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有泪》祝平羡

2、初见

　　雨后的清新浸染着整个京城，带着雨后固有的朦胧感，穿行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青石板长街微凉，虽说渐渐入了夏季，但也觉得还是有那么几分的冷意。“鱼儿巷”这个地方，从第一日住进来便总是透着那么一丝隐隐的冷。无论天气多么热，还是有那分刺骨的寒冷。特别是现在下过雨之后，这个感觉愈发强烈。饶是那么多年，也无法摆脱。
　　每天都是做着一样的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变得麻木了，整个人像个机械一样循环地做着。洗衣、送衣，洗衣、送衣。额娘以前经常说我本不该是这样的，我原来就该是像一个大小姐一样，住在深宅里面，受人服侍，这是卑贱的活计，都不应该是我该做的。每每她那么说起，我就极不开心、极不乐意。从我记事起，额娘便是以帮人洗衣维持生计的，我不该做这些，难不成她就是应该生来做这个下贱活儿的？过后，我渐渐大了，这些话她也就不说了。说实在的，其实在“鱼儿巷”的那几年，虽然过得苦了些，但是还是很幸福的，因为有额娘。只是自己同别人唯一的不同就是——我没有阿玛。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自己的阿玛。问起额娘这事儿，她只会哭着说，因为你本就不是一个光彩的人。因为，你是私生女，是下作的。
　　额娘和我花了一整个早上帮“白苏府”洗了衣服。额娘身子愈发不好，这样日日替人洗衣服的日子她总是吃不消了，得要换换了。可是，除了洗衣服，我们又还能做什么呢？心里想着，也加快了步伐往白苏府去。

　　一般送洗好的衣裳都是送到后门之后便会有婆子丫鬟出来拿，只是这个白苏府略奇特，每每都是一个年纪同我相若的女子过来拿。起初我也以为她是府上的一个普通丫鬟而已，她的衣着打扮着实是简单得很。后来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另一个丫鬟同她一起出来拿，听见那个丫鬟唤了她一声“三小姐”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白苏府的小姐。可是，怎么看着都不像，哪里会有一个这样的小姐。额娘口中说的大户人家其实也不过如此，小姐生活也不过是这样。——像个丫鬟一样。后来认识久了，也知道了她的名字——未安。她说，未安未安，未曾安乐。
　　走到了白苏府后门，敲了两下，便有人出来开门了。我抬头一见来人，便将衣服递给了她。“洳儿，这是刚洗好的衣裳。”往她身边四处看了看。以前未安也会一起出来收衣服的，今儿怎么没看到她？“你家小姐呢？今儿怎么没看到她和你一起？”
　　“小姐病了。”她接过了衣裳，转身就往里头进去了。不似以前，好歹也让我进去喝两杯水的。她反手将后门关了，“老爷和福晋都在小姐屋子里，兰薰不好意思了，今儿你不能进去喝杯水了。”
　　既是没法子进去喝杯水，自己也不好意思在人家府外头多逗留。便快步折回“鱼儿巷”了，还有两家的衣服还没送，这些可耽误不得的。

　　未安病了，老爷和福晋都在她屋子里。不不不，等等！未安在家中一向不受宠，日常住的都是紧靠后门的一处小院儿，离家里人住的地儿远多了，没道理这突然全体集结。不过自己也没有住过深宅大院，她们心里都是些什么心思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额娘也说过，宅门深似海。
　　垂眸思索了一阵，终于是不打算继续去想这些了，想多了也是废脑子的事情。更何况这一切，我就算是想一辈子，也想不透。因为我知道，这辈子注定和豪门深院无缘。
　　“让开让开！都快点儿让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声，转过头去一看，立马愣在了原地，很快又回过神来，却也来不及闪躲了，只有本能的一句：
　　——“啊啊啊！救命啊！”
　　说着，腿趴的一下就软了，直接软塌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倒也是巧，那匹横冲直撞的马也正好停了下来，否则我的小命就登时没了！
　　“你你你！！会不会骑马啊！！而且这么窄的一条街你还能这样骑，幸好你适时勒住了缰绳，不然我死了，你赔得起吗！！”伸出手指就指着马上的人。可能是光线的问题，看不大清楚那个人的脸，但是看着穿着打扮估计又是哪户的纨绔子弟。
　　“不也是没事吗，你用得着叫那么大声？还不赶紧着让开，仔细本公......本公子真的从你身上压过去。若非是本公子骑术高超，你的小命早就没了！”他依然坐在马上，昂着头一副高傲的样子，俨然是纨绔子弟。
　　“你的阿玛和额娘没教过你要怎么和别人道歉吗？你帮我吓坏了，不赔个三五百两的休想跑！”我这辈子最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样的人，一句道歉罢了，要的了他的命吗？连要别人命都不怕的，还怕这个？
　　“你你你！随便你怎么说，我走了，你愿意继续坐着就坐着。看看你的衣服，就定是在讹人钱财的。”他说着，便要勒转马头走了。说时迟那时快，便又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垂眸一看，低低叫了一句：“四哥。”
　　我也抬眸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影子在马前。转而，就看到方才骑马的那个人下了马，同马前的那个“影子”一起走到我跟前来。那个“影子”探出手来，道：“姑娘还要不要紧？”

作者有话说

　　真心觉得这章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