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问》Z某人

37、第三十六章 孙府

　　第三十六章
　　黑云翻墨，只需一晌天地变色，大雨倾盆而下。
　　鬼湖上唯有一叶孤舟随风荡漾。好在船夫老道，船上主仆二人方不见狼狈之相。
　　青衣童子替华服男子拧干衣袖，低声抱怨：“雨这般大，少爷还要去那素心斋？”
　　“娘近来憔悴了不少，又食欲不振，估摸是这秋季干燥，她最喜素心斋的糕点，买些来讨她欢喜也好。”华服男子答道“再说，江湖男儿哪能惧风雨？”
　　小童道：“念城哪个不知我家少爷孝顺，可这雨这般大？买了糕点也不好归家！”
　　“两位莫急，这是龙王打了个呼噜，一会雨便小了。”船夫身着斗笠倒是不见半点担忧。
　　“老船家这湖水都涨到前头竹林了你可莫要为了几个赏钱胡诌。”青衣童子瞪了他一眼。
　　“船家，我这小童心直口快，莫要怪罪！”华服男子掏出一串铜板。
　　“老头子不图你那几个铜板，这鬼湖水涨乃是昨日东边运河发大水所致。”说罢专心划船，并不接那串铜钱。
　　华服男子闻言面露愧色又不善言辞，便从怀里取出一壶酒，赠与船夫，船夫这才收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雨势渐小，却绵延不去，苍翠江南，万点空蒙见斑驳。
　　青衣童子面色灿灿，片刻却叫周遭美景迷惑了去。
　　渺渺碧波，忽然多了一片素白。待船只靠近方知是一人漂浮于湖面上。
　　华服男子随母信佛，当下起了恻隐之心，欲将此人救上船。
　　青衣童子多有埋怨，唯恐白衣乃是浮尸一具。
　　待瞧清白衣相貌，青衣童子竟忘了言语。
　　他呆愣之际，华服男子已趴着船头提气将白衣男子拖上小船。脱下斗篷，裹好伤者，把脉送药，一气呵成。
　　还不待青衣童子阻拦，便听华服男子叹息道：“是何人竟这般心狠手辣！”说罢取来锦帕拭去河水，擦到颈部方觉不妥，凝视片刻便红了耳根。白衣仙子遭了劫难，也不知内伤要不要紧，当下便要船夫回程，那糕点只能暂时作罢。

　　入夜北风起，往北几个城池怕是下了薄雪，赶路的商队渐少。
　　卖馒头的小贩搓着手，候着最后一批夜归人。好在老天体恤，炉子里煤炭还未烧完，已有马蹄声。
　　不多时，几个少年郎先来买了几个馒头。
　　小贩将最后一个馒头给了个武夫，还卖出一壶粗茶。因这武夫身量比那些商人高出些许便多瞧了两眼。见他长相平平，却是一副秀才老爷的做派。与他搭话之时便悄悄挺直了腰板。
　　那武夫掏出两枚铜板问道：“大哥可见过一个白衣男子犀颅玉颊，他腿脚不便......”
　　“西什么玉？”小贩不解道，他不识字，这大冷天的听了句文绉绉的话手心就冒了汗。
　　“就是相貌不凡”武夫道。
　　“大爷这不是说笑吗，这条道上但凡能出来露个脸的都是平头老百姓，好看的都坐在马车里。就算有几个长得精神的江湖人我也不敢多看。腿脚不便倒是没见过。”
　　“是我鲁莽了”武夫道了谢，随即入商队不见了踪影。
　　戎旻藏匿在南下的商队已有两日，黑龙的标记在孤峰瀑布断了，他便与不问失去了联系。北上寻找无果，又折了回来，大限将至，他愈是着急，愈是一无所得。

　　推开窗，一眼望去，霜落枯叶、风寒菊残精致小院也掩不住秋日惨淡。不待苏不问欣赏一二，便有一青衣童子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边嚷边合上了窗扉“不问公子你怎开了窗，仔细冻着。”
　　“若是您再有个好歹，少爷定要小畔去院子里拾秋叶，您就莫要为难小的了。”青衣童子不复先前跋扈某样，对着苏不问倒是毕恭毕敬。一是自家少爷将不问奉为上宾，二是他也叫这如烟容貌迷惑了。
　　苏不问如今坐在木轮椅上，瞧着青衣童子着急模样，想起小灯来，嘴角多了丝笑意。又思及他今下不知在何处，便不得不想起血洒拱桥的戎旻，眉间便多了褶皱。
　　又一青衣童子慌慌张张地撞进门来，还不待小畔训斥便嚎啕大哭：“小畔，小雨姐姐要被打死了......”
　　“少爷呢？少爷在不在......”
　　“少爷刚去，小畔哥你去求求情，少爷那么疼你，你去求求情。”
　　小畔虽是慌张还是向苏不问告了罪，才携青衣童子飞速离去。
　　苏不问见二人模样，不禁有了恻隐之心，行知院中方听得院外打扫落叶的奴仆嚼舌根，约莫是唤作“小雨”的奴婢偷盗了书房的某物，孙府老爷要杖毙她。
　　一人又道：“小雨平时也不像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库房不是她管着吗？你说是不是偷了老爷的宝贝？”
　　“不会是那块破石头？月前小姐玩耍的那块？”
　　“你小点声......小姐都挨了打，这回小雨活不成咯！”
　　苏不问心头一声嗤笑，又是一枚龟甲送上门来，他是收还是不收？
　　这孙府如何处置一个下人哪能是一个客人能置喙的？待打扫的仆人远去，他便回了屋。

　　落日醇余晖凉，落在门扉上的敲击微弱，推门进来的是那个前日朝气蓬勃，满心欢喜的少年。此刻，颓丧着脸，眼里也不负之前的光彩。
　　后头随着的小畔两眼通红，还在低声抽泣着。
　　少年名作孙之羽，乃是这念城首富孙府的独苗，父辈从商多年，却因家传武学在武林仍有一席之地。这少年被养得细致乖巧，心地善良，却有些不谙世事。估摸初尝生死之别，心下难受。“不问，陪我喝杯酒，我知道你喝不得，你喝茶我喝酒，我不醉不归。”说罢拿起一个茶杯满上酒水几颗逛下肚了。
　　苏不问依言倒了杯茶与之对饮，听他絮絮叨叨回忆小雨如何待他好，如何温婉的一个女子。看他泪落进酒杯随着黄糖将苦涩吞下了，看他心思单纯，凡是善意为先，即便是外表也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真是可惜了！
　　他这般侧耳倾听，内心却是苍凉昏暗堪比院子里的景色。突然手上一暖，竟附上一双手来“孙府原来也是个小帮派，我年少喜欢舞刀弄剑，却不知为何父辈都钻进钱眼里，将祖传的武学束之高阁。娘亲说江湖多仇杀，人命如草芥，可现在呢，施粥布恩的一方富甲，手上怎也沾了血腥？”
　　苏不问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江湖岂是你说不在便不在的？”见他泪眼婆娑便多道了句“想来你父亲也有苦衷，即便是府宅也应有法度。”
　　孙之羽一顿，满心只剩下江湖二字，豁然起身“不问今日劳烦你了，我......我还得给小雨办个像样的后事，你且早些休息。”说罢怀着愤恨离去。
　　苏不问把玩了会，手里的茶杯，嘴角没了笑意，只是叹了句“可惜了。”
　　小畔不解，他哭得昏头昏脑的，只以为不问在惋惜小雨，收拾茶杯的手一抖险些又哭了。

作者有话说

　　很久没有更新，内容记不清了，手写的大纲也不见了。说不上喜欢自己的文笔，多少嫌他矫揉造作，所以回看很尴尬。
期间有很多别的故事的灵感，但是这篇文如果不完结，我也全无信心写下去。
接下来会从短篇开始练手。
再有三个月，生活应该就安定下来了。也就能好好写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