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鬼舞会·童话外衣（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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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件东西！”
管仙庭面对楚深衣的步步紧逼有点不知所措，她只从楚深衣那里得到过领扣，于是她犹豫着，将麒麟牙领扣托在手心上，再次递过去。
“不是这个！我有如山的宝物，都在哪儿？你马上回答我！别想用这个来糊弄我！”楚深衣暴怒之下便咆哮起来。
“你有宝物？你什么时候说过？”管仙庭觉得楚深衣是不是疯了。
“你最好马上想起来我说过什么。”楚深衣拔出了手中的剑，细长的剑，慢慢架上管仙庭的脖子，“不然……”
管仙庭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她清楚地感觉到剑锋在一分一分砍进皮肉，看起来楚深衣没有恐吓的意思——她真的会砍掉自己的头。
“楚深衣你疯了——”管仙庭深感绝望，即使隔着高领她也能感觉到疼痛，楚深衣是来真的。
噗！
管仙庭和楚深衣都愣了愣，然后擦了擦自己的脸，因为这声音是从头顶发出的，有一块墙皮掉下来了，露出里面碎骨间杂的水泥。
啪！
楚深衣被突然从头顶降落的人踹出两三丈远，身上的衣服也被对方手里的剑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管仙庭看着突然降落在自己面前的人，虽然只是个背影，但足以让她目瞪口呆：“楚……楚深衣？”
新来的楚深衣目光凛凛，手里握着长剑，注视这对面和自己有相同相貌的那个人，其实也不只是相貌，两人穿着同样的银色窄袖对襟长袍，长袍下摆宽大轻盈，上面用银丝挑绣着花木，细细的银鳞贴着衣摆的皱褶，长袍在锁骨的部位都装饰了银白色宝石镶嵌的甲虫，她们手中的剑都有相同的样式，唯一可以区别两个人的标志是头冠——一个戴银丝编织的发冠，另一个戴着镶嵌半月形宝石的半银冠——但她们都散发着恍如月亮般的银晃晃的光芒。
“我特么最恨有人冒充我。”楚深衣说，回头看了一眼管仙庭：“躲到我身后去！”
“楚深衣”看着身上的口子，笑了：“我也是楚深衣。”
“是么？”楚深衣冷冷地说，“连血都不会流，你也配说自己是楚深衣？”
管仙庭张大了眼睛，她看见对面那个“楚深衣”身上的裂口了，并不是最开始以为的划破了衣服那么简单，其实那伤口深可入骨，只是不见流血，倒是洒了满地的秕糠。
“那是什么东西！”
“我说了躲在我身后！”楚深衣并没解释，挥手一剑向对方砍去，“楚深衣”抵挡的时候才发现砍来的不过是剑鞘，但动作太快了根本无从分辨，等真正看清的时候，楚深衣反手一剑已经到了，一颗塞满了稻草和糠皮的人头掉在地上。
“假……假人？”
楚深衣沉默着将剑入鞘，然后一把抓住管仙庭：“人皮产品。快走！”
猛地推开大门，管仙庭倒吸一口冷气，外面围满了，当然不是人围满的，有参加舞会的各式各样的骨头，也有拿着长矛的骨兵，还有奇怪的怪兽。
楚深衣停住了脚步，挡在前面，她抬头望着站在二楼阶梯上的美如古希腊神祇的男子：“魔君！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Lucifer的脸色平静，看不出生气还是高兴：“你破坏了我的舞会。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只是一些代价就好了！你敢说为了这场舞会，你没有付出什么代价么！”
“我不懂你的意思，舞会是我举行的，邀请的是包括魔鬼撒旦在内的我的朋友，最初——也包括你。但你却无端闯入舞会，满身杀气地出现在这里，试图救走同样破坏了舞会的你的同伙，我实在想不出让你们平安离开的理由。骨兵！”
几杆长矛刺来。
“楚深衣，我知道你很厉害，即使是与你有关的管仙庭，也有超乎我想象的能力，但是在这里，你有多少胜算？”
“也许比你想得多！”
意料之外的声音，大厅上方突然落下几个人，为首的穿金黄色厚绒长袍，肩膀上还多披了一层，一头长发在双鬓各取了一股纽到一起，头顶戴着黄铜色泽的编织型的金属头冠，她手里有一把宽刃的短剑，直接空降到了一只三头狗的身上，手中的剑狠准快地刺进一只狗头附近的脖颈，浓黑的血噗地喷溅出来。
狗哀鸣着倒地，围观者中有大声呼喊着“Cerberus”冲上前，但还未靠近，另两个穿红棕色长袍的女人已经手持匕首拦住了它：“这不是普通的匕首，它的伤害力你已经在地狱三头犬身上见识了，对付你也没问题。”
Lucifer皱了皱眉，但并没慌张，他慢慢举起手来：“楚深衣，这都是你的人？你们可让我不好向冥王交待了。”
“别动！”一左一右两个穿墨绿色长袍的女人手里捧着特制的□□出现了，弩箭银晃晃的尖正对着魔君的脑袋。
“我劝魔君不要想动用什么特殊力量。即使你杀死我们，精神的高度紧张也会让我们在死亡瞬间肌肉痉挛从而导致无意识地扣动扳机，这个时间大约只有几微秒，弩箭的速度一般都在200英尺每秒，我们现在距离你的头只有不到200毫米，你要不要试试是你的法术速度快还是我的弩箭速度快？”
Lucifer举起的手又放下了：“诸葛亮？周瑜？你们几个今天做的事情都会有代价的，伤害了这里的人，你们也打破了本来的平衡。”
“我们知道。”郭嘉从三头犬身上跳下来，“但她们都没真的动手，见血的是我，如果以后有报应，来找我，我担着！”
“魔君，我们不想和你发生任何冲突，把管仙庭带来不该来的地方的骨女才是平衡的破坏者，我们现在只想离开这里！请魔君行个方便吧！”
“如果我不同意呢？”
“鱼死网破。魔君已经不好向冥王交代了，不妨再想想怎么向魔王波旬解释？”楚深衣对司马懿和赵云点了点头，两人的匕首同时落在某个魔物的颈子处。
Lucifer终于点了点头：“那么等价交换，你们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就离开这里。‘踏入死地，得死’，你们准备牺牲哪一个？”
楚深衣依旧护住身后的管仙庭：“我们谁都不会死。”
“连一条命都舍不得，那你们永远别想离开这里。”
谈判近于破裂，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
“不如，我来提个解决方案如何？”
管仙庭看着从大老鼠头骨后面出现的三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身后跟着两个男人，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但管仙庭不觉得他们是人，这三个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她不舒服。
尤其是领头的女人，也穿着对襟长袍，材质是什么不知道，好像是在皮衣外面粘贴了一层鳞片，就觉得光芒晃眼，在鬼舞会这样暗淡的灯光下依然流光溢彩，下摆也偏大，荷叶边儿，跟袖口领口的装饰配合正好，女人妆容明媚，头上戴着好像碎钻连缀起来的冠，手上戴着装饰星状宝石的手链——整个人看起来亮晶晶像星星。
楚深衣愣了一下，她明显是认得来人的：“蟒纹？”
“好久不见了，楚深衣。”
“蟒族隶属妖界，你为什么会来鬼舞会？”
蟒纹微微一笑：“鬼舞会早就不只是死者的专利了，你不会才知道吧。”
“你有何贵干？”
楚深衣的话带着不加掩饰的戒备，蟒纹却像并不在意，还摸出一支卷得粗粗胖胖的烟，点燃了，递给楚深衣：“毕竟相识一场，我来给你解围。”
楚深衣看了看，接过来，吸了一口，回头看见管仙庭担心的神色，解释道：“蟒族是蛇族的一个分支，蛇都是怕烟的，所以蛇族亲自递烟，就表示诚意，这时候无论会不会吸，都必须接过来吸完。”
蟒纹转向Lucifer，微微行礼：“魔君，请允许我说话。我建议，既然楚深衣在三河，那么，就按三河的旧规矩来吧。”
管仙庭听不懂所谓的“旧规矩”，她刚想问楚深衣，却见后者手中的烟蒂落了地，额头上明显沁出了汗珠，有一瞬失神。
Lucifer点了头：“蟒族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这样吧。”
“三河的旧规矩是什么？喂，楚深衣！”郭嘉也不明就里，看向楚深衣。
“其实就是三河青皮流氓界的规矩。师姐知道过去三河人穷得没有饭吃，如何到饭店门口找饭辙吗？”
郭嘉的脸上唰地失了血色。
三河在共和年代，曾经有过这样的事：穷得活不下去的人，狠下心来到一家饭店门口，往地上一躺，让饭店做不成生意。饭店有专人先出来劝说其回去，劝说成功，就全当没有这回事，但倘若劝不成功，下一步便会有无数打手操着棍子冲上来，对这人痛揍一顿。挨揍的人不能叫苦求饶，还要说打得好，身体一侧给人打完了，亮出另一侧接着给人打，直到火候差不多了，假若围观者中有青皮里的头脸人物站出来说一句：“好了！这事儿了了！”，那么打人的人才住手，自称“了了”的人便出面，安排人将挨打的送到医院治伤，待痊愈，挨打者再到此饭店吃饭，分文不付，算是有了长期饭票。但这饭辙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冒这样险的人，多半是只能在饿死和打死中做选择，铤而走险，等不到那句“好了”而被活活打死的也大有人在。
舞会大厅有人抬来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漂亮透明的琉璃瓶子，蟒纹看着楚深衣，又看看另外几个：“挨打就不必了，大家都是文明人。我看就直接放血好了。把这个瓶子装满，你们谁来？”
瓶子高颈大肚，看着不大，实际容积却不小。
郭嘉拦住司马懿和赵云：“我来，你们都给我原地待着别动！”
“郭师姐！还是我来吧！”管仙庭咬了咬牙，捋起了袖子，“反正是因我而起的！”
“你们都别动。”楚深衣话音刚落，管仙庭和郭嘉同时感到身体沉重，一步都迈不动了。
“我来。”楚深衣慢慢玩起长袍的袖子，露出左臂，走到桌前，左手握紧了，右手的长剑划过，血顺着腕子滴滴答答落进瓶子里。
管仙庭一步也动不了，这画面她连看都不忍看，可是即使闭着眼睛，耳朵也依然能听到血滴落的声音——巨大的折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瓶子里的血装满了，楚深衣收回了左臂：“我们可以走了吗？”
Lucifer没说话，蟒纹却笑着轻轻一指，桌上的一个瓶子变成了俩，新瓶子还是空的：“不可以，还有一个没装满？”
楚深衣死死盯着蟒纹，管仙庭觉得身体一个趔趄，又能自主活动了：“你们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人界用玻璃来制造诺言，难道你们也是？”
“闭嘴管仙庭！”楚深衣呵斥道。
蟒纹似乎觉得管仙庭很有趣：“你还知道诺言的制作原料？楚深衣教你的吧？看来她没告诉你别的？我们没有说话不算，如果是你来放血，一个瓶子足够，但是楚深衣不行，她不能用你们的标准，对她来说，两瓶，少一滴也不行。”
管仙庭还想说什么，楚深衣已经再度放血，干脆利落地很，一句废话都没有。
两瓶血放满，楚深衣已经站不住，手里的长剑都无力支撑，她直接跪坐在地上。郭嘉等人的身体纷纷得到自由，不再被限制了。
楚深衣还没忘了之前的谈判内容，她看向Lucifer：“我们可以走了吧。”
Lucifer没答话，因为他已经不在原来站立的地方。
蟒纹却回答了：“很抱歉，你们走不了了。”
“你说什么！”管仙庭大吃一惊。“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亲爱的！”蟒纹盯着管仙庭看了几秒，“之前和你们谈判的是魔君，可不是我。而且魔君也从来没有答应过放你们走，这次谈判只是说不再追究你们闯入鬼舞会的，你们要走，魔君也不会拦着。但这不代表别人不追究。”
“果然……”楚深衣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管仙庭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扶她，“你们都算计好了，一开始就和鬼舞会勾结……”
“是的。”蟒纹答应得很痛快，“作为蟒族却被蛇族驱逐，我不会甘心的。你不好对付我也知道，不然七十年前你也不会轻易逃脱，所以这一次我就和他们说好了，借鬼舞会的地方，先削弱你的力量，然后——”
“然后我们慢慢算账。”雄浑的男人的声音从刚才Lucifer站立的地方传来，众人都抬头去看，那里站着一个右眼戴眼罩的男人，金发碧眼，五官深邃如刀削，容貌堪称俊美。他身后，是笔挺站立的几名卫队成员，还有几个浓妆艳抹的骨女以及外表有点邋遢的矮胖男人。
男人看着楚深衣：“七十多年没见，还好吗？玛嘉蕾莎·吉尔特鲁伊达·泽利？”
“这是哪国语？中文发音听起来真别扭。”诸葛亮忍不住说。
“就是Margaretha Geertruida Zelle。”男人这次说得很流利，“这样好多了吧？”
“没听过。”司马懿说，“你是在说楚深衣吗？”
男人笑起来了，笑得十分好看，“对，楚深衣，她是曾经用过这个名字。不过这个名字不太出名，我想你们一定都知道的，她曾有一个比这个名字响亮得多的艺名：玛塔·哈利。”
寂静了几秒钟。
“卧槽不要是我知道的那个玛塔哈利。”郭嘉自言自语。
“恐怕很遗憾，就是你知道的那个玛塔哈利。”
“你是什么人？”郭嘉抬起头，这男人其实是标准的日耳曼血统，也许她早该看出来。
“Kuzury。”楚深衣突然说。
“那是什么？”
管仙庭突然想起那些骷髅乐手递给楚深衣的票子上，就有“Kuzury”这个单词，楚深衣还警告她不要查。
“Kuzury是这些年我们常用的代号，因为原来那个实在太有名了，很容易暴露。不过反正意思是一样的。Kuzury是我们的英文称呼，在德文中，我们被称为——Hydra。”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鬼舞会·童话外衣（四）
