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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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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光点亮破晓,不多时将残留乌云蚕食而尽。
不问将整个身子窝进戎旻怀抱,清晨秋风凉爽如斯,而今袭来却是无福消受,好比千千万万蚁虫在啃食。眉头一滴汗被疾风带走,不问拽着马鞍,生怕自己忍不住咬住手臂来转移疼痛。他侧耳却听背后的心跳,却是迷失在风里。
□□已是换了三匹马,风中唯有马儿的嘶鸣彰显御马者的心急如焚。戎旻忽的勒马,抱起不问飞身跳下马背,足尖未落地,马儿轰然倒地。
戎旻给不问裹好外袍,回头看了一眼马儿,提气疾行。
不问迷糊间睁眼,见烈日当空,冒着胡渣子的下颚,飘下一滴咸湿的汗水。他舔了舔唇瓣道:“我渴了。”
戎旻才停下步伐,不问伸手抚去他脸颊上豆大的汗珠,不多时又冒出一片汗珠。
戎旻倒是一口气未喘,自腰上去下水囊,掰开塞子喂进不问口中。
不问直愣愣地望着戎旻,或许因着疼痛,显得羸弱许多。
这半日,估摸是没遇上城镇,戎旻便这般抱着他用轻功行了半日。他心头一颤,扬起头,贴上戎旻的唇,将口中的水渡了过去。
这些日子,他这般固执,这般义无反顾,孤注一掷,哪怕是为了温暖,为了些许温存。总好过在黑暗中独自忍受痛苦。
戎旻一怔,小心翼翼地回舔了几下。唇齿相依,气息交织“再有一会便能见到小镇,我们再买匹马......”
不问咬了他一口道:“我饿了,我们歇会再走可好。”
戎旻见其唇色又淡了些,点了点头,足尖一点跃出一仗多,不多时消失在一片秋色里。
二人坐在客栈里用饭,桌上除却清淡的饭菜,还有几包干粮。
两人走的匆忙,只给小灯留书一封交代原委,连轮椅都未能带走。戎旻只手揽着不问,不时给他布菜,全然无视周遭目光。
米饭混着谷壳,戎旻狼吞虎咽着也不知其味。他眉头紧锁即便是服了化功散不问也......撑不过几天,七天内赶到赤雪峰或许还能请师父救不问一命。
不问握住戎旻的手道:“那是什么?”
戎旻顺着不问目光,见是桌角的水囊。“是刚打的酒。”
不问道:“给我来一杯。”
戎旻转头看着他道:“你如今不能饮酒。”
不问望向戎旻眼里似有柔光,又带了些许期许“就一杯无妨。”
戎旻一顿道:“你是不是疼地厉害?”
不问一愣,不曾想他忍的辛苦也瞒不过戎旻的缜密心思,低首道:“戎大侠若是这般吝啬,连杯酒也不肯......”
他话音未落,一杯酒被推至眼前。不问嘴角多了抹笑意却道:“这只有八分。”
戎旻道:“确实太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待他放下杯子,里头黄汤只余下三分了。
不问睨了他一眼,赶忙将酒喝下。
戎旻见其饭菜已吃下大半,心中宽慰不少“我买了两匹马儿,待会裹厚些,荒郊野外寒气重......”
不问抬首已是微醺,戎旻伸手抚摸他的眼角,只恐那一汪清泉溢出,清泉却磨蹭着埋进他掌心“是不是喝的急了,这点酒便醉了。”
不问倚在他怀里道:“我乏得很,歇一宿再走可好?”
戎旻叹了口气,拽紧他腰身,将人带离酒桌。怀中人往日淡漠散去,多亏了两颊嫣红,方有了年少的朝气。这般撒着娇,戎旻心头热乎,不多时酒也上了头。便要了间上房歇息。
“明日一早便出发,不许再耽搁,你若难受得紧......也得忍着”戎旻早已看穿不问的佯装,醉酒是假,疲态却是难掩。
不问倚在床榻边见他愁眉苦脸,伸手去抚他眉间褶皱“你莫要担心......”
戎旻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将不问一双脚放进木盆中。水温似乎有些灼烫,热气蒸腾,不问却丝毫不觉,这双脚早已形同虚设。此刻,心中微澜,只因那双在脚趾、足底游走的手。
不问双眸微湿“你若多‘服侍’几次,我往后便都缠着你,绝不放手......”
戎旻轻揉着不问的脚踝到了声“好”只当是他的打趣,却是没能听出不问话中的冷意与执念。
不问俯身抱住戎旻,仿若不觉他一时僵硬道:“天寒了,你给我暖暖床榻可好?”
戎旻道:“好。”
不问道:“你只会道好。”
戎旻听他语调平平,瞧不见神情,参不透这一句埋怨,听而不闻。
两人同榻而眠,却隔着两拳宽。
不问睁眼望着漆黑,直到双眼酸涩,他才发出一声轻喘,继而是断断续续压抑的呻/吟。
旁里一双厚实的手将他揽进怀里,他便刻意放肆了声音。身侧那人将他抱的愈发紧。还不待他扬起嘴角,疼痛却如实袭来。
想来身侧那人半日所为虽处处呵护却近而不亲,思及他心另有所属,对待那人是否也能这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他心头酸楚便无处遁形“你怕......什么?”
戎旻一顿有些不解,不问遽然拽住他衣襟。
戎旻只觉温热气息扑面而来,黑暗中,一剪秋水望进心头。“你怕什么......”
“不是”戎旻无言以对只能喃喃道:“只是......只是不合礼数......”
不问忽然拔高声音“那要如何......才合乎礼数?”
“你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八抬大轿才合乎礼数?”咬牙切齿近乎哽咽。“还是待我死后......”还不待他再度咄咄逼人,口舌已被封住,不多时叹息声此起彼伏不知是呼痛还是享受。
“你不会死......”犹如耳语,却是肺腑承诺。
清晨鸟啼,芙蓉帐浮动,不问却是悔恨不已。从长计议、潜移默化、费尽心思还是抵不过心中一点妒意,神志不清之下伤人的话便脱口而出。
身侧那人转醒,不问佯装未醒。
须臾只觉一只手探入被窝,方知那人在试他双腿温度,顿时湿了眼。
戎旻抬眸便见,一双湿润的眸子,心头一乱便想□□一番,堪堪忍住,又忆起不问昨日的质问,最终在不问眼角落下一吻。
不问却是欣喜若狂,任由戎旻整理衣物。不待他思索如何应对昨日失态,却有不请自来者,打破这一室柔情。
“小两口这般亲亲我我,却忘了谢我这媒人一番,不知那晚滋味......”
“如何”二字霎时被咽回肚里,只见墙角一隅,一玉面小生扯了扯袖子将他那大红的华服从墙上摘下。那捏着手中数枚银针道:“戎大侠你这准头可差了些”。说罢撩起广袖。只见他右手手腕一枚铜钱大小的伤口,翻转过来又是一枚。竟是被利器扎了个对穿所造成,分明是上回被不问暗器所伤。
不问瞥了他一点道:“的确差了些准头,没能在你心窝扎个洞......”
“你果然与他一般心狠手辣”那人带着一抹邪笑。
不问敛起眼神,生怕去探究戎旻的神情。
戎旻恍若未闻,只是道:“不知我二人与魔教有何嫌隙?教主得以如此大动干戈?”
沃朗笑道:“戎大侠内力果然深厚”这屋外藏着魔教几十余人“沃某向来惜才,尤为敬仰戎大侠的为人。此次前来乃是听闻不问公子身中奇毒,特来献上解药......”
戎旻眼神渐冷,这屋外个个武功不弱,且成围剿之势。
沃朗见其不言便继续道:“此毒若是不解,不问公子怕是活不过三日,而今已过了一日多......若是与我回追魂教,还能救回一命”
戎旻道:“解药何在?”
沃朗道:“实不相瞒,不问公子所食之物乃是火阳石,此物只需稍许便教人功力大增,然而这么一大颗却是难以驾驭,若是不加以疏导,便会经脉爆裂而亡。我教在此处恰有个分舵,只需我与几位长老为不问公子导出内力即可......”
“然后吸干他内力,每日取血将他当作药引子?”戎旻眼中杀气突现。
“我可不敢”沃朗倒是不恼“只不过......戎大侠不想功力更近一层,天下无敌么?你若不是怀着别样心思,留着这么身世扑朔迷离的人在身旁所为何事?我倒是不知戎大侠竟是个朝三暮四的人......”
他话音未落,几枚银针迎面而来,他挥袖一挡,折扇开。而宽剑直取他面门,折扇拢,撤步闪身,扇打剑身,一跃而起,借力在空中便是一个翻转,只见他身形诡异,回头“噌”一声折扇开飞向戎旻双目。
戎旻只手揽着不问,只手提宽剑,躲避不及,立即侧身,献出右肩,想要生生吃下这一招。
却有人不忍,只手却挡那柄折扇。
沃朗一惊,旋身收回折扇,却是慢了一步,只见不问左掌绽开一道深口子,血如泉涌,染红白衣,洇深黑衣。
“情深至此,真叫沃某佩服”沃朗煽着折扇道“只是可惜这些血唉如此暴遣天物......”
戎旻面色一寒,撕衣,止血,将人抡上背,一气呵成。
不问知他恼了,便附耳呼了声痛,戎旻神色微霁“不许自作主张!”
沃朗见他腾出双手来,顿时正色以待,若是单打独斗他绝无胜算,但今日戎旻多了个累赘,再者魔教几十名好手在此他便不信抢不回火阳石。
“戎大侠,若是你将不问公子交与我,各取所需,岂不是皆大欢喜,我必双手奉上秘籍。到时你得个天下第一,我......”
“而你得这天下”戎旻嗤笑道:“戎某不才,这天下第一当不得。”
沃朗道:“如此,请赐教......”言罢背手而立。却有蒙面人自四处破窗、破门、破墙而入,几人均持短刀。猫身虎步逆行,将戎、问二人兜进阵中。
戎旻一时不知此乃何阵仗,但见四方被堵,唯有冲天或是破地,方能逃离。
他一个砍剑袭向西南角,铿锵声但见断刀落地,不见他突围,继而反身一记横扫千军,顿时东、北倒下数人人。即可有蒙面人填上空处。
须臾,阵心逆行,次圈顺行,再有一圈逆行,层层叠叠,生生不息。好在屋内并不宽敞,也只是围了三层。
但也足以让戎旻头痛不已,蒙面人司机攻他下盘,虽是一招未中,却是黑衣破败,乃是刀气所至。若是在野外空地,这阵形实难逃离。
只见他提剑直攻西南角,一招气吞山河未收,龙蛇游又落,颠起数名蒙面人,但见戎旻左掌一挥,将数人送上屋顶。
顿时瓦砾飞散,阳光倾泻,一张天网至天而落。待尘埃落定,万物邹静,天网里却兜着几名重伤蒙面人。
戎旻已背着不问夺窗而出。
沃朗岂能袖手旁观,疾步追上,便是一掌,戎旻已闻掌风至,旋身对上这一掌。借势荡了出去。
沃朗此刻方面色突变“玄三守石拱桥!”
戎旻这一荡落在客栈旁石拱桥上,却是踉跄了两步方站稳,心口气血翻滚。
“戎旻”不问惊呼!
戎旻无暇安抚他,提剑格挡。石拱桥下,又冒出十余名“水鬼”。近身者手套铁鹰爪,隐匿水中着手持飞鹰爪。这便是追魂教玄三堂。此兵刃成鹰爪状,若是挨上一下,轻则落下三道口子,重则被腕去一块皮肉。
星火四溅,戎旻见来人兵刃,心下一寒,这一招半式若是伤着不问如何是好?
他一剑难敌数爪,又分心护着不问,身上一着了数下。
不问见石板上斑驳血迹渐增,那人一身黑衣一、已无一处完好,血珠随风飘落。心中愤恨绞痛,下手愈发狠辣,一枚银针取一对招子,不多时银针殆尽。
沃朗悠然落在石栏上,抖开折扇“不问公子生地这般貌美,若是腕去一处肉,可别怪我辣手摧花......”
不问朝他掷来一物,欲堵住他的口无遮拦,这般小招式哪能伤得着沃朗,他伸手一荡,掂掂手中荷包道:“这可是定情......”霎时荷包炸开,却是一包不知名药粉,扑打在沃朗脸上,顿时奇痒难耐。
沃朗眸子微露恼色,神情叫白色药粉糊住瞧得不真切。但见他欺身袭来。
戎旻挥剑劈去。沃朗在空中一个侧身,直攻他腹部。
戎旻弓身躲过,却听背后一声闷哼,乃是不问让铁鹰爪挠着了。
沃朗脚踏石栏,再度袭来。
戎旻大喝一声“接着”忽将不问抛向湖中,不问只来得及道一声“不!”
沃朗不假思索旋即飞身前去夺,却叫一双鸳鸯钺挡了去路,只见红白光兜了个圈,又回到那人手里,他肩上扛着不问,与戎旻一点头,立即踏浪而去。
沃朗怒笑“黑龙尔敢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