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问》Z某人

36、第三十五章 黑蛇

　　白云染秋色，枯树携落晖，风拂叶落，姹紫嫣红已是情愫暗生时，而今万物多情，多悲愁，山水枯黄，天地变色，唯有一袭白衣六尘不染，枯坐在巨石上
　　“不问公子，天黑了。”
　　残阳落水，风散波光，白衣者声若丝竹“怎不唤我苏公子。”
　　黑龙皱眉，心想此人不比那位苏公子难应对，只能先卖个好“我也不过是受人差遣，不闻因果。”
　　“不闻而不是不知，呵呵”不问兀自笑着“麻烦黑堂主转告苏大当家他的恩我不问受不起。”
　　黑龙心道不好，连忙出手，却还是慢了一步。白衣借掌力跃入水流中。
　　黑龙一头扎进水中欲拽住不问衣袖，水流忽急，将白衣流走。黑龙暗叹看似羸弱病危之人，内功不知深浅，水性也这般了得。这苏家到底藏着些什么人物。眼看前头已是千丈瀑布，黑龙冒出水面喊道：“公子可念及戎大侠？”
　　水流看似一滞，却不足须臾，白衣已随水流落下千丈万丈深渊。
　　黑龙立在一块岩石上眺望，暮色浓至漆黑，滴水不再，他叹了句“这又是何必......”

　　洪流将苏不问推向悬崖，奔雷在耳畔咆哮，片刻便匿了声响，他竟起了观望的心思，在激流中向下瞰去，入眼即是积雪卷颠，似有水中在崖壁炸开。他想此刻如若水滴撞得珠玑四溅，也是幸事一件。又突觉心口绞痛，幡然挣出魔障，终归他对这荒凉红尘还有一丝不舍。
　　须臾被一汪水域所包容，仿若置身柔波中。
　　苏不问但觉，四经八脉无比胀痛，却无力呻吟，随波逐流，化作一尾白鱼。不知日月，不晓星辰，沉沉浮浮，游游荡荡，略过青山绿水、岩洞河滩。
　　呆神识清明，只觉四肢舒畅。
　　苏不问抱住一块青石，脱离水流。
　　他攀着青石上了岸，忽觉下肢一阵剧痛钻心，浑身战栗不已，双手用尽全力，竟倚仗青石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心下喜不自胜，再无往日的云淡风轻，四下无人，他恨不得仰天长啸一番。
　　却因几日未进食，空有澎湃却实难宣泄。
　　他心中生出几分贪念，用双臂支起上身，想接着手力站直。却是全身酸软，跌坐在巨石旁。
　　然喜悦之情仍未消散，哪怕是站立片刻也属奇事、
　　初闻火阳石，他便有些许意动。若能借用此神力，撑起断裂的经脉，或许能如常人步履平地、
　　机缘巧合之下得之，便是冒着性命之忧也要试上一试。于是将计就计吞下了此物。他心头一闪而过戎旻焦急的神情，忽感不忍，又念起他的伤势来。
　　他黯然伤神之际，忽觉脖颈一痛已叫人拿住要害，他本就四肢酸软，当下面色一白差点儿昏厥了过去。他咬破舌尖，眼前仍是发黑，片刻才瞧清桎梏来自谁人。
　　腥臭味扑鼻而来，一头杂发下一张糊着河泥的脸，只有眼里的苍老方有限人的气息。
　　苏不问，无力还击，对手似人似鬼，未曾生得如簧巧舌，想来前一刻喜不自胜，此刻却要命丧黄泉，不用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嗤笑。
　　却不想脖子上枯枝般的手一松，他跌落在地上。
　　鬼影俯下身子，仔细打量他：“嘿，走火入魔了？”说罢杀气一敛，盘坐在苏不问身旁。
　　“脉象这么乱，可定不是那个猫猫狗狗派的，就你这断成寸的经脉活下来实属不易了，你是怎么练就了奇功？诶？真气又不见了，不对，内力如此深厚。莫不是有什么奇遇，学了前人的武功绝学？老夫说句大实话，不出几日这股力估计要破体而出，到时候你便经脉爆裂而亡。”
　　“十余年前，我倒是见过一人走火入魔，后来那模样比鬼还可怕”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顶着张鬼脸道。
　　苏不问见他并无恶意喘着气道：“浮萍断梗，苟延残喘不如疯魔一把。”
　　“好！我看着江湖你也唯二有风骨的小辈了，只是你这经脉尽断，否则老夫定要收你为徒，把我这一身武功传给你，你再传给徒子徒孙，可惜了！”鬼影长吁短叹一番。
　　苏不问初被瞧出端倪心下慌乱，见此人行径乖张，便放下心来。“前辈谬赞了，江湖之大寻一良徒有何难？”
　　“小崽子，你说的轻巧，那些个傻愣子老夫可不要。江湖之大让老夫遇见两个可塑之才，也算是老天睁了眼，只可惜睁的是昏花老眼，戎旻叫禹淮那老不死给收为徒了，老夫不好和他抢。在这水洞里捡了个小崽子本以为后继有人，经脉又被毁了，且是短命之相。今日非得喝一大坛酒才能解气。”只见他从腰间摸出个酒囊，抹去淤泥，拨开木塞气急败坏地灌了一口。
　　苏不问倒是不恼他说自个短命之相，听他几句胡言乱语便猜出此为何人“前辈可是鬼湖三痴？”
　　鬼湖三痴放下酒囊，盯着他道：“你是何人？”
　　苏不问见其起疑心忙道：“在下不问，与戎大侠相识，故而知晓前辈一二。”
　　鬼湖三痴笑道：“那小崽子说我什么了？”
　　“戎大侠说他那柄剑乃是前辈所赠。”
　　“如此说来你与戎旻也并非只是相识，应是关系匪浅。”鬼湖三痴拿起酒囊边饮边道。
　　“关系匪浅”四字挠得苏不问双耳通红，只道：“戎兄的确值得深交。”
　　“小崽子是不错，美中不足便是没能拜我为师，否则这天下第一必是他的。”鬼湖三痴喝干了酒，抹去脸上淤泥，露出两颊酡红，打了酒嗝道：“你这小崽子怎么落得这步田地，叫人扔到我这鬼湖来了？”
　　苏不问一愣道：“我与戎兄被人追杀，不慎坠入湖中，也不知戎兄现在如何了。”
　　鬼湖三痴见他失魂落魄，便道：“那小崽子身手了得，哪能出什么大事。到底是何人追杀你们？”
　　“魔教！”
　　“魔教？”鬼湖三痴惊呼，顿时疑问重重“魔教十多年前不是已被灭了吗？”
　　苏不问双眼微阖道：“前辈也知晓十七年前之事？”
　　鬼湖三痴似乎面有怒色“不知！老夫十七年前自创了一套内功，因为贪嘴练功时出了岔子，险些走火入魔了，哪有空去灭魔。现在那些猫猫狗狗的帮派却说老夫拿了魔教的武功秘籍，真是可笑至极，定是这些名门正派把老祖宗的东西丢光了现在来抢老夫独创的武功。想得美！”
　　他忽然跳起来指着水面骂道：“你瞧我这鬼湖，叫那皇帝老儿，调水到什么沙城，弄得到处都是窟窿，没事就发大水。现在那些猫猫狗狗又来捣乱，这鬼湖不能住了！”
　　他话音未落，洞外传来人声“在这，臭老头在这。”
　　顿时兵器声夹杂着水声抢入水洞中。
　　鬼湖三痴一把拽起苏不问“快跑，那群猫猫狗狗又追来了。”
　　苏不问道：“前辈你走吧！我双腿有疾，怕是要连累你。”
　　鬼湖三痴这才注意到他双腿瘦弱怕是旧疾所致“小崽子你这事小看老夫了，咱们走水路！”
　　说话间，苏不问只觉一股蛮力钻进体内打通奇经八脉，他身体竟不由己控，随鬼湖三痴掠水而过，受其内力牵引，虽不似脚踩实地，却也如江湖人士般，在这崎岖诡秘的洞穴中移形换影好不自在！
　　苏不问来不及享受片刻已被鬼湖三痴拽入水中。幸而及时换气才免得内伤加重。他心中疑惑，是何帮派竟能令鬼湖三痴这般忌惮。
　　远处一干人等，早已弃船入水，但内力所限已被鬼苏二人抛在身后一大截。
　　鬼湖三痴却速度不减，直往水流深处游去。
　　须臾苏不问才察觉异状，他回头见，水中有两条黑色绳状身影，不多时已靠近苏不问。他不得已在水中睁大眼睛辨认。顿时惊骇不已，这西域的剧毒之蛇怎会出现在鬼湖？难怪鬼湖三痴要逃，倘若被咬上一口要想保命这一身武功便要废了去。
　　鬼湖三痴在石壁上一蹬借力游出一段将两条黑蛇甩在身后。
　　苏不问一时失察，臂膀叫岩壁蹭破了几处。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两条黑蛇依然紧追不舍，显是有人在驱蛇。但黑蛇每次靠近苏不问必要荡开，莫非是自个身上常年带着药囊？只可惜随身之物已被水流带走，否者驱蛇不在话下。他正思索对策。
　　却听鬼湖三痴一声怒喝，一掌拍向石壁“这洞口叫皇帝老儿堵着啦！”他松开苏不问转身对着游来的两头黑蛇怒骂道：“老夫今日定要考了这两条丑蛇”说罢五指成爪向黑蛇袭去。
　　“慢着”苏不问运气将鬼湖三痴拍离两蛇，顿时气血上涌吐出一口血来。蛇如避剧毒，倒游一尺，支起头吐着杏子盯着二人不放。
　　“小崽子，你这血有毒啊？连蛇都怕？”鬼湖三痴高兴道。
　　“当了多年药罐子，蛇虫不喜罢了。”苏不问缓了一会道：“我来罢！”
　　他撕下衣摆，占了点血，向两只蛇游去，蛇见他靠近，转身便逃，却被不问逼入石缝中，只见他两只手指飞快捏住黑蛇七寸，用沾了血的布条将两条黑蛇捆住。从怀中取出银针，划开黑蛇，取出蛇胆。“前辈此蛇虽毒但蛇胆却是一大补品，不知......”
　　鬼湖三痴打断他道：“还是你补补，老夫好着呢！”
　　苏不问也不客气直接咽了下去。
　　鬼湖三痴盯着两条仍在扭动的黑蛇道：“不知这蛇肉味道如何？”
　　苏不问笑答：“最鲜美不过蛇羹。”
　　“甚好，甚好，咱们这就找家小店，要个小酒吃蛇羹去。”话音方落水浪呼啸而至，二人毫无防备，叫洪水冲向未知。
　　苏不问抓蛇已耗尽身心，此刻只能听天由命。
　　鬼湖三痴只来得抓紧两条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