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日誌》siliks

18、城主日志 7-1

　　学校生活什麽的，果然很糟。

　　因为不是正规招生时间进来，林一一是插班生，换言之，就是硬生生挤入一个没有自己位子的团体之中。

　　在台上面对全班十数位同学的目光打量，她是捉著胸口衣内的短刃才有办法镇静做完自我介绍，然後在走到位子坐下，感觉到众人的目光仍追随著自己时，熟悉的自惭又在心中生出。

　　其实，事情倒也没有林一一想像中的那麽糟，拥有漆黑双瞳和清秀面孔的她，虽因年纪太小显得稚嫩，却很是顺眼。

　　人类总是用著外表为衡量对人的第一次观点，她容貌不错，又怯生生的不给人任何压迫感，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第一堂下课後，倒是有几名好奇想结交的人靠近，但在她紧张且害怕的表现下，好奇靠近的人渐少，但却也没有恶意排挤。

　　她并没注意到这些，因为课程一开始，她就发现自己有了大麻烦，身为插班生，自己已漏了快一星周的课，语言能力又差，上课吸收的东西自然少之又少。

　　在学校，她唯一觉得安慰的是，今後可以带著噬夜一起上课。

　　不管是生物电脑或是保镖性质的猛兽，都是这个学校大半学生不可或缺的夥伴，所以只要不会妨碍到上课秩序，就可以带著一起。

　　噬夜鸟身形小巧，性情乖巧，自是符合规定。

　　在痛苦上了快七天的课後，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虽很认真，但语言不够有力的情况下成果完全不行，自己应该在黑城先将语言练得纯熟，再来学校的。

　　就在看著周末作业，感到苦恼时，一旁乖巧站在横杆上的噬夜鸟突然一声清脆鸣叫，然後无数个萤幕在四周开启，情况跟她第一次碰触到城系统时可说是一模一样。

　　她正怔著，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听著耳熟，好一会才明白那是行政管理课程的上课内容。

　　难不成，它把所有上课内容都录下来了吗？

　　她看向一旁的雪色小鸟，然後又看向面前的萤幕，只见上面随著教授的声音不断变换著内容，而且，是中文。

　　瞬间，她又惊又喜，不只将上课内容录下，还同步翻译，有了这些，她再也不用烦恼学习的事。

　　禁不住露出笑容，她伸手轻柔碰了下白鸟的头顶。

　　「谢谢你啦！」

　　噬夜鸟黑瞳中闪过一丝血色，亲腻地啄了下她的小指，这是相处以来它第一次表现出生物式的情感，这让林一一更是惊异。

　　仔细想想，当初阿奎尔将它交给她的时候，只提到是连接黑城系统的媒介，什麽具体功能都未提及，想必，它的力量绝不可能只有录音和翻译。

　　「你可以连接黑城吗？」想了想，她试探著问了一句。

　　噬夜鸟目光移动，盯著她的右耳。

　　下意识伸手摸向右耳，手指冰冷的感觉，提醒她上边金环的存在，在她的触摸下，红色纹路闪过光芒。

　　随後，出现了声音。

　　虽实际上是一片寂静，但她就是感觉到此刻右耳所听见的，并不是属於现在身处的这个空间。

　　明明只是寂静，却异常感到熟悉，她正深思，耳中就传来一个声音。

　　「林一一。」

　　对方念出她的中文名字，远比人类这个种族具备更丰富层次的嗓音，钻入她耳中深处，引起体内的共鸣，产生难以形容的酸麻感。

　　她的沉默，显然引起了什麽误解。

　　「你到哪里去了？」

　　就连这种带著冰冷质感的声音，传入耳中，都让她身体一颤，忍住伸手把耳环扯下来的冲动，她才张开口。

　　「我在雷林巫学校，阿奎尔……议长没有告知你吗？」

　　如果这样的话，她的行为等於是把城主的位子扔掉不管，难怪他会生气了。

　　「不告而离，很抱歉。」她是真的有点歉然，「若无意外，我每一星周会回去一次，下次回去的时间大概在二十五天後，我会在那时将城能源补满。」

　　道完这番话，却良久未得到回音，就在她想著对方可能已结束通话时，耳中又传入声音。

　　「为什麽在雷林巫？」

　　「我想能够保护自己。」

　　「……是阿奎尔灌输你这样的想法。」

　　「不，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上次的攻击是意外，在城中所有人都会是安全的。」

　　这句话让她一怔，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

　　以为她是因在黑城不安全才想学会保护自己，这肯定伤了他的自尊心。

　　「我并没有怀疑你能力的意思。」她急忙解释，也不知为何，心情就像是对待易碎瓷器一样小心翼翼，「我也相信所有在城中的人一定会很安全。」

　　又一阵沉默，好一会，黑城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在你身边的是副体，想要使用它的完全功能，你需学会使城之力，详细内容可以调出来看。」

　　「嗯，我明白，那……如果没事的话，晚安。」

　　从未那麽正经八百与他对话过，总觉气氛尴尬，她早早就说出道别语，然後伸手摸向耳环，结束通话。

　　至此，也没心思学习了，她从椅上起身，往角落的床上走去，然後躺下来，让四肢软软摊著，身心一起放松。

　　奇异的是，虽有点累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斥负面的情绪。

　　只用声音互相交流，气氛似乎比面对面来得好多了，她想，大概是因为不会看到彼此，也就看不见排斥等种种肢体动作。

　　不过，想到刚刚才听到他的声音时，都差点抗拒不了的自己，说不定笔谈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嘴角牵动一下，对城主自然产生的情感，她除了苦笑外，还真想不出要怎麽面对。

　　拨给失落的时间只能一小段，深吸口气，她从床上起身。

　　「噬夜，把城之力的内容展现出来给我看吧。」

　　黑城，城系统处。

　　站在未开灯的房间，黑发男子看著面前流淌著金色细沙的城能源柱，深暗双瞳中浮现出的神情，就像是当人们看见了流星时，短暂且灿烂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