城系统。

　　提著行李箱，她在相关人员的帮助下，找到宿舍。

　　其实还挺居家的，一走入是玄关口，上面放著两个独立鞋柜，她将鞋子换成室内鞋，踏进面前的小客厅。

　　一楼的空间显然比二楼大，除了客厅外，还有一间小书房，还加上卫浴设备、卧室和厨房。

　　二楼则只有卫浴设备、卧室和一个落地窗的起居室。

　　相对起方便进出且空间较大的一楼，二楼唯一胜出的就是较隐密。

　　她才踏足客厅，就听脚步声在木质地板响起，伴随著珠廉拨动的声，一名拥有健康肤色的橘发少女从卧室探出头来，同色的眼瞳打量著林一一。

　　黑发、乌瞳、白晳肌肤、秀致的五官和那内敛不张扬的气质，看来不是个会惹事的，橘发少女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

　　「我是艾琳，你就是新搬进来的室友林一一吧！」念著林一一的名字时，她发音有些别扭，似乎还不太习惯。

　　拉古德世界因每个城独立作业，像是各个小世界，所以人名稀奇古怪不甚统一，艾琳也不觉奇怪，带著十足十的热情。

　　「楼梯在那儿，我先帮你搬行李，哇呜，你还带宠物啊，不过这倒是刚好，上面有个小阳台可以供你养鸟，开学快满一个星周才来，你也算插班生了吧，等你整理完行李，我带你参观一下校区，对了，你目标是哪一科系。」

　　「执政官！」对方话速过快，林一一也只听得懂最後的问题，礼貌作答。

　　不过，对於这个热情的新室友，她倒是没产生恐人症，说也奇怪，当颈子上挂著一个利器後，她可以较镇定的面对陌生人。

　　「这可不好读，什麽都要懂一点，协调能力要求又高，不过因为跟城主科系的选课大都相同，在一起上课的机会较一般科系多，如果幸运的话，未毕业前就可以找到好工作了，不像我目标是机械工程，整天除了弄得脏兮兮找不到男人外，什麽好处都没有。」

　　找不到男人？

　　单是听懂这个词，林一一嘴角就抽了下，实在不知该怎麽去回应对方。

　　将行李搬上呈圆弧旋转的楼梯後，她稍稍打量一下二楼空间。

　　从楼梯上来经过一弧型廊道，向右弯，是有著落地窗明亮的起居室，有镜子、衣柜和一组沙发椅，外边还有个小阳台，右侧通往浴室，左侧通往卧室。

　　只要关上起居室的门，整个空间就密闭，可以保有绝对隐私。

　　艾琳伸手朝整片二楼挥了下。

　　「好啦！以後这一块就是你的区域了，我不会擅自进来，相对的，楼下除了客厅、厨房和玄关口共同区域外，其它地方我希望你也能谨守礼仪，没有我的允许勿进入。」

　　「是，我会遵守。」林一一点点头，看来这个室友虽热情大方，对隐私权却相当重视，这样很好。

　　谢绝了对方的帮忙，她拆开行李箱，将里面的衣服一一挂好，并不难，衣柜中也并非空无一物，有几套用塑胶带包好的笔挺制服。

　　上衣是白色，领口、袖口和裙子都是深蓝色，还有一件深蓝连身毛纺大衣和厚厚的毛袜，应该是冬天时穿的。

　　伸手摸了下制服，她一时有些恍惚，没想到来到异世界，又要开始念书，差别只在，这次念书却是为了存活。

　　语言的事，在城中已由阿奎尔对她恶补了好一段时间，一般的对话，她倒也勉强可以应付，但上课就有点麻烦。

　　看过雷林巫科系的简介，她知道刚开始初级生学习的内容都一样，然後慢慢的，每人会随著自己的兴趣选择课程，朝某种特定科系发展。

　　执政官是阿奎尔替她订下的目标，因为这是学习内容最接近城主的科系，只是，标准同样也是高得不像话。

　　没有天生的城主优势，从一个普通人要学习大半的城系统事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管如何，填鸭式的教育都接触过了，她还怕什麽。

　　深吸口气，林一一对自己一点头，拿出过去当模范生的劲头，燃出斗志。

　　学校生活、考试什麽的，就尽管放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